遇到狼群袭击三个月后,纳兹时常会梦到当时的场景,而无一另外的,他都会被惊吓出一身冷汗。
这次事件老菲尔德林也是受到了惊吓,他向纳兹解释过,按他的计划,应该是他一直在暗中跟随和保护纳兹的。可是,事情往往出现意外。他没有想到纳兹会晚上出发,他也没有想到这个简单的测试中会出现狼群。在纳兹出发之后,老菲尔德林想要给纳兹一点儿小的教训,原本他想要去哪儿弄一只野猪来当纳兹的拦路石,可是,就在他去寻找野猪的时候,纳兹遭遇了狼群。
之后纳兹整整昏迷了三天,主要是被吓坏了。说到底纳兹还仅仅是个6岁的男孩,而不是一个壮年男人。
三月的微风带着一丝温润之气吹退了积雪,纳兹坐在床上,低头看着那从左边肩膀一直延伸到右肋下的粉色伤疤。纳兹能感觉到它在隐隐作疼,每当他低头看到它时,就仿佛看到了那晚,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在狼群的围攻之下,是多么的无助。
“祖父,我想要变强……我要有打败狼群的能力。”纳兹一边喝着草药,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老菲尔德林没有开口,自从纳兹被狼群袭击以来,他就沉默寡言,不像是之前那么健谈了。
“我看到你使用了魔法……”纳兹继续说着,然后小心翼翼的观察者祖父的神情。“那可不是草药学,对吗?”
老菲尔德林叹了口气,坐在了床铺边,轻抚了一下床上趴着的小耳朵,在那次狼群袭击后,小耳朵废了一只左眼,但是它独自咬死了两头狼,纳兹觉得它要比自己来得勇敢。
“阿巴拉诅咒……”老菲尔德林望着屋外的群山,轻声说道,“一种最基本的诅咒术,它把施法者的精神力注入目标头脑中……”
“然后呢?”纳兹感觉一种全新的东西开始在自己面前展开。
“然后……就像你看见的那样,如果你的精神力强于对方,那么就会让对方痛不欲生,严重的,甚至能直接杀死对方。”
“祖父,这不是普通的魔法对吗?”纳兹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子里碎裂开来,一种对于力量的渴望充斥于内心。
“这是死灵魔法……和炼金魔法、精灵魔法、萨满巫术齐名的四大非自然魔法之一的死灵魔法!”
复杂的难以言表的震惊出现在纳兹脸上,居然是死灵魔法!祖父运用的居然是整个大陆上人人唾弃的死灵魔法。一刹那,纳兹明白了自己以往所学习的所谓的草药学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可……可这种魔法是被教会所禁止的呀……”纳兹看着祖父的脸,在那苍老的脸庞下充满了各种情绪的波动。
“哼!教会……一群被所谓的神灵所迷惑的信徒而已。纳兹……”老菲尔德林转过头来,盯着纳兹的双眼,“存在即是合理,教会所运用的光明魔法实际上和死灵魔法一样,根本不属于自然魔法。包括哪些骑士们的圣光之力,同样不属于自然魔法范畴。只不过他们控制了人们这里……”祖父指着纳兹的嘴。
纳兹沉默下来,祖父说的很多东西还是他无法理解的。不过,现在大陆上除了炼金魔法和精灵魔法得到部分发展外,死灵魔法和萨满巫术一直是被冠以异教的称号。
即使是小小的蒙托村,也有权利自主处死异教徒而根本不需要上报到狼堡。纳兹回想起了两年前,一对沿袭了她们部落传统萨满巫术的母女被当众扒光衣服,用浸了油的绳索绑在村口的木桩上,活活烧死的情景。而那个女孩仅仅只有十二岁。
纳兹咽了口唾沫,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回暖的缘故,脑门上已经渗出了汗。
“纳兹,不要害怕,已经经历过生死边缘的你不应该这么慌张。”老菲尔德林微笑着,用粗糙的手轻抚纳兹的额头,“我们菲尔德林家族一直以来就传承着死灵魔法,从我的祖父开始,合理的运用和研究这种魔法已经是家族传统。你有见到我像那些教徒说的那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
纳兹摇摇头,“祖父是好人……”
“是呀……我们菲尔德林家族一直以来就是以正直为传承,只是我们用以维护这种正直信仰的方式是通过死灵魔法罢了。”老菲尔德林自嘲的笑了笑,“纳兹,你记住,判断一个人的好与坏,远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有时候,很多人恰恰是用最卑鄙和卑微的手段,维护着正义与道德的标准。”
“对了,纳兹,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你呢……”
纳兹歪着脑袋,不知道祖父在说什么。
“你上次问我什么是妈妈……”老菲尔德林笑着说道,“我现在想起来怎么回答你了,妈妈就是母亲的意思。”
“哦……”原来对于母亲还有这种称谓。
“你的父母皆是死于六年前的异教徒纷争……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你的父亲,继承了我们菲尔德林家族一直以来的正直品性。而你的母亲,则是一位美丽善良的贵族自然魔法师。”
“母亲居然是自然魔法师?”纳兹有些好奇,她是如何认同自己父亲的?
“是的,你的母亲,她是一位风系魔导师。从魔法学徒到见习魔法师,再到魔导师,寻常魔法学徒可能要一辈子的时间,而你的母亲仅仅用了二十年。而这之后,她是非常有希望在接下来突破大魔导师,甚至是达到魔法使的地位。”
纳兹感到有些震惊,一直以来他以为父亲才是最厉害的人。可按照祖父的说法,母亲的实力简直是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按照每一阶段分上中下三级来看。从下级魔法学徒到上级魔导师,要跨越这短短的九级可谓是比登天还难。要知道,整个大陆七大王国的魔导师总数也才几千人而已。
“那……”纳兹突然间多了很多疑问,可是却无从下手。
老菲尔德林轻轻摸了摸纳兹的头,安抚他的情绪,今天他知晓的东西太多了,需要时间来好好消化这些信息。
“孩子,当初我们整个家族被教会所灭,只有我带着年幼的你逃了出来,四处流浪。我没有怨言,也并不仇恨教会,他们只是一群被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而已。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健康成长。”祖父再次叹了口气,“当你出生时,我们欣喜之余对你进行了魔法测试,可遗憾的是,即是你的母亲贵为魔导师,可你却没有传承到哪怕一丝的法力波动。”
“我没有魔法?”纳兹感到极端震惊,放佛自己被排除在了这个家庭之外,自己的父母如此优秀,可他们的孩子居然没有魔力波动,这还是他们亲生的吗?
老菲尔德林笑着安慰他,“纳兹!别乱想,没有魔法或许不能学习自然魔法,但是,对于死灵魔法,你却有着家族几百年以来最大的天赋!”
“啥天赋?”纳兹气馁的问道,到头来,只有这个众人厌恶的东西才肯接纳自己。
“怎么?你难道看不起死灵魔法?”老菲尔德林一下子红了脸,讲了半天,这小子居然是在嫌弃自己。
“没……没……您说……”纳兹心虚的摇摇头。
“你小子不要不知好!千百年来,好多人可是想法设法挤破脑袋的想要学习到正统死灵法术呢……”
“您也不看看那些搞歪门邪道的都什么人……”纳兹嘀咕着。
“啪。”脑门上挨了祖父一脑蹦儿。
“纳兹,你记住,你是我们这个家族诞生以来最具天赋的死灵魔法继承人——你拥有绝对强大的精神力。”
“啥?精神力?”纳兹突然想到了那晚祖父发出的那道金色光芒,一瞬间,心里升腾起了一股希望。
他嬉笑着举起右手,“就是那个阿什么来着……阿坡隆,索罗斯凯……”
“别……!”老菲尔德林话音未落,周身已经泛起一阵淡淡的金色光芒,接着,纳兹右手似乎冲出去一道细小的红色光柱。
“砰!”的一声巨响,把纳兹直接摔下了床。
“祖父!这……”
“臭小子!”老菲尔德林懊恼的看着炸裂成两截的床铺,小耳朵躲在祖父身后,谨慎地打量着纳兹。
“这……这就使出来了?”纳兹站起身来,由于只穿了内衣,浑身冷得直哆嗦。
“你记住,咒语可不是随便能念的,也是因为你的血统,这条咒语是我们家族发明的,本身就适合我们血统使用。这是最简单的一条诅咒。”祖父扔给纳兹棉被,让他裹住身体。
“哦,我不知道的……”
“小子,知道死灵魔法的厉害了吧……”
“嘿嘿……”纳兹傻笑着,全然没了之前那凄凄惨惨的哀怨心情,心里只是一阵阵的激动。
“别得意,这只是凑巧了。”老菲尔德林收拾着屋内散落一地的木屑,说道:“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学习正统的死灵魔法,而且还要教你怎么自制。”
“自制?”
“你不想刚出门就被烧死在刑柱上吧。”
纳兹打了个寒颤,对力量的好奇和渴望,和对死灵魔法恶名的憎恶在心底扭打成一团。
他想起了和格林聊天时,谈论着对未来的理想。格林想要成为大英雄,而他,则是想要娶个好老婆,每天有肉吃。
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的理想要更难实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