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赤雅踏雪而来,一路上,本该清冷的街道,此时却人如流水,不停的涌向同一个方向。
赤雅微微驻足,目光淡淡扫过匆忙奔走的人群,思绪万千。她现在仍是往生城急欲通缉捕获之人,曾经神山动荡之时,不知哪些影卫执事见过她的模样,若是不小心被人认出,只怕又要生出一桩大事。更何况,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要想从诸位长老执事手中逃脱,更是绝无可能,因此要更为小心才是。
想到此处,她不禁伸手将头顶的帽子拢了拢,不动声色的遮住了自己的面容,方才抬脚向神殿方向走去。青石小道早已被落雪铺满,上面的鞋印深深浅浅,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那个送她靴子的人,想起那双羞涩明亮的双眼。
刚绕过两条街道,便听得鼓声阵阵,却不同于寻常鼓声的醇厚沉重,反而听起来更加清脆悦耳,恍若空山流水。她神思一凛,匆忙加快了脚步。
偌大的神殿前,一左一右两根粗壮的白石柱上,分别捆着身着单薄囚服的两人。风雪疯狂在他们身上肆虐,两人满身白雪,一动也不动,若非偶尔眨一次眼睛,众人几乎以为他们已经化成冰雕了。
身旁不时传来众人的窃窃私语,“像他们这种坑害欺骗族人的败类,就该把他们千刀万剐!”
另外一人啐了一口,恨恨道:“依我看,千刀万剐都是轻的,就该用金魂锁把他们活活烧死!”
赤雅压抑住心惊,混迹在人群中,隔着遥遥的石阶,和天地间纷飞的大雪,视线根本捕捉不到两人的模样。只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随着鼓声起伏不定,“一定不能是小川······千万不要是他!”
正在此时,鼓声骤然停息。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神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台阶下的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不住地向殿内张望。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被一只手紧紧揪着,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从朱红的大门里,跳出一二十个大约**岁的孩童,均是身着红色夹袄,腰上系着两只巴掌大小的红色小木鼓。他们的动作异常整齐迅速,眨眼间已排成两个圆形,将被困在石柱上的两人团团围住。短暂的停留之后,鼓声乍起!
赤雅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腰间的小鼓,低声喃喃道:“巫月弥鼓······”
鼓声似雨落山石般,起伏有序。巫月弥鼓是乌塔族人特制的一种巴掌大小的红色腰鼓,传说是用神山脚下的一株千年龙木制成。鼓声清脆悦耳,空灵有声。乌塔族人世代信奉此鼓有净化心灵,散魄送魂之效。依据族规,只有处死祭祀长老或执事时,才能动用此鼓。
心绪未平间,只见无郡长老手握禅杖,身后跟着五位身着黑色披风的执事,一行六人踏出殿门后,毕恭毕敬的分立两侧。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瘦长身影缓缓走出神殿,寒风撩起他长袍的一角,猎猎作响。
他刚一出现,台上台下的众人,连同诸位执事长老齐齐的跪拜在地,齐声道:“拜见大祭司!”闻言,赤雅怔了怔,也随之跪拜。她站的本就有些靠前,这般跪拜下来,隔着遥遥的石阶,即便抬起头也看不清台阶上那人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