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挑选的地方,是一处靠近郊区的房子,二室一厅,地方不大,却很温馨,而且,虽然靠近郊区,可是交通很方便,木微凉很满意。
这样的地方适合病后的何夏休养,安静,没有那些勾心斗角。
在今天早晨之前,看到这样好的住处,木微凉或许会选择买下来,然而,在此之后,她有些犹豫了。
开一个咖啡厅,必定需要不少的积蓄,而在此之前,何夏治病,已经花去了家中大部分存款,虽然最后那最大的一笔钱,是木家出的,可现在,木微凉手中根本没有钱。
即便是将原本的老房子卖出去,也只能顾得了一方面,回来的路上,木微凉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究竟是先将房子买下来呢?还是先开咖啡厅?
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不想请求庄生帮忙,她觉得这段时间,庄生已经帮了太多,有些时候,这些忙已经超出了朋友的情义。
木微凉心里隐约察觉出了什么,可更多的时候,她宁愿这样糊涂的过着。不想失去最好的朋友,可她也明白,无论什么时候,她和庄生都没可能!
车内很安静,庄生并没有像来的时候说一堆话,他在等着木微凉开口,然而,直到车子过了两三个绿灯,再次停下来,她都没有说,对于木微凉这种无聊的自尊心,庄生很是鄙夷,可是,他不会随意去践踏。
他也不会告诉木微凉,那座房子的主人,如今已经是他。庄生都觉得,自己有时候做的事情莫名其妙。
不想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这么糟糕,庄生寻找着话题:“我觉得,那个房子不错。”顿了一下,他还是说出了那个最俗气的问题:“如果你最近手头不宽裕,我可以借给你,不过是要还的,而且不能白借,要给利息!”庄生说着,面上浮起痞痞地笑,看着好似在开玩笑。
木微凉扔了一记白眼过去,心底的沉重,因为庄生的一句话,消散无踪,和庄生在一起时,她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谈起的话题,半真半假的玩笑,让她觉得自在,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和庄生做了这么些年的好友的关系。
“不用了,我还没穷到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用不着你庄大少来剥削!”墨惜下定了决心,开咖啡厅的事情,可以再想办法,只是住房问题才是目前的关键,她不能让母亲居无定所,“我打算将老房子卖了,前几天已经摆脱中介去办了,过两天应该就能有消息,应该可以够买房子的钱。”
木微凉与何夏原先的住处,位于市中心,花园式的小区,是何夏这些年辛辛苦苦赚回来的,刚搬进去也没多久,现在因为总总原因要离开,木微凉心中还是有些舍不得。
可舍不得归舍不得,她并不想拿何夏的身体开玩笑。
听木微凉这么一说,庄生也就不担心房子的问题了,他目光一转,思量着怎么开口。
木微凉将目光落在玻璃窗外,看着路边飞速而过的树木,心里却不平静。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她选择逃避,便永远也不会面对。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型公园,傍晚的公园里,极为安静,落日的余晖,洒在那些健身设施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祥和。
庄生像孩子一样,拉着木微凉跑到了秋千那边,像小时候一样坐了下去。
“都多大的人了,竟然玩心不减!”木微凉嗔怪地看了庄生一眼。
庄生并不理会,自顾自就要坐上去。
他虽然是大少爷,可是童年与少年的时光并非是在家族里度过,而是跟着母亲在外面飘荡。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庄生的成长史。
不要胡思乱想,庄生并非是私生子,他和木微凉不同,他是堂堂正正的大少爷,母亲是父亲明媒正娶的老婆,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庄生的母亲一直带着庄生漂泊在外,直到她去世,庄生才回到庄家。
也就是在庄生漂泊的那段日子里,木微凉认识了他。
小时候,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玩具,唯一让两个人喜爱的游乐设施,就是小区里的秋千。
那个时候,小区里只有一个秋千,每回她和庄生都争得面红耳赤,庄生从不让着她,还时常嘲笑她五大三粗,不过高中之后,庄生再没有那样称呼过她!
木微凉嘴上说着,可手脚却没有半分迟疑,她迅速抢了一个秋千坐上,然后得意地像庄生炫耀。
庄生也不和她客气,走过去就将她拖过来,扔到了一边去,然后大摇大摆地坐了上去,一点也没有君子之风。
看到这一幕,木微凉有些无奈,可她早已经没有年少时的争强好胜。
“小微子,来,给朕送风!”庄生得意洋洋的说道。
庄生长得很漂亮,像极了他那个妖娆的母亲,一笑的时候,会让别人觉得在他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他从母亲身上继承了这点,而且发挥到了极致。
木微凉掩嘴一笑,学着电视里太监的模样,躬身行礼,“喳!小的这就伺候皇上。”
这是他们曾经的约定,谁要是抢到了秋千,就给另一个人当奴才使,已经很多年没有玩过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然而,没等到木微凉推秋千,庄生却转过了头,伸手将她放在了腿上,脚一用力,秋千起。
“小微子,起风了,坐好!”男子清朗的声音,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吹过,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从心里升腾出来。
木微凉没有听从庄生的话,她张开手臂,大喊几声,将心中所有的烦躁,都呼喊出来。
庄生似乎猜到了木微凉会这样做,一手抓着秋千上的绳索,一手揽着她,一边嘲笑她不要命,一边会将手揽的更紧。
时光好像倒退了十几年,这些年,他们哭过,笑过,难过,可最后,让对方看到的从来都只是坚强的背影,而不是沉痛的泪水。
日影西斜,温煦的余晖,打在两人的身上,小小的公园里,飘荡着男女的欢笑。
岁月静好,只盼细水长流!
当秋千停下来的时候,庄生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目光落在天边的云霞上,彩绘的云霞,缤纷多姿。
而他的一双眼睛,却深沉无比。
“微凉,有些事情,逃避永远没有办法解决。”
瞬间,木微凉的身体一僵,有什么好像将心口撕扯开来。
赵亦深拉开窗帘,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内,不知为何,阳光温暖,可是他的心依旧冰凉。
他伸手推开落地窗,来到阳台,视线落在了天空,一只飞鸟从天空中滑过,叫了一声,又飞走。
低头的瞬间,瞧见草坪上修剪出的大大笑脸时,嘴角微微勾起,冰冷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笑意。
视线移开,落在他最爱的几棵松柏树上时,赵亦深额头青筋直跳,嘴唇抽搐,最终也没忍住那一声暴怒:“木微凉,当真好样的!”
正在擦洗车子的李庆,听到这一声浑厚的吼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慌张扔下手中的东西,就要往书房跑去,然而走了一半,突然想起少夫人并没有回来,当下停下了脚步,悠闲地走了回来。
“少夫人果然好样的,竟然让冰块少爷的脸上多出其他的表情来。”李庆想了想,觉得不错,脸上的笑意更浓,低头,继续擦着车。
“妈,我听说木微凉的母亲要出院了?你当真就这么让她出院?”木馨慧匆匆从外面走来,将身上的外套脱下,交到佣人的手中,面前已经摆好了鞋子,有佣人正在帮她换鞋。
周淑静坐在客厅里,无聊地看着电视,听到女儿的话,将手中的遥控器一按,随手一扔,转头说道:“你匆匆赶来就是为了这事?”
木馨慧本来是约了几个朋友去玩,突然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就心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妈,这个可不是小事,我被那个木微凉这么欺负,怎么能让她好过?如果她母亲出院了,以后,我们还拿什么要挟她?”木馨慧走到周淑静的身边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几口。
周淑静淡淡瞥了木馨慧两眼:“急什么?你以为你妈会轻易放过她?你只记得那个小贱人是你的情敌,可你不要忘了,那个老贱人可是你妈当年的情敌,虽然,最后是你妈胜了,可是当年,你妈险些败在了那个老贱人的手里,我怎么会让她好过?”
周淑静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邪的笑。
木馨慧面上一喜,往周淑静的身边靠了靠,小声地询问:“妈,你打算怎么做?”
周淑静看了木馨慧一眼,凑近木馨慧耳边小声嘀咕几句,木馨慧眼中的得意更浓。
“妈,还是你心疼我!”
“你是我女儿,妈不疼你疼谁?放心吧,当年那个老贱人就没抢过你妈,现在,妈也一定会让那个小贱人栽在你的手里,你就等着嫁进赵家做少奶奶吧!哦,对了,最近赵清彦那小子有没有找过你?”
提到赵清彦,木馨慧的目光暗淡了下去:“我已经很久没见到阿彦了!”
周淑静目光一闪:“别伤心,等过两日,我约赵夫人出来喝喝茶,让她到赵亦甫面前吹吹枕边风,尽早将你们两个的事情定下来!”
木馨慧面上一喜:“谢谢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