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小雨打湿了地面顺便零落了花瓣,赵绾的院子里也挂上了水珠,她本是坐在床头拿着针线笨拙地在他的袖角缝着东西,是平安二字。
自卫容受伤后,她总是有些不太放心,总是有些犯傻地想将他每件衣服的袖子上都缝上平安二字,就连龙袍她也没放过。可偏偏她不会针线活儿,恐怕他所有的衣服上仅有的瑕疵就是袖子内她绣的那两个字了!
她抬头看了看窗,嫌弃屋里太闷便掀开被子下床就打开了轩窗,窗口的蔷薇花嫩绿的枝条摇曳着。她站在门口细细看了一会儿,再过一段时间蔷薇就要开了。
“好看吗?”
赵绾偏头看，正是卫容外衣也没穿依旧是昨夜的素白单薄内衫，站在她身旁。她转身去给他拿了一件袍子披在他的肩上捆着襟带埋怨道:“还没好就敢起来，也不知道披件衣裳。”
卫容伸手将她裹在怀里,她不敢动怕扯到他的伤口。
“你喜欢蔷薇花?”他看着外面颤动的枝条问她。
她笑了笑:“你定然没见过蔷薇花最好看的时候?”
“什么时候最好看?”
“待到初夏时节,爬满围栏的蔷薇花会交织成一堵绿得发亮的墙,然后从墙上开出花来,风轻轻一吹花瓣就会飘落在地上,慢慢的把地上铺叠成各种颜色。你若是悠闲着了大袖广袍从那里经过,那些花瓣就会钻进你的袖子里,素白的鞋子也会染上花瓣。”她偏了偏头叹了一句:“不过这里的蔷薇花少应当是看不见那种风景的。”
“那你一定很美。”他细细叹了一句仿佛眼前就是她穿着那身他送的素白衣袍踩在满是蔷薇花瓣的园子里。
她柔情笑了,訾嫣说的很对她的姐夫这张嘴真的很会说好听的话,常人都是夸花他却是夸人。
“小时候臣妾很想做一个花匠,一边翻着书看一边拿着剪子修剪着枝条,待到闲下来的时候再把花编成环送给小孩子带,然后再逗着脚边的笨狗儿玩儿。”她以前确实是这样想的,找个像赵明诚一样的丈夫,日日过着闲适淡雅的生活,写诗作画还可以懒散窝在睡觉。
“后来呢?”他轻轻柔柔拂着她的发丝问着她。
“后来有个丫头说臣妾编的花环太丑拉着臣妾去做风筝了,结果那丫头又嫌弃臣妾风筝做不好。最后臣妾才知道臣妾不是个手巧的人,干脆每日里就躺在葡萄架下看书睡觉乐得清闲。”訾嫣那丫头还好吧?她很想那丫头了!
“那你有没有听到牛郎和织女说了些什么悄悄话?”
相传七月七时牛郎织女相会,若在葡萄架下会听见他们说什么。
她轻轻一笑一本正经道:“听到了,织女说牛郎的身体不好就不要一直抱着她了。”
卫容也是一笑,她是要他放开她。他修长的手指抬着她的轮廓淡淡一挑眉:“那织女有没有说让她夫君快些养好身体才好慢慢抱她?”
她脸色一红,卫容促狭的笑意让她偏了偏头小声嗫嚅道:“好像说了。”
“好像?”他非要问出个所以眼中笑意更甚。
她偏过头来一咬牙亲了亲他的下巴:“说了!”
卫容眸子一颤鼻尖碰上了她的慢慢吻了下去,通常时候他都是个很温柔的人。
卫容放开了她走到桌边坐下去看着桌上这堆叠如山的折子,他已经有五六天没批折子了也不知道朝堂上这几日有什么事发生。
赵绾瞥了他一眼,做皇帝就是这样整日里就是忙,连生个病也要忙。出门吩咐九儿端了一盏热汤过来递给了他，皱眉道:“以往没人管你都是不吃的么?”以往她起得晚也从没管过他。
卫容接过热汤只笑道:“朕一日只食两餐。”
她嗯了一声儿,站在一旁守着他喝完,这一日只食两餐的习惯恐怕只是专属于他吧!
“你做的?”他喝完了汤将碗递给她:“甜味正好合适。”这个味道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有些甜的,大早上就熬甜汤是有些奇怪的。
她收回了碗:“我做饭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好。”说后她又笑了,这么个人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喜爱甜食的模样。
“那今日午时吃什么?”
“那今日午时先喝药。”赵绾一句话就打断了所有幻想,将碗端了出去,自己又坐在榻上翻书。
方才坐了一会儿,就见萧云匆匆忙忙过来了,对着卫容耳语两句。卫容皱了皱眉头便起身对赵绾道:“朕要去乾元殿,晌午就不必等了。”
赵绾也凝了眉头,这人还没好就要跑去乾元殿,看来是遇上事儿了。赵绾点了点头取过皇袍给他穿上细细捆着腰带只是嘱咐着:“莫要靠着背了。”伤口在背上,一个不妨靠在背上恐怕又要伤了。
“朕知道了,你若是还没睡够就去休息吧,待会儿醒来用膳就成。”他扶了扶她的额角,这是个懒得像猫一样的女人。
卫容走后,赵绾并没有去睡而是唤来了九儿。
九儿已经消了气乖乖站在她面前,她也沉沉稳稳坐着忽然一拂袖子扫落了桌上的玉瓶。九儿也惊了一下看着她。
“是你说的是不是?”她质问九儿。
九儿心下也了然,她还是猜到了但是却勾了勾嘴角冷笑道:“不知主子说的是什么?”
“我没有告诉晋王要出宫的事情,知道这件事情的也没有几个,除了你还有谁?”除了晋王她想不出是谁来刺杀卫容,而能给晋王说这件事的人也只有九儿。
“主子说的是这件事,是,是奴婢说的。”九儿不屑赵绾:“主子为了一个男人不要自己的妹妹也不顾及奴婢,可是奴婢也有家人，你发疯发癫，为了个男人什么也不要，奴婢不能……奴婢要活着。”
赵绾一个起身满是怒气,连九儿也惊了一刹,她从未见过赵绾对着她这么大的怒气。
卫容才入了乾元殿见过正在殿里站着的方启明和张正平正坐在桌上却发现没有带该带的折子便转头吩咐萧云回去取折子。
萧云回来原子时正看见赵绾发火听着赵绾要叫人将九儿拖出去送到贵妃那里去,吓得太监宫女都跪下来求情。
“赵小主,微臣恳请赵小主饶了九儿。”他也跪在了赵绾面前。
赵绾偏身不受只道:“萧大人朝廷命官,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王,跪我做什么?”
“只是求赵小主饶了九儿。”他终究是舍不得她出事的。
九儿看了看萧云死死咬着唇不说话。
赵绾冷笑一声:“萧大人是外臣,这是我的家务事好像轮不到萧大人插手,萧大人求我不知是要拿什么来换呢?”
“微臣不知可用什么换。”
一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都觉得这萧云也惹到了赵绾。
“就用萧大人一身功名怎样?”赵绾一挑眉坐在了凳子上。
“臣的功名是皇上给的,臣给不了,其余的小主都可以取走!”他铮铮跪在地上话语掷地有声。
赵绾又是冷笑一声:“命也可以?”
“可以!”
九儿回转头看着萧云想要说什么却又压了下去。
赵绾嗯了一声只是恢复了柔和道:“都起吧。萧大人还是莫让皇上等急了。”
萧云又看了眼九儿才站起身去去过桌上的折子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