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晏府席间,穆月白向晏舜华提出以后每日到晏府来帮柳心言看账,请求她同意。
晏舜华不明其意,晏青作了解释。她听后也很惊讶,问柳心言:“心言,佟先生和赵先生没有跟你一起看吗?”
柳心言道:“他们还要忙府里的账目结算,我不好意思麻烦他们,但我有什么不懂的他们也经常教我的。”
“府里的事才多少?要他们两个人做。肯定是不满意我的安排,故意刁难你,明日我帮你训训他们。心言,这几日真是难为你了,姐姐对不住你。这样,你明日别做了,先歇一日,养养精神再说。”
“舜华姐,不用。那些账我已经慢慢看熟了,后面会得心应手很多的。就算你让我歇着,我脑子里还是会想,也歇不好。而且,这两日我还在想怎么改那些店铺的记账方法,让账目更清楚。”
“噢,是嘛。那想到怎么改了吗?我早有此意,只是自己想不出来,也就将就着看了,反正这么些年也习惯了。”
“我还没完全想好,等我想好后再跟你说。”
“好,我等你好消息。我最近也没心情管这事。”
穆月白等她们谈完,又问道:“那我说的事可以吗?”
晏舜华对穆月白此举深表疑惑,他为什么会对心言这么好?为了帮她竟以王爷之尊来做账房。但她不想拂了他的意,一来因他好歹是个王爷,二来因他与晏青交情深厚,只好同意。
成瑶那次去同艺馆,不仅找到了晏青,还遇到了穆月白。这日,她正在付思乔房中与她说话,说到穆月白时,想起这事,便跟付思乔讲了。
“没想到穆哥哥会去那种地方。”
付思乔以前从未听成瑶讲过穆月白对哪个女子有意,忽然听说他常去青楼,想到他可能在那里遇到了什么心仪的女子,便问道:“你说王爷会不会喜欢那里的哪位姑娘了?”
“喜欢的姑娘?上次他好像是去找那个静媛的。难道是她?”
“那静媛是一位怎样的姑娘?”
“这个嘛,长得挺漂亮的,琴也弹得好,虽然是青楼出身,倒像个大家小姐。”
付思乔听到不仅有这么个女子,而且还如此出色,连成瑶都对她赞不绝口,那穆王喜欢她也不足为怪了。
成瑶见她一副忧愁的样子,便问道:“你很在意她?哎呀,没关系的。她只是个青楼女子,再怎么好,也不能跟你比啊。而且穆哥哥他们去那里也只是听曲说话而已,跟她不会有什么的。”
“但我听说常有男子将青楼女子引为知己,并演变成缠绵悱恻的故事。万一王爷的心放在了那位静媛姑娘身上,可能也会这样。”
“会这样吗?我倒没这么想过。我上次只让她不要勾引晏青,没想过她会跟穆哥哥有关系。要不我再去一趟,告诉她也不许对穆哥哥有非分之想。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这……”付思乔不敢做这么出格之事,要是被她爹知道了,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成瑶给她壮胆,“今天舅舅和舅母好像都不在,不如就今天去,我去对表哥说今晚让你同去王府给我作伴。怎么样?”
付思乔犹豫再三,还是赞同了成瑶的提议,因为她真的很想见见静媛,想知道穆月白会喜欢哪种女子。
二人一起去找付睿。没有爹娘的同意,付睿也不敢擅作主张,让付思乔去惠王府过夜。成瑶便使尽浑身解数求他。付睿对成瑶的要求一向不会拒绝,这一次也很快就心软了。
成瑶谢了他,带着付思乔回房随意收拾了一点东西,便坐上来时的马车假装往王府去。远离付府之后,又让车夫改道去同艺馆。
待她们到了同艺馆去找静媛时,静媛已经被别的客人找去了。成瑶跟管牌之人说:“等她那边时辰过了,下一个就留给我啊。”
管牌之人已认得这个女客,就不跟她多说什么了,只问她是要在大堂里等还是去房里等。付思乔见大堂中人多口杂的,不想坐在里面。管牌的便给她们安排了一间空房。
成瑶又点了些吃的,与付思乔在房里先吃了点东西。付思乔不是很喜欢同艺馆的气氛,丝竹之声盈耳,全是男人在此寻欢作乐。她有点后悔,但既来之则安之,总要见了那姑娘再说。
等了许久,静媛才来。她见这个郡主又来找她,而且还带了另外一个姑娘,不知道这回是为了什么。
静媛行了礼,成瑶散漫惯了,不拘这些礼节,而且她是郡主,一般只有别人对她行礼的,所以只有付思乔站起来回了个礼。
付思乔见静媛的气质确如成瑶说的那样,却不知琴艺又如何。她自小习琴,在琴艺方面还是颇有几分自信的,便暗暗与静媛较起了劲。
静媛坐在琴前问道:“二位想听什么曲子?”
成瑶道:“找你拿手的曲子弹就是了。”
付思乔道:“我倒是想听《流水》,姑娘可会弹?”
静媛淡然一笑,答了声会,便端坐放松抚起琴来。几根素弦在她的纤纤玉指下被按揉得变化万千,初时如涓涓细流,飘飘洒洒,而后似洋洋大江,奔放旷达。
一曲过后,付思乔已知静媛琴艺精湛,很可能在自己之上,至少此曲就比自己高出一筹。她心中暗伤,穆王有此红颜知己,哪里还会把自己放在心上。
她没心思再留在同艺馆了,便催促成瑶离开,说是已经耽搁很久,若再不回去王爷也会责骂的。
成瑶道:“这样就走啦?该说的话还没说呢,那我现在跟她说。”
付思乔不让,硬是赶着她出了房间。这情形令静媛十分茫然,完全猜不透她们是做什么来的。
出得房门,成瑶问怨道:“正事儿还没办,你干嘛急着走啊?”
付思乔道:“我不该来的,真不知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来告诫静媛,让她不要接近穆哥哥啊。”
付思乔自嘲道:“我有什么资格告诫人家,我跟王爷什么都不是,说不定人家此刻正在嘲笑我没有自知之明。”
付思乔一路自怨自艾,成瑶怎么劝都劝不过来。知道自己思慕良久之人心中已有别人,那人还比自己好,有谁不会黯然神伤呢?况且付思乔还是个时常伤春悲秋的幽淑女,更是悲戚不可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