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阴森的商道上,刀成和石青山都紧紧地跟着刀疤的脚步。两旁的树木越来越高大,也越来越茂密,蓬勃的树冠如一顶顶华盖,遮天蔽日。如果不是还有那如丝如雾的阳光勉强照射进来,恐怕几人就要摸瞎了。
听着两旁不时传来的不知名的魔兽的吼叫,石青山他们每人寻了一根长短粗细差不多的棒子,怎么说多多少少有点慰藉。
出了密林是一片草地,过了草地又是一段怪石嶙峋的山道,山道过后又是密林,地形不断的变幻着。好在每个岔口都有路标,刀疤他们倒是不虞有迷路之险了。
晚上他们尽量和行商的大部队一起过夜,如果碰不到大部队就寻个山洞或者直接在路上点堆篝火,席地而眠。还有就是很少在密林或者草地过夜,夜晚映着火光看着周围那一双双油绿的眼睛,有的甚至如两个大灯笼,实在是太渗人了,哪怕是躲在刀疤的怀里,刀成也是大气不敢喘一声,一夜无眠啊。
总之,一路上磕磕碰碰,倒也没什么大的危险,一般的小毛贼不会招惹这两个壮汉,而有大群的强盗来袭时,石青山刀成则在后面加油助威。刀疤单手执棍,如臂使指,或指哪打哪,或指东打西。不一会,一群人就哭爹喊娘,跪倒在地,高呼大爷饶命。这时候他石青山大爷就出马了,管你上有八岁老娘,下有三岁孙子,先掏光再说。然后在一群人哭丧的表情中,三人收获颇足地满意离开了。
走着走着,二人的包裹也鼓了起来。小家伙也弄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他精心挑选的礼物,这个是灵儿的,这个是花娘的,那个是桐桐的,几乎跟他熟的人每人都有一件。
这天天气正好,三人走在一片草地上,除了衣服破破烂烂,三人精神倒还不错,有说有笑的。突然,刀疤耳朵一动,立马卧倒在地,把耳朵贴在了地上,刀成也学着他。听了两息,两人站起身来,一旁的石青山却突然傻愣愣的也贴在了地上,两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石青山老脸一红,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嘟囔道“怎么这么快就起身了?”
二人也不理他,刀疤看着刀灵问道“听到了什么?”
“应该有两群。”刀成不确定道。
这几天刀疤都在有意识地教导刀成野外生存的一些技巧,至于石青山也跟着学了点,不过总是慢半拍。
刀疤突然对石青山问道“你呢?听到什么?”
这是刀疤第一次考校石青山,壮汉紧张地搓了搓手,低着头乖巧道“我就听着扑腾扑腾的奔跑声……”
得,当我白问,刀疤无语额手道“上站座!”
石青山立刻扎好马步,刀疤腾身落在他的肩膀上,小家伙顺着二人爬了上来,站在刀疤的肩膀上,刀疤则双手扶住他的脚腕,小家伙昂首望着声音来源望去。这是刀疤想出的在空旷的地方观察远方的办法。
“妈呀。”看到远方的景象,小家伙惊叫道。
这一叫,石青山乱了,上站座立马失衡,坐在上面的小家伙更是摇摇晃晃。刀疤一人再稳也没用啊,他只好喊道,“老石快放手!”
“哦,哦。”石青山赶紧放开了刀疤的脚腕,第一次就是因为石青山紧张,死死抓住刀疤的脚腕,结果三人都摔个正着。
刀疤手臂一使劲,小家伙飞了起来,他立马跃下石青山,旋即又接住了落下的刀成。这一套翻转,看得石青山是眼花缭乱,直冒金星,大呼俊俏。可惜刀疤说过他骨型已定,只能做个壮士了。
刀疤问道“看到了什么?”
刀成快速道“前面一群狼,后面一群长毛魔兽。”
“长毛?”应该是狮类魔兽了,这片草原上,恩,估计是地黄狮,就不知狼是什么魔兽了,刀疤心里琢磨着。他又问道“离我们多远?”
话刚落,密集的落地声就响了起来,左前方扬起了大片灰尘,很快,第一只狼冲到了路上,它并没有停留,越过商道,向另一边奔去。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狼越过商道,无一不是亡命狂奔,开玩笑,后面可是有大凶之物,谁敢停留啊。
狼过去了,灰尘渐渐平息下来,石青山吞了口唾沫,看了看同样目瞪口呆的小家伙,这才找到点平衡。刀疤却是紧握木棍,眼里充满了血丝,当年他爹就是被这种狼吞了个尸骨无存,他恨不得灭了这种魔兽。
“疾风狼!”
那边疾风狼的奔跑声刚降下来,这边又响起了另一种魔兽的咆哮,一只巨大的狮头突然拨开草丛,紧接着一只通体金黄的公狮跃到了大路上,它并没有直接去追捕狼群,而是眯着双眼看向了刀疤三人。
“妈妈呀”石青山心里哀嚎,腿都软了起来。
刀疤轻轻放下木棍,虚举双手,挡在了刀成前面。
头狮扫了他们几眼,嗷吼一声,转身向着狼群追去,紧接着蹿出来的狮子也都不再看他们,跟随头狮而去。刀疤三人却不敢有一丝异动,狮群渐渐稀疏下来,三人暗暗松一口气。
这时,突然蹦出一头幼狮,扭头望了望他们,歪着头有点好奇,三人心里一紧。
“别来啊”
似乎是听到了他们心里的呼声,小狮子甩着小尾巴奔了过来。
“!@#¥%……&*!!!”
三人身子一紧,不敢有一丝动作,小狮子围着他们转了两圈,最后盯住了石青山的裤裆。
“!!!!!!!”
石青山现在只有一个感觉,要尿了。
还好,在一头母狮的连番催促下,小狮子又掉头离去了。
良久,在确定不会再有一只狮子经过后,三人大出一口气,小家伙脸色苍白,刀疤后背浸透,石青山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有人会嘲笑他们,毕竟是普通人直面四阶魔兽,这个胆量可不是谁都有的。
过了好一会,三人才重新上路,只是氛围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自在。走着走着,刀成突然对刀疤道“阿爹,我要努力修炼,以后好好保护阿爹。”
刀疤愣了愣,点头笑了。
一旁的石青山嚷嚷道“还有石大叔我呢,你石大叔我……”
这一路有石青山这个活宝,倒是多了不少乐趣,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三人再次有说有笑上了路。只是刀疤那不时转动的耳朵,小家伙那四处扫描的眼睛,还有石青山那不时跳望的蹦跳,都显得三人并不是那么轻松。
又行了三日,过了一个山体隧道,刀疤突然道“快出山了,估计明天就能到家。”
“好耶好耶。”小家伙惊喜地跳了起来,“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好想灵儿,想花娘,想桐桐姐,想……”
石青山也是一脸兴奋,其实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来象城。之前他说来过都是道听途说,自己吹牛。他有什么货物都是直接卖给下乡来收的小商贩,或者托付给朋友。刀疤帮他跑过两次,再加上刀疤在村落周围都小有名气,所以他上了船看到刀疤就下了跟定刀疤的决心。他是幸运的,有刀疤这样一个老手朋友,若是他自己,恐怕不到象城就死在了巨鳄之口,哪还能安然返回。所以他心里对刀疤充满了感激,而他也用自己的淳朴,憨傻打动了刀疤,成为了刀疤的兄弟,这更是让他庆幸不已。
“是啊,你们快到家了,不过是空着手回家的,哈哈哈哈哈!”突然隧道口旁边传来了一阵狂笑。
“谁!”石青山怒吼道,这一路上他见惯了刀疤棍打强盗的威风,连带着自己也威武起来,“哪来的小毛贼,滚出来让你石爷爷见见。”
“哼!我看你是活腻了。”只见一颗大树后面走出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把砍刀,身上却穿着黄袍。
“原来是个黄袍小贼?”石青山大笑道“就你一个人?来给大爷们送财的吧?”
刀疤却是皱起了眉头,应该是个法师,看样子也不是什么高阶法师,旋即他松开了眉头。
青年不屑一笑“谁给你的自信,手中的棍子?小爷我手里可是砍刀。”说罢他举起手中的砍刀挥了挥。哪来的憨货,连小爷身上的法袍都不认识,那小爷就陪你们好好玩玩,想起三人知道他是魔法师后的诚惶诚恐,青年不觉笑了起来。
石青山还欲行口舌之利,却被刀成拉了拉袖子,他低声道“怎么啦?石叔正在发威呢!厉害不!”
刀成点了点头,崇拜道“厉害,面对魔法师,石叔叔都这么有气势,以后我也不怕魔法师啦!”
“啥?那小子,那小子是,是魔法,法师?”
“对啊,你看他穿的是黄色法袍,应该是个土系法师吧。”小家伙挺确定道。
石青山心里一咯噔,看了看刀疤,却发现他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顿时一稳,只是刚才那股威武之气却怎么也升不起来了。毕竟魔法师的威名在普通人心中已经流传了几万年,想改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奏效的。
他对着那个青年喊道“你别嚣张,我大侄子就能对付你。”只是气势却没了,这让青年很不满意。
“石叔叔你,”刀成一阵傻眼,这就把我推上去了?回头看了看刀疤,刀疤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刀成只好咬着牙拿着棍走了上前,对着青年说道“大哥哥,你上有八岁老母,下有三岁孙子,何必出来打劫呢?你要是出了事,他们可怎么办啊?”
“噗!”后面两人笑得前俯后仰,这小子,学得还挺快。
青年怒道“我老娘已经四十八岁了,我还没结婚,哪来的孙子!”突然,他才反应过来被这小孩稚嫩的面容欺骗了,人家是在调戏他呢。
“啊啊啊,你个小兔崽子,受死吧!”青年恼羞成怒,直奔刀成而去,双手举起大刀,现在他只想活生生、恶狠狠、很凶残地劈了这小兔崽子。
就是这个时候,刀疤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后腿猛得蹬地,宛如一道闪电直扑青年而去。他一脚踢在青年的肚子上,青年痛得弓起了腰,更是丢掉了手中的砍刀,他欲释放魔法,却发现一时提不起气,发不出声。刀疤身随其动,一把把他按在地上,右手在青年下巴一抹,青年顿时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却是被刀疤卸掉了下巴。
“好了”刀疤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看着刚才气势汹汹地青年现在满地打滚,石青山和刀成都看傻了眼。之前刀疤也有出手,但那只是一些普通人强盗,刀疤只是简简单单地挥挥棍子就解决了,这次是个魔法师,他们才感觉到刀疤的强大,那速度,那力量,一招就解决掉一个对普通人来说无敌的魔法师,厉害啊。
“爹爹好厉害!”刀成一脸崇拜地看着刀疤。
刀疤呵呵一笑道“将来你会比我更厉害!看到了吧,以后打魔法师就要这样,出其不意,一招致命,只要不能让他们有机会释放出魔法,他们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身体强壮些。”
“恩恩”刀成点头道,他又问“怎么让他不能释放魔法呢?”
“很简单,卸掉下巴就行了,回去教你。”刀疤淡淡道。
一旁的石青山却是感觉下巴一疼,心道疤哥还真是凶残,这人不能惹啊,不对,这对父子都不能惹啊,这小子也是坑起人来不偿命啊。
三人轻松地打劫了一个魔法师,这让石青山大呼爽快,过瘾,嗷嗷直叫。本来他是想连青年的法袍也扒掉的,刀疤却拦住了他,法袍这种东西可不能乱穿,会遭到魔法协会的追杀的,吓得石青山直哆嗦,仿佛这不是一件法袍,而是一件刺衣。对普通人来说,这可不就是一件刺衣嘛。
最后,刀成求情,刀疤把青年打昏放在了他出来的那颗大树上,至于能不能活着离开,就看他的造化了。
望着下方那一望无际的平原,三人都一阵舒坦,终于,要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