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雅醒来时,只看到满枝的树叶,以及从叶子的缝隙里抖落下来的星光。她动了动肿痛的手臂,却陡然听到身下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一低头,只见蒙尤被她压在一枝粗壮的树干上,赤雅慌忙从他身上移开。他痛的微微皱眉。听到她焦急的呼唤声,才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
赤雅松了口气,扶他坐起身,低声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他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腰间却隐隐作痛,应该是摔落时,被树枝割伤了,而且伤口还不浅。
赤雅四下张望,末了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蒙尤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先看看再说吧。”他低头看了看,毫不犹豫道:“我背你下去。”
“不行!”赤雅飞快的拒绝,一脸担忧道:“这棵树高达百余米,且树皮这么光滑,你背着我,根本没有办法下去。”
蒙尤抬头看一眼四周比它矮上许多的大树,皱了皱眉,低头想了想,道:“我有个办法,或许可行。”
“什么?”赤雅抬眸问道。
他不答,大概目测了下距离,刷的一声拔出了闻歌,将他们脚前的树拦腰斩断。在树干掉落下去之前,一掌将它的另一端推到约二十米外的另一株相邻的大树上。那棵树与他们脚下的相比,足足矮了十几米。
赤雅恍然,“你是想借着树与树之间的落差,将我们落地的距离降到最小!”
“走!”蒙尤拉起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走在两个手腕粗细的倾斜的树干上,如履薄冰。
赤雅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仿佛稍重一些,便会压断树干似的。更不敢低头看看脚下,哪怕一眼,也会令她晕眩的几乎要跌下去。甚至,她都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身体的颤抖。
“别怕。”察觉到她的颤抖,蒙尤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轻声道:“有没有走过独木桥?你就想象着,现在是在桥上走,有我拉着你,什么也不用怕。”
她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抬脚缓缓往前走。清风拂起他的衣袖,轻轻擦过她的手背,她的心几不可闻的漏了一拍,情不自禁的跟随着他的脚步,轻易的,就忘了脚下踩着的万丈深渊。
月光偷偷打量在两人身上,流泄的如水月光,以及那满天繁星,轻笼在两人头顶,像是一场静谧的梦。
感觉到她的放松,蒙尤唇角微微翘起,没有回头,嗓音淡淡道:“现在慢慢催动内力,试着将自己的身体放轻,我要加快速度了。”
说着,便暗暗催动内力,脚尖点着树干,借着脚下光滑的树皮,溜冰似的向前滑去。
他速度极快,赤雅的心瞬间被吊了起来,惊叫一声,慌忙闭上双眼。看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蒙尤忍不住低笑出声,“怎么怕成这样?”
“我······我恐高······”
话音刚落,前面的人忽然停住脚步,想来是到了另一棵树上。赤雅把眼睛掀开一条缝,在确定停下来之后,猛然睁开双眼。只见蒙尤低头凑在她眼前,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赤雅吓了一跳,慌忙退后两步,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脚下的树干应声折断!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忽然将她拉住。
她吓蒙了,地上无边的黑暗,仿佛一只怪物的大口,阴森可怖,仿佛会随时将她吞噬一般。抬头只见蒙尤伏在树干上,脸色煞白,拉着她的手几乎用尽全力,“你别怕······我拉你上来。”
他额头上沁出一层细细的冷汗,忍着腰间被撕裂的伤口,猛然一个用力,将她拉了上来!腰间一片湿黏,又有血隔着衣衫沁出。
“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受伤了?”赤雅微微皱眉。
担心她看出破绽,蒙尤转过头,不再看她,低声敷衍道,“我没事,只是你刚才吓着我了。”
赤雅不信,还想再说,却见他拔剑再次将树干斩断,挥掌将树干搭在令一株树上,回头拉住她的手,“还愣着做什么?走吧。”
赤雅不再言语,一边小心翼翼跟随着他的脚步,一边悄悄观察着他的神色。也不知是他真的受伤了,还是迎着月光的原因,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两人这次倒是小心了许多,大约重复了四五次,终于行到一株四五十米高的树上。蒙尤这才携着赤雅,轻身飞落在地上。
地上草木丛生,乱石崎岖。原本在树上的时候,还多少能看到些月光,此刻到了下面,在无数高大浓密的枝叶的遮盖下,连一丝光亮也没有了,满地的漆黑一片。
两人摸索着走了一会儿,渐觉疲累,便坐在树下休息。赤雅在地上捡了一枚石子,掷向树枝,瞬间惊飞了栖息的飞鸟,扑棱着翅膀,四下逃窜。
蒙尤也捡起一枚石子,眼疾手快的向空中掷去。啪嗒!一只鸟砸落在赤雅眼前,她笑着将鸟捡起,穿在削尖的树枝上烤,却突然觉察到一丝异样的恐怖气息······
只见蒙尤也变了脸色,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手中的闻歌。不远处方圆五十步之内的草丛里,不知何时,已出现了数百双散发着幽绿色冷芒的眼睛。像是一只只萤火虫,却不停的闪动着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