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绾被加封为宸妃。
宸妃始于唐朝李治之时,李治加封最宠爱的女人武媚娘为一品大妃,可是贵淑德贤四妃的名额已满,于是他就创了一个宸妃想封给武媚娘,不过朝廷势力不均就给搁置了。
长生殿紧挨着乾元殿,听说原名为交泰殿是原皇帝皇后的居所,可是卫容命人把匾取了下来,亲自题写长生殿。
赵绾站在长生殿门口,润白的指甲在初阳之下越发洁美。她低低吟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仰头看着面前的长生殿三个字勾了嘴角,脑子里闪过的那日他说过要到‘夜半无人时和你谈天说地’那个‘夜半无人’已经告诉了她这个宫殿的名字了。
九儿抱着一枝红梅,走在前面,笑道:“主子怎么还不进去呢?”
赵绾摇了摇头,又在原地抿着嘴笑了一笑,这才走了进去。
凡是一品大妃都是要当着后宫妃嫔的面受封的,她虽然担了名号不过是提前来了,一切仪式都要等到明日内务府准备好一切才算真的好了。
这个宫殿比原来的院子大了不知多少,赵绾环顾四周,房子虽大可是少了人气,九儿才把红梅放进了瓶子里,赵绾却觉得梅性太傲,这屋子本就空荡清凉,便吩咐了九儿将红梅移到外面窗上插着。
忙忙碌碌又是半天,赵绾也有些累了便吃了饭坐在榻上睡着了。
赵绾醒的时候卫容正给她披着袍子。
卫容有些皱眉:“吵醒你了?”
赵绾点了点头迷糊道:“你回来了。”又蜷了蜷腿窝在榻上,她还是一直要等他回来,所以才坐着就睡着了。
卫容笑了一声将赵绾抱了起来:“先去床上睡,莫要凉着了。”到了床上,赵绾倒醒了,睡也睡不着了。
卫容瞧着她睡不着,便又倚靠着床榻,拿了册子看着。赵绾晃眼瞧见还是原来她压在枕头下的那本,当即抽走了册子,刷一下丢在了地上,笑骂道:“怎么老看那些东西?”
“本来朕也没想起的,回来时看见被你插在窗上的红梅,便想起了其中一个‘梅阁暖事’便翻来看看。”卫容又瞧了眼地上的书,倒也没说去捡。
赵绾一时斜拉嘴角,就这些册子还做得挺有雅趣,什么“梅阁暖事”?不过就是梅坞之中做男女那起子事情罢了。她想到这儿忽然又觉得若是明儿个早晨不熟识得小宫女看见了那册子,还不羞得无地自容?便想翻出去将册子捡回来。
卫容却趁她往外翻的时候,一把搂住了她的弱腰。赵绾推了推他:“明儿早晨还要早起,年节是大事儿,别误了时辰,别闹了。”
“你怀疑朕?”卫容眼角夹带笑意抵上她的额头。
赵绾笑道:“没有。”
“你有。”
“没有。”
“你就是有。”
赵绾皱了皱眉头,这人真是非要说她有。她便环着他的脖子抬头吻了上去:“说了没有。”
他很满意地笑了笑,拉开了她的衣襟将她按倒在锦被上。赵绾眼角瞟向那静默在地上的册子,软糯道:“东西还没捡。”
“明儿早晨再说……”
到了早晨赵绾是起不来的,是卫容推着她她才迷迷糊糊地起来。
宫人鱼贯而入,拿着紫色宫装给赵绾穿在身上,她看着身上艳丽宫装上面的凤凰,她终究还是穿上了凤凰,只是这衣服的颜色不是黄色罢了。
二人一起漱口净面之后收拾整齐草草吃了些食物。
九儿给赵绾梳着妆,她从镜子看见卫容正捉着桌上的笔玩儿便笑道:“还不去上朝,迟了担罪的可是臣妾。”
卫容走到赵绾跟前,镜中映照他历来刚健的脊背弯曲着。他用笔杆子抬着她的下巴,极为柔俊的轮廓上揉着笑意:“过年节了,宫里办宴席,今儿不用去得早,顺道连你的受封一起办了。”
赵绾疑虑看卫容,卫容的意思是要在文武百官面前受封?可是历来后妃受封只是在后宫之中不用在百官面前,除非是皇后受封。
“皇上是巴不得臣妾的脊梁骨被人戳断呢!”赵绾不是很希望自己这般名扬天下,这样怕会招来更多是非,已经不止是后宫之中了,只怕朝堂上也会有,她不想给自己树敌也不想给他树敌。
卫容一扬眉毛,只笑道:“你背后站着朕,要戳也是先把朕戳穿才是。宸者,帝王屋宇,帝王之家也。”
赵绾抿着嘴角笑了像是洁白的梨花绽开,端庄细致得紧,这个宸原来是这个意思。九儿给她梳了头,高髻叠起,碧玉金钗镶在头上。她看了眼镜中的人捉起眉笔要给自己画眉。
卫容一笔杆子敲了她手里的眉笔道:“朕来。”卫容提着笔细细给她瞄着眉毛,又换了几枝笔点了好几种颜色的花泥在她眉心轻雕细琢,末了点了口脂描在她的唇上。
赵绾偏头看着面上的妆容,镜中她的眉间正是朵颜色深浅有致的芙蓉花,双眉细长又不刻薄。她弯着唇笑了,他说过要给她啄一朵芙蓉花在眉心,诚不欺她。
卫容携着赵绾的手出了宫门,这一去是去立政殿而不是乾元殿,故而卫容唤来了撵轿。
撵轿一路慢行,他们是从正门下去立政殿的那个宫殿的。撵轿沿着广阔的道路前行,道路两旁有序地站着低着头恭敬无比的宫人,她抬头就可看见前方百级台阶上高耸威严的立政殿。
赵绾有些紧张握紧了衣摆,卫容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抚道:“这是朕登基的时候走过的道,不过朕那时是初着皇袍一步步领着文武百官走上去的,今日你是乘着轿过去的,是朕娶你进殿的。”
赵绾略略定了定气算是平复了心中的紧张。
撵轿停下,宫人还没来得及掀帘子卫容便下了车抬手替她卷起了竹帘,伸手接她下来。她捏了捏拳头才伸出手去搭在他手上下了撵轿。
排列在台阶上的文武百官见着了赵绾出来都开始交头接耳,躁动了起来,纷纷不解这皇上怎么带了个女人前来,只是张正平安安静静站着没什么表情。
卫容牵着她的手慢慢前行轻笑道:“可惜宫装不如汉装好看。”
她翘着嘴角问道:“怎么?”
卫容道:“你身材窈窕,若是着了汉装定然雅致非常,长长的后摆就会拖在这高缓的台阶上面,衣摆上的凤凰就会铺展开来就像是在跳舞。”
她也笑了:“如此已经很好了。”
她不知道是怎么样一步步走完了台阶的,只是感觉到被这个男人握着手她就不会害怕,他是她能够倚靠的脊背,就能够一步步走上去。
他回转身来站在交泰殿前,她也随着转身看着下面泱泱之地。
他忽然有些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道:“总有一日朕会亲自背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