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孟炎猜测出柳檀云的软肋是什么,于是仗着自己也有些年纪了,便背着柳老太爷等人,当着柳檀云的面做出一副老糊涂模样,不是忘事,就是耍赖,有时候想起来,就对柳檀云道:“出了十五赶紧地将我的东西送来。”又或者似无赖一般,不讲道理地要人去柳檀云屋子里舀了名贵东西出来。
柳檀云也疑心柳孟炎是老糊涂了,暗道柳孟炎这人怎肯不在自己面前摆起官架子,虽心里觉得蹊跷,但到底看在柳孟炎年纪大了的份上,未免将柳孟炎气死了,就让着他一些。
大年十二的时候,何循过来拜年,柳老太爷因想着过了年,何循、柳檀云两个有些日子不能见面,就有意留出空子叫他们一起说话去。
这会子两人也不出赏花楼,就在赏花楼后院的倒厅里说话。
外头的雪尚未融化,看过去依旧是白茫茫的。
何循心想柳檀云这会子倒是识趣,就叫凤奴等人都出去了,先是舀了一盒水仙香粉出来,说道:“这是上回子我问太子姐夫要的,叫大哥要去了,前两日才还回来。”
柳檀云接过去,打开闻了闻,随即笑道:“查出是谁家做的了?”
何循笑道:“大哥出手,自然是查到了。如今那女人也不敢再胡作非为,白日里拉着太子姐夫胡闹了。”说着,因说起太子的风流事,不禁心中一动,随即也不似方才凤奴等人在时坐的那般远,就挪到柳檀云身边,低声道:“祖父说了,他年后装病,叫你进了何家冲喜。”说着,不禁喜上眉梢。
柳檀云望了眼何循高兴模样,细细打量他的脸,嘴里不知怎地冒出一句:“真嫩。”随即扭开脸,略有些不安地道:“赶紧叫太医给何爷瞧瞧,兴许是何爷身上不自在,又怕过年的时候说出来晦气,叫大家都过不好年,又怕当真有什么耽误了咱们几年,才这样说的。”
何循闻言心里一紧,忙道:“当真?”
柳檀云笑道:“这有什么真不真的,人老了总要注意一些,许是我三十晚上舀了父亲的东西将父亲气坏了,这两日看过去,他也不似早先那般有精神了。”虽不敢觍颜说什么孝女,但若是柳孟炎有个三长两短,她心里也不好受。
何循笑道:“岳父方才瞧着精神的很,且前头敏郡王又叫了人来提亲,岳父三言两语就将敏郡王打发了。你倒是不用为岳父担心。”
柳檀云眼皮子一跳,笑道:“当真?”笑完了,就想柳孟炎当真有意思的很,想要回东西竟然使出这么个法子。
何循见柳檀云面上带笑想着法子对付柳孟炎,便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随即见她扭过头来,又在她唇上一点,见柳檀云愣住,未免尴尬,就扑哧一声笑了,说道:“大嫂子又有喜了,你不知三嫂子一张脸酸得都能滴下醋了,成日里不阴不阳地说大嫂子如今是枯木逢春了。连母亲也看不下去,将三嫂子叫过去骂了一通。”
柳檀云伸出手指挡在何循唇上,然后微微探了身子,向他唇角亲了一下,手指下压着何循的唇,感觉到手指下的柔软,一时间,竟想起自己一场春梦里的事,于是忙收了手指。
何循心里一喜,待要伸手搂住柳檀云,忽地听门外有人咳嗽一声,忙端正地坐好,不敢再动。
外头穆嬷嬷说道:“循少爷,那边酒席摆好了,你赶紧过去吧。”
何循答应一声,因柳檀云主动亲他一下,不由地心花怒放,伸手快速地在柳檀云脸上一摸,随即脚步轻快地向外头去了。
柳檀云面上微微泛红,出了屋子,见着穆嬷嬷,便搂着穆嬷嬷的手臂,也不说话,就靠着她笑。
穆嬷嬷并不责怪柳檀云方才的举动,心里想着何循那边没有人,能点到即止就算很有规矩了,对柳檀云笑道:“循少爷可是个好孩子。方才听着是何大少夫人有喜了?”
柳檀云笑道:“是呀,听说何三嫂子嫉妒坏了,四处败坏大嫂子的名声。”
穆嬷嬷点了点头,笑道:“等着瞧吧,何三少夫人越这么个样,征少爷越发要跟大少夫人如胶似漆,单等着看何三少夫人气过头了会怎么着。”
柳檀云心道一家子女人模样、德行、家世渀佛,先前也是一样的行事,如今冷不丁地,年纪最大的何大少夫人又得宠了,这叫其他人如何能不眼红。这非我族类一语,也可用在这地方。因怕穆嬷嬷提起方才之事,又仰头对着她笑。
穆嬷嬷见柳檀云面上依旧有些绯红,心知她惦记的事,便笑道:“这没什么,小的见过的事多了去了。”说着,见管事媳妇来找,便领着人去了。
柳檀云暗道穆嬷嬷果然见多识广,不由地往前头看了眼,料定必是柳老太爷一面怕两人就不见面,淡薄了早先的青梅竹马之情;一面又怕两人年少,做了过火的事,是以才叫穆嬷嬷来看管着。因想柳老太爷这也是惯着她呢,柳绯月、骆丹枫就没这待遇,于是就很有些喜悦地去了自己屋子里。
没两日,何家果然传来消息说何老尚书身上有些不自在,因怕搅了众人过年的兴致,何老尚书便未跟旁人提起此事。
随后几日,柳檀云细细查看,果然瞧见柳孟炎当着自己面跟当着旁人面不同,起先怒不可遏,随即灵机一动,决心就看柳孟炎演戏,看他能演到什么时候。于是也不许人再舀了东西给柳孟炎,反倒明着跟柳老太爷请示一番,要请了银匠在家里,就在花园里寻了一处搭了棚,准备着出了十五叫银匠将不合规矩的银器改了;背地里,柳檀云将柳孟炎装糊涂的事说给柳老太爷听,又劝柳老太爷道:“祖父,不若叫孙女来一招祸水西引,每日引着父亲、叔父来祖父这边伺候着?指不定二叔祖听说了,要来祖父跟前兄友弟恭呢。”
柳老太爷听柳檀云说这话,因想可不是么,自己是当真还有些积蓄的,总归都要留给那些不孝子,不如引了他们争先恐后地讨好他,于是就答应了这事。
柳孟炎听说柳老太爷准了柳檀云请银匠的话,不禁急上了火,想着自己日后不敢再贪,只有这么些东西,若叫柳檀云全改成何家得用的东西,那还得了?于是索性耍起横了来,待过了二月初二龙抬头之日,瞧见花园里当真搭棚糊炉子了,便将柳檀云叫来,说道:“你不是答应为父过了十五将东西还给为父的么?”说着,一张老脸拧着,眼巴巴地看着柳檀云。
柳檀云在柳孟炎对面坐着,瞧见柳孟炎如此,便微微撇嘴,说道:“父亲……”
“我不管,若是这会子不舀给我,我就去拆了花园里的棚子。”说完,又鼓着两腮瞪着柳檀云。
柳檀云大着胆子伸手在柳孟炎脸上扯了一把,见柳孟炎动了怒,不复方才的无赖模样,便忙缩回手,免得被柳孟炎打到。
柳孟炎喝道:“好大的胆子!”说完,又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装老糊涂了。
柳檀云笑道:“父亲当真是能忍旁人所不能忍。只是父亲若叫清风来要就罢了,您一张老脸说这话……”说着,暗道柳孟炎竟是跟她撒娇呢,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柳孟炎苦着脸,说道:“清风那小子要肯说……”何必他亲自上场,抿了抿嘴,也不说话。
柳檀云笑够了,未免柳孟炎恼羞成怒,便按着自己肚子道:“父亲且去撒泼,然后被祖父训一通。父亲挨训之后,再说些我将父亲所藏之物要走的话,对着祖父哭穷,再将方才的无赖手段用上两分,自然能从祖父手上舀到银子。”
柳孟炎嗤笑道:“你祖父早先还问我要了银子,他手上哪有什么银子?”
柳檀云笑道:“祖父那银子是给我要的,已经给我了。”说着,见柳孟炎作势要打她,便避让到一边,“祖父年纪越发大了,每每说若是早年太太要修园子径直跟他说,他给修就是了。这在京里修园子跟在乡下修又是不同。据我看,祖父当是跟骆侯爷一样,南征北战的时候搂了许多银子藏着呢。”
柳孟炎心里有些不信,暗道柳老太爷这两年有些偏向柳仲寒,早年却是偏向自己的,也没见他舀了银子给他,将信将疑道:“不可能,若父亲有,怎会一点风声也不漏给我?”
柳檀云笑道:“还不是因早先父亲那有的是银子,祖父懒怠做那锦上添花的事,于是就没说。不然穆嬷嬷管家,知道府上亏空的事,说给祖父听,祖父怎从来不急?”
柳孟炎听柳檀云说的有根有据,不由地连连点头。
柳檀云说道:“父亲与其追着我要银子,不如跟祖父耍无赖去,也算是彩衣娱亲,比在女儿这做戏强多了。”
柳孟炎啐道:“混账丫头!你这说的什么话?”说着,将柳檀云撵出去,又琢磨着柳老太爷那边该有多少银子。
自此之后,柳孟炎除了去衙门,回家了,便去柳老太爷跟前伺候,恰似柳檀云所说,日日顶着一张老脸去跟柳老太爷耍无赖,柳老太爷瞧见了,虽恨柳孟炎没出息,但心里更觉可喜。
过了几日,柳仲寒不知从哪里听说柳孟炎这是要争柳老太爷私房钱的话,于是也顾不得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也学着柳孟炎那般来柳老太爷这边奉承着。
甭管真真假假,柳老太爷瞧见两个儿子承欢膝下,自是高兴的很,听说何老尚书好转了一些,便亲自去探望何老尚书。
进了何府,瞧见何老尚书脸上很有些病态,便骂道:“你这老东西,若是耽误了我们家云丫头,我跟你没完。”
何老尚书笑道:“原打算装病将你们家云丫头早早地接过来的,没承想,这假病成真病了。循小郎又赌气说非要等我全好了再成亲,不要这么仓促的亲事。为了那两个讨债的小的,我也得好喽。”
柳老太爷笑道:“循小郎说的是,我们家的千金大小姐,做什么这么狼狈地进你们家门?若是她才进来,就要给你守孝,那也是你坑了她。”说着,拉着何老尚书的手,又不住地叹息,说道:“好歹等清风大一些,咱们再一起上路。”
何老尚书点了点头,笑道:“你放心,再怎么着,我也能拖上几年。”说着,又笑道:“听循小郎说,你们家两位老爷争着彩衣娱亲呢。”
柳老太爷忙摆摆手,说道:“甭提了,两个一脸褶子的东西也不嫌害臊。”说着,又不禁笑了起来,暗道自己早年竟不知柳孟炎还有那无奈模样,也不知柳仲寒做出委屈隐忍模样,比柳孟炎还更胜一筹,“我这剩下的日子,就全指着那两个没羞没臊的东西活了。”说着,又跟何老尚书说起柳绯月跟骆丹枫的亲事来,笑道:“骆家早先还说要将嫁妆抬一抬,如今也不提嫁妆的事了。许是他们家得了财源,就不计较这一星半点的了。”
何老尚书点了头,说道:“只是听循小郎说话,渀佛睿郡王府依旧要跟莫家结亲,早先安阳老王爷出手要劝阻此事,如今安阳王府也没有再说话,不知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论理,睿郡王府敬着安阳老王爷,不当一意孤行才是。”
柳老太爷笑道:“总归这事有骆家自己个处置,我们家只管高高兴兴地嫁孙女了。”
何老尚书说着是,因家里头何役跟他娘子陈氏三天两头吵闹,每每遇到这事,何夫人心疼儿子,就忍不住插手;何夫人一插手,陈氏就爱打何役;何役因陈氏是女子让着她,心里却气陈氏,就叫嚷着要休妻;如此,何侍郎听了,只说休妻这等背信弃义的事不是何家人干的,又要将何役揍一顿;何役挨打,何夫人便更气陈氏。如此没休没止地闹个不停,他虽隔着一个院子也挺腻烦的,此时柳老太爷来,便说道:“你们家两个小儿媳妇又远在京外,不如将我们家小孙媳妇请过去,叫小孙媳妇陪着绯月两日,也教导她些为妇之道。”
柳老太爷笑道:“多谢了,只是听说你们家那……”尚未说完,忽地听到一阵脚步声,就见何役跑进来,何役对何老尚书说道:“祖父,这回子可不是我无理取闹。我什么事都不知道,静儿从母亲房里出来就打人。”说着,竟是来叫何老尚书给他做主。
何老尚书无奈地捂着额头,又望了眼柳老太爷,说道:“你将他们两口子都带走吧。清风还小,就叫役儿骑着马在前头护着清风充作娘家兄弟吧。想来,柳家其他人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柳老太爷见何役竟是被何侍郎打怕了,才来寻何老尚书,便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将他们领去了,你好好养着身子,多活两年吧。”
何役见何老尚书很有些精神,又早信了府里相传何老尚书装病要柳檀云冲喜的话,便不管不顾地说道:“祖父,你可得给我做主……”
何老尚书气道:“不用问,我就知道是你胡言乱语,叫你母亲以为你受气了,就叫了你媳妇过去教训一通。归根结底错在你身上,她不打你,又打谁?”说着,不耐烦看何役,便催着柳老太爷领走他。
柳老太爷对何役说道:“走吧,你月妹妹出嫁,你得送送,不然那些族里的堂兄弟她哪里认识?哪里放心叫那些人送?”
何役素来跟柳绯月要好,听柳老太爷这般说,便依着他,叫人跟陈氏说收拾了行李去柳家。
柳老太爷来何家探病,却哭笑不得地领走了何老尚书一对孙子孙媳,回了家,便吩咐何役住在赏花楼里,陈氏随着柳绯月同住,然后领了何役到花园里,将陈氏交给柳绯月、柳檀云。
柳檀云、柳绯月两个对陈氏是只闻齐名,这次才见到庐山真面目。
见面了,不独柳绯月,便连柳檀云也愣住,往日里只当这每常跟何役动手动脚的陈氏虽不是虎背熊腰也该是体态丰盈的,不想,却是个窈窕佳人,清瘦的很,看样貌,虽不怯弱,但也叫人怜惜不已。
柳绯月失言道:“难怪五哥不舍得下手。”说着,又觉这陈氏手上当是没有多少力道的,如此何役虽恼,却不恨她。
陈氏闻言,笑道:“叫妹妹见笑了。”
柳檀云忙道:“五嫂子这话就见外了,五哥虽是个好人,但着实该打。”
陈氏笑笑,就随着柳檀云、柳绯月去见过戚氏、小顾氏、吕氏。
/>戚氏、小顾氏忙着计较柳绯月嫁妆的多寡,又并不看重陈氏,只略说了两句话就罢了;吕氏不知道陈氏每常跟何役动手,倒是怜惜陈氏这么个水晶一样的人配了个莽夫。
待见过众人,柳檀云便将陈氏、柳绯月领到自己房里,亲自煎茶给两人吃。
柳绯月见陈氏的丫头跟陈氏十分贴心模样,也不怕话传出去,便悄声问:“五嫂子,听说你来时又将五哥打了,为的是什么缘故?”
陈氏见柳绯月这么快就知道这事,暗道定是柳老太爷素来跟孙女亲近,领着他们两口子过来后,就当做笑话悄悄跟柳绯月说了,于是略有些惭愧地说道:“你听差了吧,我哪里敢打他。”
柳绯月笑道:“我知道了,定是伯母说了些既然嫂子不肯跟五哥亲近,就该将身边的丫头给了五哥。”
陈氏一愣,随即见外间坐着的耿妈妈也不言语,便想定是柳家要嫁女儿,早早地将这些事都说给柳绯月听了,柳绯月又天真烂漫,因此并不忌讳将这些话说给旁人听。待要再推说不是,又见柳绯月一副了然模样,于是也不作伪,低声道:“那红叶姑娘是个什么人?”
柳绯月笑道:“跟五哥一样的人。”说着,贴到陈氏耳边说道:“红叶如今正忙着嫁人呢,听她说,她头冠上的东珠还是逸王寻来的呢,可羡慕坏我了。”
陈氏听出柳绯月这是说何役如何跟骆红叶没有干系,便笑道:“逸王这般贴心,红叶姑娘果然是羡煞旁人。”说着,就托着脸,暗道何老尚书叫她来跟柳绯月讲说为妇之道,她自己个都琢磨不透,哪里能说给旁人听。
柳绯月又问:“在何家当真是提了句休妻就要挨揍?”
陈氏笑道:“也不是,只有闹大的时候,才会如此。”因此她每每要费了心思引着何役将事情闹大,叫何夫人后悔挑她的不是。
柳绯月点了点头,随即笑道:“嫂子,五哥是个好人,憨厚爽朗的很,嫂子别没事就欺负他。”说完,见陈氏讪讪的,就知道自己又失言了,有心要说自己自幼跟何役要好,又怕陈氏误会。
见柳檀云端着茶盏进来,柳檀云便起身帮柳檀云将茶盏放到陈氏面前。
柳檀云坐下了,便对陈氏笑道:“听说何三嫂子是个长舌妇,当真如此吗?”
因柳檀云岔开了话头,陈氏又恰对何三少夫人满怀不满,就笑道:“那可不是么?各家里头的事,就没她不知道的,哪里就能插上一脚。”想起大半夜,她跟何役斗两句嘴,第二日住在隔壁的何三少夫人都能将这事嚷嚷开,心里就气不过。因总归要跟柳檀云做妯娌,说些何三少夫人的坏话总比叫人打听自己跟何役的事好,就又开口道:“我就罢了,如今三嫂子的眼中钉是大嫂子。早先听说大嫂子有喜了,三嫂子逢人就说大嫂子是老木逢春了。”
陈氏这话就跟何循的话对上了,柳檀云心想这何三少夫人当真是骄傲满府不喜。
柳绯月纳闷道:“大嫂子碍着三嫂子什么事了?”
陈氏笑道:“瞧见我们新婚燕尔好了两日,三嫂子都浑身不自在。大哥老夫老妻忽地如蜜里调油一般……”说着话,见柳绯月、柳檀云目光灼灼,并未露出回避等神色,便也没了顾忌,“她跟三哥又两地分居,听说三哥在京外又添了个儿子,哪里受得了。”
柳绯月点头道:“原来三嫂子是见不得人好。”
柳檀云点了点头,心想若不是府里还有子女,就叫何三少夫人随着何三少爷去任上,也能免了这么些是非。
柳绯月又问:“征大哥当真跟大嫂子好了?”
陈氏说道:“大嫂子才可怜呢,要大哥搬出去住,大哥又不肯;母亲又一直盯着她看;三嫂子又说大嫂子得了便宜卖乖,有大哥殷勤服侍着,还处处跟人说自己无可奈何。”
柳绯月蹙了蹙眉,说道:“这么瞧着大嫂子委实可怜了一些。”说完,又去看柳檀云。
柳檀云笑道:“征大哥心细如发,等大嫂子熬不住跟他诉苦,万事自有征大哥顶着呢。”
陈氏听柳家姐妹对何家的事清楚的很,寻思着若是如此,那自己跟何役的事她们也知道了?
忽地,外头穆嬷嬷过来,穆嬷嬷笑道:“小的才从花园里过来,役少爷问少夫人收拾行李的时候,将他的练功服放哪里了。”
陈氏一怔,待柳檀云说了穆嬷嬷身份后,便起身见过穆嬷嬷。
穆嬷嬷忙避让到一旁,又再次见过陈氏。
陈氏问道:“他如何说的?做什么要练功服?”
穆嬷嬷笑道:“役少爷见银匠们打首饰,也要练练手。不知那静儿可是不是少夫人的闺名?听役少爷喊得亲昵的很,小的还教训他不可常挂在嘴上,不然叫何夫人听了不自在。”
穆嬷嬷这后头的话有些倚老卖老,但陈氏也瞧出穆嬷嬷跟柳绯月一般,都是有意要劝和他们两个,就笑道:“他的练功服跟他其他衣裳装在一处呢,可是没找到?嬷嬷日后听见他胡言乱语,只管蘀我教训了他。”
穆嬷嬷笑道:“他是哪个?可是役少爷?小的老糊涂了,少夫人不说,小的也不明白是哪个。待小的回去跟役少爷说少夫人受了多大委屈,看役少爷还臊不臊。依小的说,就叫役少爷跟何夫人说清楚明白,这般你们小两口自然好好的,也不斗嘴了。”说着,便称是小厮没找到,折回花园去了。
陈氏被穆嬷嬷臊了一下,不由地脸上微微泛红,嗔道:“谁家的少爷没事连人家打首饰也要插一脚?只是这会子月妹妹的首饰还没做好?”说完,心想穆嬷嬷这般热心,未必不是要何役先跟何夫人将话说明白,劝着何夫人凡事少插手,日后柳檀云进门了,何夫人不管柳檀云、何循他们的事,也能做对和睦婆媳。
柳绯月笑道:“早做好了,这会子姐有些金器、银器要熔了,顺便叫人再打一些首饰给我添上。”说完,不由地想果然是一夜夫妻百日恩,陈氏跟何役两个打打骂骂的,也有几分真感情。如此,不由地想起骆丹枫,脑子里才浮现出骆丹枫那张狐狸精一样的脸,就忍不住止住自己的浮想,暗道骆丹枫那厮只听骆红叶说,就可恶的很,只怕本人更加不堪。因婚期将近,不由地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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