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睿来看付思乔,走至她房外,听见付思乔断断续续的笑声,便猜着成瑶在里面。
他驻足窗下故意轻咳一声,问道:“思乔,是不是表妹来了?”
付思乔还未缓过气来,成瑶隔窗代答道:“表哥,你要进来就进来,干嘛站在外面说话?”
付睿推门进了屋,付思乔问道:“哥哥,你近日不是不分昼夜地在书房温书吗?怎么今日有空出来了?”
“读书读累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顺道来看看你病情如何。不过,看你气色红润,不似前日那般惨淡,像是已经没什么事了。”
成瑶的医治成果得到肯定,更加欢喜,说道:“看吧,表哥都这么说,我是不是功不可没啊?”
付睿道:“表妹你做了什么?”
“我就是告诉她……”
“咳咳。”付思乔怕她一时高兴说漏了嘴,赶忙提醒。自己这心事只与她一人说过,父母和哥哥都还不知道。
成瑶意会,改口说道:“我说等她好了就带她出去散心,在京城到处逛逛,看看那些好玩儿的东西。她这病啊,就是在家给闷出来的。你看我,随处玩耍,一年都难得生一次病。”
付睿点头称是。成瑶又道:“表哥你倒也学起她来啦,整天在书房对着书。”
“今年是国士甄选年,我正为此做准备。”
“你又要参加这个?”
付睿已参加过一次文选,最后虽金榜题名,却只得同进士出身,没达到他爹的要求,他爹便不许他出仕,要他继续参考。付睿虽感到些许憋屈,但者他多年苦心孤诣地读书,怎能满足于此等小绩,且他爹对他期望甚高,也不能辜负父亲的一番辛苦栽培。
二者他还有另一个心愿。他打小就喜欢青梅竹马的表妹成瑶,想着有朝一日能骑着高头大马风光地迎娶她。如今学业未成,仕途未通,他凭什么去惠王府求亲。另外,自成瑶认识晏青后,便不把他这个表哥看在眼里了。尽管自己为她勤学马术,参加皇家举行的西郊马赛,但她一心只在穆王和晏青身上。穆王且不说,晏青也比自己厉害,不仅国士选拔文选武选皆参加过,武选还得了探花。所以他非常看重这一次的文考,立志要名列一甲,那样才有资格插花披红去向成瑶表明心迹。
付睿道:“若要从政为官,伸展抱负,仅此一条道路可走,有志男儿岂能不竞相争前。”
成瑶满不在乎地说道:“做官有什么好的?而且不是可以用钱买官的嘛,还用得着这么辛苦。”
“那些买官之人不过是图个名分,希冀借此光耀门楣,并不干实事。此等不济之事岂是大丈夫所为,为官若不能匡主为民,何必尸位素餐。”
成瑶可不管这一套,只嫌付睿刻板又啰嗦,“反正我们又不能参加那些什么选什么选,也不能做官治国,不懂这些,表哥你还是别在这儿对牛弹琴了,赶紧回去看书吧。”
付睿见成瑶不耐烦,只好悻悻地退了出去。成瑶见他走了,便对付思乔说道:“你们兄妹俩一个呆板、一个胆小,都怪舅舅把你们管的太紧,恨不得把你们五花大绑,都被她管坏了。”
付思乔道:“爹虽然严厉了些,但也没你说得那么可怕。”
“我看差不多。”
柳心言正收拾着预备回家,恰遇穆月白一行三人齐来向她赔罪。其中,魏黎初本无过失,但只因交友不慎,把自己与另两人拉成了一条战线,自当荣辱与共,生死同当。
晏青还代晏舜华表达了歉意。柳心言对他们主动认错、积极改正的态度和行动表示认可,当场即宽恕了他们,并作了宽宥陈词:“看在你们诚意满满的份上,这笔账就一笔勾销。但是,为防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我要先声明两点。第一,尽管你们几个是王爷、大臣、公子,但在我心里,你们只是穆月白、晏青、魏黎初,别无其他。第二,我不会再做你们的损友,帮你们做违背原则又害人害己的勾当。你们接受我这两个条件吗?”
穆月白和魏黎初即刻回答完全接受。穆月白虽然常没原则地与晏青同流合污,但本性不坏,只要稍加引导即能走回正道。魏黎初更是全力支持,这与他一贯的主张正好吻合,他有什么理由反对。天下有智之士所见略同,他深深感到柳心言才是与他志同道合的朋友,日后还是要注意远小人近君子,以免陷自己于不义。
那这第二个条件就是完全针对晏青的,他瞬间感觉自己孤立无援了。他识趣地表态:“这不算什么要求,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把你牵扯进这些麻烦事中了。”
柳心言道:“普通的麻烦事尽管找我,但是像这种连环骗局还是算了。其实,这次我也有不对,害得你暴露了。后来舜华姐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还能怎样。无非就是骂一顿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她没再提成家之事吗?”
“怎会如此轻易就放过我,肯定提了。只是大义凛然地向她讲明娶妻的害处,她才又宽限了我两年。”
柳心言笑道:“男人不都盼着妻妾成群么。怎么让你娶一个你都推三阻四的?你倒是说说,娶妻有哪些害处。”
穆月白和魏黎初齐声抗议:“我可不想三妻四妾。”
柳心言道:“你们就罢了,只是像晏大哥这样风流的人不想让人想不通了。”
晏青道:“非也非也。我这不叫风流,而是爱花惜花。而且,正因如此,才不想成家。成家之后,便有了束缚,不能再随心所欲了,这是娶妻的害处之一。万一娶回一个心肠恶毒的悍妇,谋家谋夫,岂不是引狼入室、自找麻烦,这是害处之二。即使有幸娶到能与我琴瑟和鸣之人,做得个恩爱夫妻,待他日一人先归黄泉,留下另一人孤单独活,实在凄凉,这是害处之三。因此,不娶方为明智之选。”
柳心言不能苟同,当即反驳道:“后两条太过极端,哪有那么糟糕的?我看只有第一条是真心话,其余都是胡诌的借口。”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之人各有志,重要的是我并未妨碍他人,那我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便不必征得所有人的同意。真是知我者谓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啊。”
柳心言见他佯装知音难求的心痛样子,不禁笑道:“晏大哥你说的虽然浮夸,倒也在理。”
几人随意聊了一会儿就到同艺馆开门的时辰了,也是柳心言回家的时候。她临走前邀穆月白他们去她家吃饭,说是柳士则多日不见他们,有些想他们了。魏黎初因今日要见静媛,便与她相约明日再去书社拜访。柳心言便一个人回去了,这天朗气清的一日就这般平静安闲地结束。
(第二卷完。多谢大家捧场,敬请继续关注第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