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有什么东西放在顶楼的?费芷柔疑惑不解。
电梯在顶层停下。这一层的两个单元都还没有人入住,走廊的窗户紧紧关闭着,很安静,也很幽暗。
“你有什么东西放在这了?”走出电梯,费芷柔看了看,这里没人住,楼道里也是空荡荡的,不知道郎霆烈要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心里有点担心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费若萱,费芷柔不由地催促道,“是放在哪里的?我帮你一起找。”
“就在这里啊。”跟在她身后走出电梯的郎霆烈轻笑一声,伸出长臂从身后圈住了她,沙哑地在她耳边说,“我要拿的东西就是你”
啊?什么意思?……
费芷柔不由讶异地回头看他,可刚一回头,他的唇就精准地落了下来,落在她柔软的唇上……
许久他才松开。
可还没等费芷柔开口说什么,他便稍一用力,将她转过身来,正对着他,整个人托在他的掌心,又抵在墙上,大掌游离着,而这姿势分明就是……
他的眼底有把火,炙热的火,她当然看得懂,因为那么多次他们都在这把火里熊熊燃烧,直至……
可是,现在……
“阿烈,不要……”一瞬的意乱情迷后,费芷柔用力推着他。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郎霆烈在她颈窝里吞吐着热气,沙哑地暗笑,“小柔,我懂的。你别紧张,这里没人会来……”
感觉到她的手还在推他,郎霆烈索性把她的手反剪在身后,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颈上,耳垂上,又在不停地呢喃,“小柔,我好想你……出国了几天,回来你妹妹又在……难道你不想我吗……”
“不是的,阿烈……现在不要,你放开我……”理智还被他的热气吹散了,费芷柔软软地趴在他肩膀上,嘴里依然在抗拒,提醒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住手阿烈”
在他的手就要探进她衣摆的时候,费芷柔终于大喊出了一声,喊得郎霆烈都僵住了。
“小柔……”他送开她的手,又把她轻轻地放下来,睁着眼睛看她,仿佛自己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我弄痛你了吗?”
一两秒的呆滞,费芷柔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哭泣着,颤抖着。
“对不起,阿烈,不是你的错,也不关你的事……是我,都是我……我被人掳走的事情也传到了美国,许学长的父母知道后,不让许学长和萱萱在一起,逼他们分了手,所以萱萱才会失恋,才会流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还能只顾着自己的幸福,不管萱萱的感受……对不起,阿烈,我现在还不能……”
因为一件事,她亏欠了两个人。即使她也是受害的,可她亏欠得太多,太深了。这份愧疚已经压得费芷柔喘不上气。原本想要一直隐忍在心头,可在郎霆烈温柔的注视下,在无助慌乱渴求依靠的这一瞬间,终于顷刻泄出。到最后,费芷柔已经被哽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用力地抱着这个给她温暖和依靠的男人。
这次轮到郎霆烈怔住了。
其实带费芷柔来顶楼,他并不是要对她做什么。即使很想,但他也知道,此时的她并没有心情与自己甜蜜。他不过是想激她,想要知道她藏在心里不告诉他的心事。
现在,他如愿知道了。可他没觉得丝毫的轻松。
又是那件事又是他埋下的恶果她所有痛苦所有眼泪的根源全都在他她迟迟不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是因为她在自卑,在内疚,怕他会想起她的“不堪”
如果费若萱的失恋流产,真的是受那件事情的连累,那他的枷锁又多了厚厚的一重,难以解脱的一重若费芷柔知道自己才是那件丑闻的制造者,自己才是连累费若萱的始作俑者,凭她对妹妹的疼爱和呵护,那……
郎霆烈剧烈地打了个颤,一种寒意从脊椎里往外冒,带着恐慌侵袭了全身所有细胞……
不会的,事情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陡然想起费若萱那意味深长又诡异阴森的眼神,郎霆烈片刻慌乱的心渐渐沉静下来。那不是普通失恋会有的眼神,就算费若萱爱得再深,被伤得再重,也不会有那样暗藏怨毒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从地狱里回来的人一样。
还有,他以前让人了解过许承钰的家世。他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都是思想开明的人,即使费芷柔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也不至于把事情怪罪到毫不相干的费若萱的头上,更不应该为这种事让两个相爱的人分手。
不对,越想越不对……
想到刚才接到的电话,郎霆烈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他需要赶快弄清楚真相
“对不起,小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郎霆烈将费芷柔从怀里扶起来,一一擦掉她脸上的泪,又整理好她身上被自己弄凌乱的衣服,轻声说,“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应该只想着自己。”
“阿烈……”费芷柔深深地看着他,眼泪刚被擦掉,又流了下来。
她提起那件事,他没有丝毫在意的神情,还是这样的温柔,安慰着她,还对她说抱歉。他对她情深至此,叫她如何不感动落泪。
可那感动的泪,对朗廷烈来说,是一把把穿心的剑,羞愧自责悔恨痛苦到无以复加。
“别哭了,好吗?我不想再看你掉眼泪,不管是为谁。”现在还不能说出真相,郎霆烈只好吻着她潮湿的眼睛,一遍遍地呢喃。
为什么明明看着是晴天,却又平白飘来一片乌云,黑压压地笼罩过来,让人惶恐不安……
“让他们进来。”
一进办公室,郎霆烈就按响了助理办公室的内线。
半分钟的时间,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郎总,”其中一个走到郎霆烈的办公桌面前,把手里的文件袋放下,说,“我们按您的吩咐去调查了费若萱在美国的事情,这是相关的照片和资料,是从学校和他们俩同学那边收集过来的。”
“好,你们说。”郎霆烈接过文件袋,一边看,一边听他们说。
“费若萱和许承钰到美国没多久以后就了。我们调查了他们周围的人,问过同学和房东,都说他们刚开始的感情还不错,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许承钰开始和别的女人交往,有时候还带回家。听房东说,那段时间他们经常吵架,许承钰有时候会哄费若萱,有时候又好几天不回来。到了去年秋天的一天,两个人大吵了一架,许承钰收拾行李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之后,费若萱疯了似的缠着许承钰,连学业都不顾了,整天旷课,所以早在几个月之前她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开除了?”郎霆烈蹙了眉,手里正好拿着费芷柔被学校开除的通知书复印件。
他倒不是感到惋惜或是遗憾,只是想着,这个小姨子连学校都不用回了,岂不是要赖在姐姐家里了。那以后……
他暂时不想这些,认真地听男人把事情说完。
“许承钰一直不为所动。可在三个月前的一天,他忽然又找了回去,好像是被费若萱的坚持感动了似的,两个人和好如初。不过也没维持多长时间,大概也就一个月吧,房东说有一天听见费若萱在家里砸东西,对许承钰骂了许多,而许承钰一直没说话,之后又离开,一直到我们去调查也没有再回去过。听说他还转了学校,已经不在原来的城市了。”
郎霆烈静静地听着,拿着那些许承钰和不同女人搂搂抱抱,还有他和费若萱在一起的照片,一张一张飞快地翻过。
郎霆烈原本就没把许承钰这样的男人看成自己的对手,现在更是对他不屑和藐视了。不仅和费芷柔的妹妹在一起,还是这样一个花心不负责任的男人,就算没有他郎霆烈的存在,他也休想再得到费芷柔的心就算回炉改造,都难以逆天
只是……
照片上那个颀长清秀的男子,虽然怀抱着不同的女人,虽然露着肤浅的笑,可他的眼神在飘忽不定,好像看着那些女人,又好像不是,在笑容之后藏着一抹难解的悲痛……
可是,与他何干
只要许承钰不再进入费芷柔的生活,不再占据她的感情,这个男人过得好与坏,是风生水起还是冷暖自知,都与他无关。
“就这些吗?”郎霆烈蹙起的眉并没有松开,“有没有查到他们两个人分手的原因?许承钰父母那边呢?”
“对不起,郎总。”另一个男人回答,“许承钰的父母外出旅游了,行踪不定,我们还没有找到他们。至于费若萱和许承钰分手的具体原因,有人说是因为许承钰花心,有人说是因为费若萱有大小姐脾气,许承钰受不了。房东那边也因为听不懂中文,所以每次吵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还有就是,在前段时间,就在费若萱回国之前,房东在清理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终止妊娠的手术单,说明费若萱刚流产不久。”
郎霆烈也看到了那张被人揉搓丢弃过的手术单,上面写着费若萱的名字。
她怀孕流产的事情,并不假。
连费若萱怀孕,许承钰都没回去过,看来对这个女人,许承钰是彻底地抛弃了。
“好,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郎霆烈点头,示意他们出去。
他们查到了一些事,也证实了一些事情。但郎霆烈最想知道的,还是未知。
费若萱和许承钰第一次分手是在去年秋天,如果真是因为那件事情,时间是吻合的。
不过,在那之前,许承钰和其他女人来往又是怎么回事?甚至还带别的女人回家,这样的情侣关系正常吗?郎霆烈很怀疑。
他并没有太着急,看了看时间,又打出去了一个电话。
“你们到了没?”
“到了,刚到晟霆集团门口,我们马上上来。”
电话挂断几分钟的时间,郎霆烈办公室的门又开了,秘书身后跟着另外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狼头。”
与刚才两个郎氏的人不同,这是olf的保镖,是郎霆烈的得力干将。
“直接说你们查到的。”郎霆烈把手里的资料放在他们桌上,又说,“这些重复的可以不用汇报。”
两个保镖看了看桌上的资料,相互说了几句,然后其中一个开口了。
“我们查到的和这些基本相同,不过在此之外,我们还有收获。”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我们查到许承钰和费若萱一起去美国后不久,喜欢上了喝酒。他几乎天天去这家酒吧,和这家酒吧的华人老板混得比较熟。我们给了老板一笔钱,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事。他说许承钰虽然和费若萱谈恋爱甚至还,但是爱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姐姐。”
说到这,保镖顿了顿,看着郎霆烈的脸色。等郎霆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时,才继续开口,说,“那是许承钰在喝醉酒以后,对老板说的,而且说的不止一次两次。他还说,和现在的女朋友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她姐姐对自己的玩弄,对女朋友没有丝毫的感情。而就在去年秋天……”
保镖又顿住了,这次看郎霆烈的眼神有点忐忑。毕竟那是狼头的女人,是他们以后必须敬仰的女人,不管过去有过怎样的不堪,他们也必须无视,更不能提起。
“是费家与翟家婚礼的那天吗?”郎霆烈知道手下犹豫的是什么。他们不敢说,那他就来说。
“是的。”保镖松了口气,继续说,“因为那天许承钰出奇地反常,所以酒吧老板记得很清楚。老板说许承钰那天包下了整个酒吧,独自一人喝酒。他当时喝得不多,但一下哭一下笑的,把服务员都吓着了。后来他的女朋友来了,哭着让他回家,他却说了这么一句。许承钰说,我跟你在一起,无非是想报复你姐姐,想让她感受自己最宝贝的妹妹被我玩弄的痛苦,就像她当初我玩弄我一样既然她现在已经遭到了天谴,我也没必要再跟你耗下去,我们到此结束酒吧老板说他女朋友和他大吵一架后,还是哭着离开了。”
玩弄?报复?为什么许承钰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和他一样,费芷柔为了让许承钰死心,故意那样说的?还是费若萱在里面使了心眼?……
不会,费芷柔不会对许承钰说那样的话,伤了许承钰的心,对费若萱没有半点好处,她那么疼爱妹妹,绝不会做任何可能伤害到费若萱的事情
那么,只能是费若萱做的手脚了。为了抢走费芷柔喜欢也喜欢费芷柔的许承钰,费若萱让许承钰误认为费芷柔并不喜欢他,而只是在玩弄他,让许承钰死心后,自己可以趁虚而入。
郎霆烈认真地回想着。事情似乎是从去年许承钰邀请费芷柔去参加的那次生日会开始的。费芷柔原本应该去参加生日会的,可因为费楚雄的暗中安排,去了翟镐的会所,又被人下了药。被他从会所里救出来,费芷柔醒来的第一件就是往许承钰那边赶去,却和他一起,看到了费若萱和许承钰拥吻的一幕……
那天发生的事情,郎霆烈印象深刻,即使过去了这么久,他也依然历历在目。所以回想之后,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肯定,费若萱对姐姐的横刀夺爱就是在那一天
好一个有心机会算计的“乖巧”妹妹只是她的那些小心眼太幼稚了,她急于求成,却忘了放火之人,往往也会引火**被许承钰这样玩弄和抛弃,只能算她咎由自取,不值得任何同情和怜悯
“狼头,”保镖轻声打断了郎霆烈的思索,拿出一个手机放在郎霆烈面前,说,“还有这个。那天酒吧正好有个歌手在试唱,服务生用手机拍下来,又发给了酒吧老板。当时费若萱已经走了,酒吧老板正在听许承钰说话,陪着喝酒,而在一边录像的服务生正好也录下了一段许承钰说的话。您听听。”
保镖放下手机的手指颤了一下,似乎有点迟疑。
郎霆烈拿过手机,又插上了耳机,点开录音。
耳机里很快就传来一个女歌手在演唱英文歌曲的声音。曲调很慢,在缓缓的节奏中,也能听见别的声音,听着有些嘈杂。
把声音放大,郎霆烈敏锐的听觉在时有时无的歌声里捕捉到了那不一样的,属于中国男子的声音。
“我跟你说,这世界真的有因果报应……你伤害了别人,就会有人来伤害你……她就是,她就得到了报应,得到了惩罚……她再也别想嫁入豪门了,连千金大小姐也当不成了,我开心,我真开心……这样的日子当然要庆祝,来,我们干杯……终于有人帮我收拾她了,而我也再也不用被她妹妹缠着了,干杯……”
这是许承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不正常地拖着各个音节,应该是已经喝多了。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了,而后,一阵大笑,笑到了抽泣。
“可我还是爱她,怎么办……被她玩弄,被她伤透,还是那样爱她,怎么办……她妹妹长得像她,每次跟她妹妹做的时候,我都当成是她,也只有当成是她,我才做得下去……现在,她已经脏了,脏透了,可我还是爱她……你不知道,看着那些被传到网上的照片,看她那样美丽的样子,我又爱又恨,恨她的浪荡,却又情不自禁希望那个抱着她的男人是我……哈哈哈,我已经把那些照片都下载下来了,我要夜夜……”
“啪”手机忽然被狠狠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郎霆烈喘着粗气,猩红着眼睛,凶恶地盯着已经四分五裂的手机,仿佛要用目光穿透它,再穿透到说这些话的许承钰身上,将他千刀万剐
这个已经心理扭曲到的男人,竟然敢如此觊觎他的女人,用如此龌龊的思想玷污他的女人真是斯文败类若是许承钰现在在这里,他一定要打到他满地找牙,打到他完全失忆
“你们听过没”郎霆烈低吼的声音是对手下少有的暴戾。
“我们……”两个保镖惊了一下,互相忐忑地看了看,没有说话,但还是诚实地点点头,然后低垂着,等待郎霆烈的责罚。
他们是去调查的,所有的东西都要亲耳听都要亲眼看,这录音里说的什么,他们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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