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先是轻舒一口气，随后感觉心中一股无名火腾起，在短短两天时间里，眼前这个假装温和，实际上恶劣无比的家伙，竟然两次对自己起了杀机。
如果换做是别人这样，恐怕现在牧云早已怒不可遏。但对着南宫琰那张脸，牧云竟发不出火来，因为南宫琰那张脸实在和北卫城军营里的神秘少女太像了。
“跟我说说南宫琬吧。”牧云吐出一口气，缓缓道。
南宫琰诧异地扬起眉毛：“南宫琬？有什么好说的，我是曾经叫南宫琬，不过也只是曾经而已。”
“恐怕不止如此吧！”牧云道。
“那我想先听听，你有什么推测。”南宫琰似笑非笑道。
牧云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在北卫城军营碰到的那个女子，她才是南宫琬，十三年前进入赵家的也是她。但是，赵家的人，一直以为她是男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南宫琰把她换了出去，取代了她的身份，因为你们长得几乎一样，所以根本没有人发现。”
“继续。”南宫琰托着腮，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至于你们为什么要偷梁换柱，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猜测，因为南宫琬出身皇族，不管她是皇族的弃子也好，不是弃子也罢，总之，有人想要她的性命，派出一波一波的刺客前来刺杀她，而你南宫琰有能力代替她抵抗刺客，就这么简单。”
牧云盯着南宫琰黑白分明的眸子说道。
“这就是你的猜测？”南宫琰笑道。
牧云冷声道：“即使我猜对了，你也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因为你不想让我知道自己猜对了，我说得可对？”
南宫琰点点头，认真道：“你这句话说得没错，但是，你基本完全猜错了，因为你猜测的方向，从一开始就不对。”
“从哪里开始不对？”牧云问道。
“从南宫琬开始，你把南宫琬想得太弱了，她是不会惧怕任何刺杀的……”南宫琰温和道。
“南宫琬究竟是你，还是那个女子？为什么你们会有同样的佩剑？”牧云问道。
“南宫琬是我，也是她……”
南宫琰的声音在夜空中逐渐飘远。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轻轻腾跃到瀑布下，双手将黑色古剑握在胸前，闭上双眼。
牧云微微皱眉，也站起身来，走到南宫琰面前。
“还有什么问题？”南宫琰睁开眼睛问道。
瀑布的水流从他头顶上冲刷而下，被睫毛挡住，沿着鼻梁和脸颊滚落下去，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丝丝水雾，乍看之下，竟然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这一刻，南宫琰清秀的面貌，和牧云记忆中那神秘的少女，完全重合起来，就像是同一个人。
牧云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脑海里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难道南宫琰就是那个白衣少女，也就是说，南宫琰是个女人？
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低，沿着南宫琰的脖颈看下去。
南宫琰的衣服被水流冲刷得透湿，胸前平坦无比，没有任何异样。
“你在看哪里？”
南宫琰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丝丝怒意。
牧云尴尬地清咳一声，转移话题：“如果你现在没什么事的话，那就，帮我练战技吧。”
“你看我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吗？”南宫琰双手握着黑色古剑，反问道。
“呃……”牧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唰！
一道凝练无比的黑色剑气暴射出去，径直甩在牧云院子的墙壁上，将墙壁割出足有一尺深的割痕。
嗖！
南宫琰跃出瀑布，将身上的水甩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团子，南宫是不是生气了。”牧云在脑海中问道。
光团的声音响了起来，没好气道：“那还用说？！”
牧云抓了抓头发，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那你觉得，他和那白衣少女是不是同一个人？不过他好像确实是个男的，那也就是说，不可能是。”
“不，也有可能是。”光团果断地说道。
“为什么？”牧云惊讶道。
“怎么说呢，在上古时代，确实存在一种可以暂时转换身体性别的神奇丹药，很多武者都会用到，用来躲避追踪什么的，效果不错。”光团沉吟道，“不过，那种丹药，据我所知，都是由上古宗门药王宗产出，而药王宗现在早已灭亡了，连一个传人都没留下，所以现在究竟还存不存在那种丹药，就不好说了。”
“你是说，南宫琰有可能服用了那种丹药吗……”牧云思索着说道。
光团道：“他说的已经很明显了吧？南宫琬是他，也是那个少女，这不就是在说，他和那少女是同一个人吗？”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到底是南宫琰服了丹药变成那个少女，还是那少女服了丹药变成南宫琰？”牧云苦恼道。
“这涉及到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就是南宫琰究竟是男是女。”光团道。
“是啊，那他究竟是……？”牧云带着几分期待，期待光团能给自己答案。
“你问我干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光团没好气道。
噔、噔……
脚步声响了起来，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谁？”牧云警觉转头。
来的却是南宫琰，只见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衣服，头发也弄干了，在身后束成一束，怀里仍旧抱着那把黑色凤纹古剑。
“不是要练战技吗？”南宫琰冷声问道。
“嗯？哦，好的……”
牧云连忙从水潭里跃出。
“先说好，我只有两刻钟，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南宫琰淡淡道。
“好吧，两刻钟总好过没有，能让一名练气境剑客陪我练战技，我的面子也算不小了。”牧云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南宫琰又把剑尖指向牧云。
“赵天衡害怕你对赵天权动手，这说明他知道你的实力胜过赵天权，这不需要多高深的逻辑推理吧？”牧云迎着剑尖说道。
南宫琰放下剑，轻叹一声，说道：“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已经晋级到练气境的事。”
“可以。”牧云暗道，光团应该不算是人吧。
“你想怎么练，说吧。”南宫琰道。
牧云后退两步，站在离南宫琰约三米远的地方，说道：“你把实力控制在九星巅峰后天武者的水准，然后对我出剑。”
南宫琰略一点头，两根手指快速地在剑身上滑过，一道快得不可思议的黑色剑气暴射出来。
牧云眼眸紧缩，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红光，灰影武印催动到极致，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剑。
南宫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手指连连滑动，巨大的黑色剑芒不断从剑身上射出，攻向牧云。
嗖嗖嗖！
牧云神经绷到极致，在剑芒与剑芒之间闪躲，宛若游走在刀锋上。
“如果这是实战的话，我已经完全掌握主动，就算我的实力只是九星巅峰后天武者水准，也可以随时取你性命。”南宫琰的头发和衣襟被剑风吹得猎猎作响，厉声道。
“话说得太满了吧！”牧云咬牙，在脑海中飞速回忆起《八门刀法》秘籍中的内容。
“极快，则是极强，速度即是攻击力！”
牧云眼底一道红光掠过，闪避速度提升到极限，极寒刀的白色刀气狠狠劈向南宫琰，那白色中有着一缕隐隐的深紫色光芒。
“你的攻击太弱，比一般的九星后天武者还不如。”南宫琰的剑招如同行云流水，口中还不忘评价道。
“那是因为我第一次使用这门刀法，别小看我！”
牧云咬牙，在南宫琰行云流水的攻击之间游走，寻找下一次出招的机会。
“敌人不会管你是否第一次使用这门刀法！你的速度太慢了，别忘了我还未尽全力！”南宫琰喝道。
哗！
一道巨大的白色刀光，再度从牧云的极寒刀中狠狠斩出，这一次，刀光中蕴含的深紫色光芒，比第一次更加浓厚。
与此同时，牧云的身体，也随着那刀光一起暴掠出去，来到南宫琰身边。
这正是八门刀法的核心精髓，人随刀动，刀光到，人即到，不给对方任何拉开距离的机会。
牧云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没想到自己第二次练习出招，就开始掌握八门刀法的核心精髓。严格来说，这都是南宫琰高压训练法的功劳。
但还没等牧云扬起嘴角，冰冷的剑锋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南宫琰清秀的脸近在咫尺，眉头紧皱，说道：“你太弱了，不到四分之一炷香时间，你已经死了。”
牧云恼羞成怒道：“那是因为我分神了，分神！”
“我来陪你练习，不是来听这些无聊解释的。”南宫琰冷淡道，闪身向一边而去，巨大剑芒再度袭向牧云。
时间不断流逝，不知不觉间，早已超过了两刻钟的时间。
天色微亮。
经过一夜的练习，牧云满身伤痕地躺在石头上，一套苍玄宗弟子服被剑气割得稀烂，手臂往下滴着鲜血，有气无力道：“南宫琰，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南宫琰在水潭里洗去剑上的血，听到牧云的话，只是略微一顿，随后就把黑色古剑用布条缠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团子，你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你不是很喜欢打击我的吗。”牧云暗道。
光团的声音响起来，说道：“我觉得南宫琰的毒舌已经足够打击你，我就不多说了。”
牧云干笑一声，在石头上直直地翻身，滚落在水潭里，冰凉的潭水冲去他身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