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宁镇东边有一条五十来米长的街,专供商贩买卖肉菜果蔬等农产品。
一大早,这里便热闹非凡,街道两边摆满了各式肉菜摊档,充斥着一股浓浓的乡土生活气息。
林小勾目光快速地扫过整条街,粗略地数了数,发现卖早点的摊档竟多达十五家,其中就有五家是卖炒饭的。
林小勾脸都绿了:“他奶奶个腿的,兴宁镇流行吃炒饭?这些镇民也太没追求了!”
小女仆显然十分紧张,推着大板车停在路中间不知所措,鼻尖上尽是细汗,弱弱地问:“少爷,我们在哪摆?”
林小勾经验丰富,很快便选定一处较为缓冲的地带,小女仆手脚麻利地摆开桌子,架锅生火。
在这菜市上摆卖的镇民基本都彼此相熟,林小勾这新冒出来的摊档自然引起了注意,而林小勾显然是兴宁镇的名人,败家仔的名声如雷贯耳,就好像路中间的一坨牛屎般拉风闪亮,闭着眼就被嗅出来了。
“那不是林家的败家货色?”
“就是他,旁边那个丑八怪是他家的女仆。”
“看他们的样子是要摆摊卖早点啊!”
“啧啧,儿子,看到了没有,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就是这种下场,千万不要学那败家仔。”
“爹,你也是摆地摊卖菜的!”
“小王八蛋,让你驳嘴,欠揍!”
林小勾懒得理会四周的闲言碎语,将一根竹竿竖了起来,竿头垂下两片布条,其中一条写着:林家无敌炒饭;另一条则是:牛顶天香辣牛杂。
瞬时间,无敌的牛逼气息扑面而出,笼罩了整片菜市场,引来嘘声一片!
林小勾面不改色,拱手团团一揖,豪情万丈地大声吆喝:“呔,各位叔伯兄弟,父老乡亲……!”
林小勾还没吆喝完,一张阴沉的老女人脸突兀地挡住了他的视线,两条圆规脚左右分立,双手叉腰,幽深的鼻孔发出一声怒哼,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
林小勾正气沉丹田,昂首挺胸,被这样一打岔,顿时瘪了气,不爽地道:“你干嘛?”
杨八婆右手一伸,食指几乎戳到林小勾的鼻子底下,破口大骂:“老娘问你想干嘛,这位置是我家的,立即有多远滚多远。”
靠,竟然这么巧!
菜市场本来没有划定的专用位置,但在这里摆卖的大部分都是老熟人,时间一长,各自都有固定的位置,彼此互不侵占,林小勾现在摆摊的地方正好是杨老实一家平时卖豆腐花的地儿。
林小勾初来乍到,如果杨八婆态度好点,或许还会把位置让出来,不过这老女人实在太惹人厌恶了,所以双手往胸前一抱,冷笑道:“既然说我脚下这块地是你的,把地契拿出来瞧瞧!”
杨八婆顿时被噎得七窍生烟,这里是公共街市,她哪来的地契。
“没有地契就赶紧滚,不要挡住小爷做生意!”
杨八婆本就是坊间闻名的巴辣难缠角色,邻里都忌惮她几分,又岂肯吃这哑巴亏,只见她左手叉腰,右手在林小勾鼻尖底下极为嚣张地戳戳点点,一边大骂:“野狗日的王八恙子,老娘在这里摆摊卖豆腐,你老子还没把你日出来呢。马上给老娘滚蛋,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林小勾脸色一沉,反唇相讥道:“就你这样的老泼妇,连野狗都懒得日你,估计是缺德事干了不少,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正挑着水桶在附近傻呵呵地看热闹的杨猛,得意地大声道:“爹,瞧,别人都说我聪明伶俐,呵呵!”
附近的围观者哄的大笑起来。
杨八婆这辈子最不如意就是生了个傻儿,现在被林小勾戳到痛处,气得变身飞天老母鸡,张牙舞爪地向林小勾的脸挠去。
林小勾连当街砍人的凶徒都敢阻止,又岂会怕老女人撒泼,灵活地向旁边闪开,杨八婆收势不及,绊到后方一张凳子,顿时摔了个华丽的饿狗啃屎,连嘴唇都啃破了。
杨老实急忙跑过来扶起她,急道:“老太婆,还有很多位置,我们换个地方就行,不要争了!”
杨八婆抽了丈夫一个耳光,扯开喉咙干嚎:“老娘怎么嫁了你这样窝囊的男人,婆娘被人打不帮忙就算了,还当缩头乌龟,我的命好苦,死了算啦!”双手猛地拍地面。
杨老实捂着半边脸,羞愧得满面通红,就连林小勾都有点可怜他了,娶了个残鸡婆,还生了个傻儿子!
旁边的小女仆早就吓得面色苍白,战战兢兢地扯了扯少爷的衣袖:“少爷,我们换个地方吧!”
杨老实也投来乞求的目光,林小勾暗叹了口气,这老哥们也够惨的了,男人何苦为难男人,点了点头道:“换吧!”
小女仆赶紧收拾东西,正在干嚎的杨八婆见状不哭了,一骨碌爬起来,不依不挠地骂道:“打伤人就想走,没那么便宜。”
林小勾怒极反笑,问道:“你想怎么样?”
杨八婆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主,还以为林小勾服软,更是得寸进尺,冷笑道:“赔十个金星币汤药费,否则见官!”
四周顿时一阵哗然,心中暗骂无耻!
“日你大爷的,果然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林小勾胸口怒火中烧,面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点头道:“那就见官好了!”说着朝四周团团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刚才都看到了,我连衣服都没碰到杨八婆,反倒是她企图攻击我,自己绊倒摔伤,现在竟然污蔑讹诈本人,到时希望大家给本人作证。”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起哄道:“去见官吧,我们愿意作证。”
杨八婆面色数变,她说要见官只是恐吓而已,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衙门是个割肉找痛的地方,恨不得绕道走,谁没事愿意去哪里找不自在,更何况这次理亏的是她。
林小勾笑嘻嘻地道:“走啊,去见官!”
“啊,头好晕……我真是命苦啊!”杨八婆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干嚎。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嘘笑声。
林小勾冷笑地看着这老女人拙劣可笑的表演,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杨老实窘迫地站在一旁,那傻儿子没心没肺地拍掌傻笑。
干嚎了盏茶功夫的杨八婆终于装不下去了,站起来恶毒地盯了林小勾一眼:“姓林的,咱们走着瞧。”说完便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杨老实急忙挑起锅碗瓢盘,扯上傻儿追上去。没有闹到去见官,看客们都失望地散了开去。
林小勾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小女仆,笑嘻嘻地安慰道:“没事了,还真是开张大吉,这下咱们的小勾摊档出名啦。”
这段小插曲并没影响早市的运转,随着太阳升高,这里的人流明显增多,酒楼的伙计、大户人家的厨娘,小户人家的煮妇都赶来购买今天的食材。
“哇,好香啊?”
一股诱人的香味悄然地弥漫开去,而且还越来越浓郁,路过的行人都禁不住在林小勾的摊前驻足片刻。
为了今天的开张,林小勾特地用了煮天鼎中的香料煮牛杂,朱大嘴储存在煮天鼎中备用的香料自然都是上上品,散发出来的香味不是一般的香料可比。
“牛顶天香辣牛杂,什么玩意?没听说过啊,闻起来还蛮香的。”
路人指点纷纷,不过却无人上前帮衬,林小勾却不担心,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总会有识货的敢于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果然,一名小伙忍不住上前问:“老板,你这香辣牛杂怎么卖?”
“十枚银星币一碗!”林小勾笑眯眯地道。
小伙顿时面色微变,一边摇头走开,嘟哝道:“太贵了,还是吃碗豆腐花划算!”
四周围观的听闻要十枚银星币一碗,顿时都作鸟兽散了!
“我去,这兴宁镇的居民不仅没追求,还他妈的抠门!”林小勾郁闷地摸了摸下巴,本来他已经盘算过了,这里的一枚银星币相当于前世的一块钱,十枚银星币也就十块而已,十块钱买一碗牛杂贵毛啊,牛肉都四十块一斤了。
“少爷,要不我们卖便宜点吧!”小女仆弱弱地道。
林小勾剑眉一挑道:“宁可倒掉也不贱卖,放心,本少就不信没人识货!”
杨老实一家并没有走远,而是在街道另一边摆开摊档,杨八婆一开始见到林小勾的摊档吸引不少人围观,既妒忌又恼火,现在却乐了,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尖酸刻薄地奚落:“切,不知天高地厚,一个败家仔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还敢卖高价,大家都别去帮衬,还是我家的豆腐花实惠,一银星币一碗,水嫩甜滑/爽口。”
彼此摊档只隔着数米宽的街道,林小勾自然听到了,不过却懒得鸟她,一边等待顾客上门,一边修炼厨气。
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了,期间倒是有不少人被香气吸引过来问价,但一听到价钱立马掉头就走,小女仆满眼的失望,这时林小勾都有点动摇了,要不要降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