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可真了解我。”
“喜欢一个人,自然会用心去观察,只要用心观察,即便隐藏的再好,又怎么能逃得过情人的眼睛?”
少爷说的理所当然,加重了手中力道,揉的秦九时不时“嘶”的忍痛抽泣一声,她偏过头,清明的视线中看到某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走过去。
如果,如果是任何一个人的身影,或者顾朝曦,或者十艳,哪怕是这两个人从此地经过,秦九这个神经有些大条的女孩儿都极其有可能认不出来,可有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的名字刻在秦九二十四根肋骨之上,独独他,秦九可以在一千人中,毫不犹豫的分辨出来。
那个人是萧墨白,而这个世界当然不可能有萧墨白,可却有一个长的和萧墨白一模一样的龙斐陌。
过了大峡谷,就是三国交界,那么,他的确有可能出现在这里不是吗?
只是,他不好好呆在宫里,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在看什么?”少爷幸灾乐祸,手中动作却忍不住轻了两分。
秦九蹙起眉,“没什么。我说少爷,您能轻点儿吗?真的很痛唉。”
说罢,她甩着长发,赤裸着身体从床上站起来,赤脚踩在地上,在少爷惊诧的视线中讲门拉开了一个细缝……
门正好对着二楼大厅,这个角度,非常好认。
楼下那个男人,那个意气风华,霸气凛然,君临天下的男人,可不就是有着和她家小白一样身体的龙斐陌么?
只是,比起之前,似乎瘦了些,他站在大厅和人说着什么,侧脸的线条非常分明,带着几分坚毅,看得出来那个人对他非常恭敬,应该是他的属下之类的罢?
“阿九,我知道你脸皮不薄,也不会害臊,但,你现在是想让全大厅的人都看到你裸着的身体吗?”少爷走过来,非常迅速的将门关上。“属于本少爷的,独一无二的身体,怎么能让别人看了去?任何人,任何都不能呢。”
“少爷,您在说笑。”
秦九不理他,转过身走到床边,从亵衣亵裤翻出自己小肚兜,在少爷不悦而委屈似乎恨不能将自己身体穿透的视线中,非常迅速的将衣服套在身上。
小肚兜,亵衣亵裤,长袍子,纱衣,再是绣花鞋……
“我饿了,少爷,你饿嘛?总呆在房里也无聊,外面似乎停雨了,我们带着小团子出去吃点东西吧,怎么样,有兴趣和我在大街上逛一逛吗?”
少爷双手抱胸,目光一直紧盯着秦九,看着她穿衣,飘飘然地坐到铜镜前,然后开始梳发,“有何不可?本少爷乐意之极。”
秦九轻笑,望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带着几许怅然。
大街,她还真没去逛过几次,仅有的几次都是和怡宝,和十艳,如今,两个人却都是不在,独独留下她……或生或死,或欢喜,或哀愁。
“从这里到崤山,大概还需要多久?”
少爷走过去,站在秦九身后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铜镜中,清晰的映出两个人人影,两张不同表情的脸。
少爷微微俯下身子,从铜镜中望过去,望着秦九没什么神彩的双眼:“阿九,玩就该好好玩,办事就应该认真去办事,现在属于玩乐时间,咱们应该好好放松,不管你要去的地方多么遥远,要找的人有多么重要,都不需要如此刻般费神惦记……”
秦九眨眨眼,“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去找人?”
“不找人,你有必要赶的那么急?”
“那,你不想知道我要找的是谁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跟着你同去,反正迟早会知道的不是么?有必要急于一时吗?”顿一顿,少爷冷飕飕道:“不管哪个人在你心底多么重要,你找他有什么事,也改变不了你是我的人的事实,我更不可能放你离开。”
秦九嘴角抽搐,淡定地提醒:“我还……不是你的人?”
少爷垂下头,铜镜中映出他嘴角邪气笑容:“阿九,你这是在提醒本少爷及时把你变成我的人,立刻把你就地正法吗?本少爷可是不介意并且非常乐意的呢……”
说着少爷的手已经攀上了秦九肩膀,秦九缩了缩有些消瘦的身子,抿抿唇,认真的摇头道:“不,其实我是在开玩笑。”
少爷哈哈一笑:“阿九,你太紧张了,勉强你这种事,我永远都不会去做。”声音忽然又软下去,他半蹲下来,和铜镜中的秦九处在一样的高度中,望着她几许凉薄的黑白眼眸,慎重道:“你是我最最珍贵的宝贝,这一生,我都不会再伤害你。”
……再?
是说之前差点勉强自己吗?“少爷……”秦九说:“之前沈儿送信过来,白锦绣让你回帝城,你……为什么没有回去?真的是因为我而留下来?”
如果白锦绣真的那么重要,那么为什么他可以选择跟着自己还忽略白锦绣?
如果白锦绣没有那么重要,那么为什么连她写来的空白信纸他都如此珍惜?
这样的少爷,这样的疑惑,秦九要如何选择相信?
“阿九,在我心里,你永远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很多。”少爷认真道。
那么到底是我重要,还是白锦绣重要?
秦九垂下眼帘,不语。
少爷也不勉强,站起来,他垂下眼望着她没有表情的脸,继续气恼地说:“阿九,你该相信,或者学习相信我……”
“……我尽量。”
“嗯,这样才可爱嘛……好了阿九,我去把小团子叫醒,随便向阿忠他们交待一声,待会儿你去大堂等我,或者我带着小团子一起来找你?”
“我去大堂等你。”
“嗯。”说着,少爷带上门走了出去。
秦九的刘海刚好盖在眉眼之上,从那次放下来之后一直不曾扎上去过。如今,她掀开额头刘海,那朵娇艳的,在自己额心上妩媚绽放的梨花白,带着邪魅之气,再次惊艳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呵……”
这样的梨花白,这样的命运,她要来何用?
没有任何犹豫,秦九将刘海覆下来,盖住小半张脸,而后,她拿出面纱戴在脸上,将整个脸都遮盖住,除了凉薄而露出几分苍茫的眼,不露分毫。
已经进入三国交界处,她不清楚顾朝曦有没有再找自己,却是不想再被找到,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种可能都不想要。
不如不见,不如不见……
顾朝曦……她终究是负了他,只希望他不要怨恨她才好。
其实她这样的女人真该被唾弃,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拜堂呢?为什么不能在拜堂前一刻选择坦白?为什么利用了顾朝曦之后,却不许他半点利?
如果不拜堂?她就不算是顾朝曦的妻子了罢?如果不拜堂,她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逃跑呢?
看,这就是秦九。
为了一个目的,不折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即便连自己的婚约也可以出卖,即便这婚约她并不放在心上,可……
这样的秦九,这样的自私,如何不让人憎恨?
即便他恨她,唾弃她,那也是她秦九自找的!
只是顾朝曦,我希望你能忘掉我,其实玲珑也不错,起码她爱他,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去做,那份痴心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不知道顾朝曦和雪玲珑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好不好?会不会顺利的成为夫妻?有上官蝶舞帮忙,应该,不会出很大的问题罢?
只是这样倔强而独立特行的顾朝曦又怎么会因为外力而妥协?
其实秦九……如今你连旁观的资格也没有……
秦九下楼的时候楼下可谓客似云来,宾朋满座,她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毕竟这个时代虽然开放,可戴着面纱的贵女千金也不少,倒没人特别关心。
掌柜的在柜台前拨弄着算盘,几位小二在客人间来回穿梭,忙的不亦乐乎。
秦九站在楼梯口,左侧桌子边挤满了食早点的各种人物,大家都无一例外地在讨论昨天大峡谷的那场乱石流。
据说一切风平浪静后,官府连夜派了人去清理现场救治,不过,在那场狂风暴雨和乱石流的摧残之下,几乎无人生还。
“唉,太倒霉了,怎么就碰上了这等儿事?”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梅县员外的女人,本是嫁在峡谷外省,可昨儿个好死不死回家省亲,这不,一去不回了吗?听说昨晚员外夫人得到消息后哭晕了过去……”
“那娶亲的也倒霉,岂不是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
“鳏夫怕什么?人家年纪轻轻且又是知县之子,难道还怕娶不到老婆?”
有人叹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峡谷,这地方可真倒霉,要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大家没有办法,谁还会从此地经过?”
“唉,那也只能自认倒霉。嗨,晦气晦气,一大早说这事儿干什么?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冥王要谁三更死,难道还能逃得过五更不成?这些呐,都是天注定的……”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
难道一切真的是天注定的?自己的穿越?因为梨花白而生出来的那些感情,包括,感情的替代品?难道这些也能注定吗?
死神……呵,他到底是不愿意再出现,不愿意给自己一个解释。
若是可以,秦九宁愿选择从没有穿越过。
即便是让她放弃与十艳的这一段感情,她也将在所不惜,可惜,从来都不是她能选择的,尤其是到了这里之后。
命运这东西……除非你能强大到与天抗衡,否则就只有被操控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