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乐起,典礼开始,
参与此届仙剑大会的长留弟子皆跪伏在地,霓漫天,顾睐,朔风三人名列前三,所以跪在众弟子前面离高坛最近。
霓漫天面色还是有些苍白,想必是服用禁药的副作用太大,至于因此带来的风言风语在长留和霓千丈的力压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因名次相邻,顾睐也只是瞧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了。
三尊陆续走上高坛,与往届不同的是,宣布由弟子们先行收徒,而三尊收徒押后,有心开府收徒的早已折了坛上的香草,赠与中意的徒弟人选,而霓漫天,顾睐,朔风三人显然不在他们考虑之中。
不一会儿,三人周围倒空出一大圈来无人问津,顾睐负手在后,乐得悠闲地看着这拜师收徒的场景,修仙门派应该大抵如此,只不过长留更盛大些。
“你在长留呆了这么久,这样的场面应该见过不少吧。”顾睐随口对身边的朔风来了一句,
朔风想了想,道:“这几年年年都有,只是这一届应属最盛大的一次。”
“哦,是么。”顾睐勾唇一笑。
“那是因为这届各派送来的人最多,像上届有名的也不过一个上上飘,天山掌门的玄孙女。”霓漫天忽然插了一句,引得顾睐和朔风忍不住朝她看去,霓漫天还略带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嫣红,道:“怎么了,你们说话还不许我说了。”
顾睐和朔风一眼便看出霓漫天色厉内荏的气势,她也不过是一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霓漫天扬起下巴,高傲地一笑,“我可是堂堂的蓬莱少主,当然知道这些事了。”
不过他们三人也清闲不了多时,落十一含笑走了过来,道:“师尊命我唤你三人进殿,随我来吧。”
三人也不说话了,连霓漫天也乖乖地低下头,走进了大殿之中。
先前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无颜见过他一眼,这下反倒看得清楚,白子画一如往昔般冰冷出尘地不沾染人间烟火,高高凌于殿上,一身银白如月华般的长袍曳地,同样银白色的掌门冕冠束起平时随意流散黑缎般长发,更显几分掌门威严,
还有几分高高在上。
世尊摩严看向他们三人时,眼里倒多了较之以往的温和,但一身的威严气势却是挡无可挡。儒尊笙箫默站在边上,与顾睐见她那日潇洒随意的一袭青衣不同,紫衣玉带,眉间的慵懒风流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他站着就像是在躺着一般,也不瞧进来的几人,却丝毫不会教人轻易忽略了去。
顾睐三人依礼一拜,便听见摩严沉吟道:“师弟中意的人选便在此三人中选吧,”
他和掌门师弟在殿内争执了好一会儿,可师弟却始终不肯松口,他便干脆开口叫顾睐他们三人进来了,收徒与否,就让师弟当面说好了。
笙箫默在边上悠闲地看着热闹,只不过掌门师兄怕是不会如了大师兄的心意了。
白子画冰冷如霜的眼神落在顾睐三人身上,不过一瞬便移开了,淡淡道:“我无心收徒,此事便作罢吧。”
他这一句话直接惊住了摩严和霓漫天,顾睐和朔风倒是波澜不惊,反应平淡的很,一个是不会拜师三尊门下的,一个是拜谁都行无所谓。
摩严眉头紧锁,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叹道:“既然如此,便按师弟说的吧。”他也知道自己是拗不过掌门师弟的,既然如此,顺他的心意又何妨,反正长留也不必看蓬莱或是茅山的脸色行事。
这样一想他的神色又缓和下来,看向场中的顾睐三人道:“你等可愿拜入我和笙箫默门下。”
顾睐刚想说什么,却被霓漫天抢了个先,“回世尊,弟子很想拜入世尊门下,只是念世尊日夜操劳,不如拜在十一师兄门下,由十一师兄代为教导,不知可否?”
早就找了个角落里呆着的落十一却突然被点到了名,见霓漫天指名道姓地要拜入他门下,忍不住一愣,倒是摩严又道:“你的想法可有与霓岛主说过?”
霓漫天点了点头,尊上没有收她为徒一事她在之前便有了猜测,便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花千骨,还是朔风,任何一个拉出来都要胜过她,昨日大比后,父亲大骂了她一顿,骂她不顾生死非要争这个虚名,这个虚名再好能胜过她一个未来蓬莱之主的性命。
所以即便是少了尊上弟子这个名头,她霓漫天依旧是风光无限的蓬莱少主,前途不可限量,虽然在听到尊上的话是有些怅然,但也很快缓过神色来,倒让三尊对她的评价稍稍高了一些。
摩严见霓漫天心意已决,便拍板决定了,“那霓漫天便拜入十一门下好了。”
落十一虽然没被问过意见,但也知此事关乎长留与蓬莱的交情,必然无转圜之地了,便向师尊一拱手,道:“弟子听令。”
霓漫天也乖乖地谢过世尊后,就跟到师父落十一身后随侍了。
笙箫默给落十一挤了个眼色,意思也很明显,霓大小姐那个刁蛮跋扈性子怕是有你受的了。他也曾从底下的弟子口中听说过霓千丈的这个女儿一些传闻,遂忍不住为小师侄捏了一把汗。
落十一也是看懂了他眼里同情,不禁嘴角抽抽,师叔,师父在上面看着呢。笙箫默被摩严瞪了一眼,却只好低下头去把玩着自己的银笛。
霓漫天已经安排好了,摩严遂又看向顾睐、朔风二人,有意询问他们的意见。这要是被外面的弟子瞧见了可都会觉得是天大的福分,不过这天大的福分降在顾睐和朔风二人头上,倒是不怎么够看了。
白子画却突然道了一句:“花千骨我已有安排。”
师弟,你不是说不收徒吗,什么时候又有安排了,我怎么不知道,摩严怒瞪他,但毕竟外人还在,便硬是拗口道:“师弟,你有什么安排。”
他话虽说得婉转,但任谁都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咬牙切齿,笙箫默都不敢去看大师兄已经黑得都能拧出墨水的脸色了,掌门师兄,你还是不要太刺激大师兄了,要是一个不气晕了门内那么多的事务谁处理啊。
白子画好像没有看到摩严脸色似的,淡淡道:“花千骨虽在我长留门下修行,但她与清虚道长已有师徒名分,不便再拜入他人门下,我等与清虚道长有旧,愿代他行师长之责,无师长之名,只要花千骨在我长留一日,我三尊等必当倾囊相授,视其如亲徒。”
他话音刚落,殿内寂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到,尊上,他在说什么啊,顾睐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他给了她她想要的,也拿去了她不想承担的因果,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顾睐一直都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可白子画的做法却让她怎么也看不懂。
白子画无视了所有人的震惊,淡淡看了摩严和笙箫默一眼,道:“师兄和师弟可有异议?”
异议?还能有什么异议,摩严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还是叹了一口气道:“一切依师弟便是。”也许这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结果吧。
笙箫默一挑眉,将银笛抵在唇边微微一笑道:“师弟无异议,不过……”他又看向顾睐道:“我可是很严格的哦。”
落十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儒尊要是说严格,火夕和舞青萝就不会闹腾得长留不得安宁了。
顾睐轻轻一拱手,道:“千骨既已拜入长留门下,定当严守长留法规,尊师敬长,不敢有违。”
她这一番听的摩严倒是欣慰,安抚道:“你安心在我等三尊门下修行便是。”
其实这事摆明了是顾睐得了大好处,三尊共同教导,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大福气,霓漫天垂下眸子沉默一会儿,又看了前面的落十一一眼展开笑容,也许她也没必要去羡慕别人的好处。
至于朔风,干脆被安排成和顾睐一样的,也免得此事一出太过招风了。
拜师一事也算是落下帷幕了,
顾睐第一次到绝情殿来,而与她相同待遇朔风则被带去了贪婪殿,长留门规中有一条便是,非传召,不可擅入三殿,
绝情殿是尊上居住之地,是远离长留大殿的一处地方,漂浮在云端之中,与贪婪殿和销、魂殿遥遥相望。
空荡,寂静是顾睐对绝情殿的第一感受,华丽而寂寞,顾睐跟在尊上身后,脸上没有一丝的忐忑或不安,甚至是步伐也如寻常般不急不缓,更令人惊讶的是白子画竟一点也没让她被落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没变过。
顺着长长的回廊,路似乎没有尽头,白子画是走惯了的,而顾睐脸上却也不见丝毫不耐之色,步伐的节奏一点也没被打乱,
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进殿里,顾睐第一眼瞧见了案桌上那插在七彩琉璃瓶中的莲花,不禁一愣,却什么也没说,白子画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本有心收你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