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员外家府门口人群聚集,锦衣华服的员外夫妇正将手中的包袱塞到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手中:“大师肯为我们府上驱邪,在下感激不尽,虽说是身外之物,大师用来帮菩萨塑一座金身也是好的。”
那和尚已然须发全白,眉目间自是一派仙风道骨,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俱是指着那和尚啧啧称奇,这便是近来京中名声大噪的慧觉大师,据说能知过去通未来,前些日子才落脚京城,常常帮富贵人家做些祈福驱邪的事情,灵验至极。
慧觉大师接过包袱后,与众人道别,踽踽独行,转过做繁华的街道,钻入一条阴暗的窄巷中,巷中有一间二进小宅。他走到门边叩了叩,一个小童来将门打开,将他迎了进去。
慧觉进了院子后,小童道:“师父,有客人来访。”
“客人?”他一惊,这京中他本没什么熟人,虽然不解,仍是一脸平静的走进去。
厅中站着一个翠衣少女,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瞧着是丫鬟打扮。那翠衣丫鬟见了他就是一笑,慧觉一愣,只听一个柔和的声音自丫鬟身后传来:“大师。”
慧觉顺着声音看去,暗处显出一个少女的轮廓来,翠衣丫鬟走到一边,随着光亮照过来,暗处的人影也露出了原貌。
那是一个尚且稚嫩的少女,年纪应与翠衣丫鬟不相上下。一身红绣白色万字不断头纹立领斜襟散花裙,即使身在暗处,仍然掩盖不了姣好的容颜,她含笑看着慧觉,仿佛在看一个相识多年的故人,一双微微上扬的媚眼中眸光清润,却莫名的让人觉得看不清楚。
“姑娘是……?”慧觉沉吟道,面前的少女实在陌生,脑中也并没有有关她的记忆。
“大师虽不识我,我却对大师的大名早有耳闻,今日前来,就是想要问一问大师,我的生辰八字如何?”她问。
“姑娘年纪尚小,怎会独自前来问卦?”慧觉问。
“命途坎坷,前路未知。”蒋阮只说了八个字。
慧觉一愣,略略思考一下,道:“如此,请写下姑娘的生辰八字。”
蒋阮提笔写下。
在她提笔写字的时候,慧觉也在静静的观察她。见这少女风仪不凡,必是哪家贵人府上小姐,行事捉摸不透,眉目间却有几分戾气,当下今年一转,再看她身边丫鬟的神色,短短片刻,心中便已打定主意。
蒋阮将写完生辰八字的纸条往慧觉面前一推:“大师请看。”
慧觉将那纸摊开,伸手取下脖子间的佛珠,垂头不语,半柱香后,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露珠见状,瞧着蒋阮的脸色,笑问道:“大师何解?”
慧觉望着蒋阮,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大师但说无妨。”与他这般愁苦的神情不同,蒋阮却是轻松至极,面目坦然的仿佛是在替别人算卦。
慧觉道:“姑娘这卦不祥,恐是,恐是天煞孤星之名。”
“天煞孤星?”蒋阮咀嚼着四个字,慧觉低眉敛目,真如悲天悯人的菩萨一般。只听蒋阮道:“大师高明,我的确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我的母亲就是这样被我克死的,而我哥哥因为我下落不明,如今府上又怪事连天。”
她的声音黯然,仿佛真的悲伤至极,慧觉开口道:“虽说如此,姑娘也不必担忧,老衲有办法将姑娘的命格改写。姑娘有心,隔日老衲便去姑娘府上一趟,与府上亲眷商议一番。”
“大师为何帮我?”蒋阮问。
慧觉低下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
“大师真是良善,如大师这样出家人有的可不是这样。我就听说过一个故事,那是渝州的一个僧人,平日里打着高僧的旗号招摇撞骗,敛了不少财。”
听到“渝州”两个字时,慧觉的双手微微一颤。只听蒋阮温和的声音自对面传来:“这位僧人是个孤儿,小时候被一个游僧收养,这个游僧便是教他骗术的鼻祖。游僧将他作为赚钱的工具,动辄打骂,等他学会了游僧的一些戏法渐渐长大后,便亲手勒死了游僧,骗众人说师父圆寂了,继承了游僧的衣钵,继续做一个招摇撞骗的大师。”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说起来,那位渝州的僧人,与大师的法号也是一模一样的呢,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慧觉?”
慧觉如木雕一般坐在原地,自脊背后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这些秘辛他从未与别人说过,况且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个小姑娘当时怕是还未出身,为何这些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他抬起头来,对面的少女唇边是玩味的微笑,哪里有一丝一毫悲伤的痕迹?
慧觉听到自己干涩的嗓音:“老衲……未曾听过。”
“世上有许多事情,大师未必种种都听过,不过我这里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可以与大师说一说,譬如方才那位小童,就令我想起故事里,那位僧人在一户人家中行骗时,与那户人家的小姐有了首位,小姐有了身孕,却到死都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直到难产死去。她家中人要将天生衰弱的婴儿丢弃,这位假意慈悲的僧人便提出要收徒,小姐家中人自然是乐见其成,却不知那婴儿本就是僧人的儿子。”
听到这里,慧觉的脸上哪里还有方才一丝半点的平静超然,已然冷汗涔涔,神情紧张。
“婴儿交给僧人后,却因为天生不足之相需要用名贵的药材吊着命,僧人无奈,只得加倍敛财,可渝州毕竟只有方寸,于是,他就来到了最为繁华的京城。京城富贵人家多,他有了名声,赚了许多钱财,就能为他的儿子瞧病。”蒋阮微微一笑:“大师,你觉得这个故事怎样?”
“你是谁?”沉默半晌,慧觉问。对于面前这个少女,他真是完全看不透,想着她应当是受了某个高人的指令来会她。否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却将他这些埋在心底永远不能见人的秘密就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实在令人生畏!
生平第一次,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慧觉有了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蒋阮静静的看着他:“我只是一个天煞孤星罢了。慧觉,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杀了我,你的秘密从此不会有人知晓。第二,听我的话,我会为你保守这个秘密。”
她的神情平静,并没有对未来局面的不定产生一丝不安,仿佛早已笃定了慧觉的答案是什么。慧觉看着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狠意,他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慧觉,你可想救你的儿子?”蒋阮没有回答他的话。
儿子?慧觉身子一僵,方才生出的那点心思瞬间没了,他想起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大夫说他儿子先天不足,若不能用名药调养着,身子虚弱的很。他当了假和尚这么多年,没想到晚年还能得到一个儿子。他想救活他的儿子。
“你……有什么办法?”慧觉问。
“如果你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这一生,锦衣玉食不愁,你的儿子将会得到最好的大夫调养,你也不会为支付不起昂贵药材的银子发愁,更不用东奔西走,整日活在担惊受怕中。”她妩媚的双眸亮的惊人,语气里含着一点点蛊惑:“你会享受万人的尊敬,数不尽的富贵和长长久久的安定,你会成为最灵验的高僧,你会成为国师。”
慧觉差点被她描述的场面迷惑进去了,可他这么多年的行骗生活到底也不是白过的,这方面尤其敏感,很快回过神来,道:“姑娘,你这是在拿老衲玩笑,不知姑娘找老衲来到底所谓何事,不过老衲只是一介平凡僧人,当不得高僧之名,许多事情恐有心无力。”
蒋阮平静的看着他,笑道:“知过去,通未来?方才那么多事都是过去,看来我还需要向你证明一件事情。”
慧觉不语。
“今日夜里,城中知府大人府上就会有闹鬼的事情发生,明日一早,必定请你前去做法。”蒋阮道。
慧觉只觉得不可思议:“姑娘?”
“你相信我的话也罢,不相信也罢,你要想救你的儿子,就按我说的做。”蒋阮道:“十日后是蒋尚书府上老夫人寿宴,我要你在那一日前去为老夫人做法祈福,无意中发现府里有妖魔作祟,原来蒋府二小姐是天煞孤星。”她浅浅一笑:“大师的手法如此高明,怎么做都不用我教了。”
“你怎么如此肯定那一日我会来?”慧觉忍不住问。
蒋阮站起身来:“不是早已告诉过你,知过去,通未来吗?”背对亮光处,她神情温和,容颜若画,一身红衣鲜亮,却教人心中发寒。仿佛那张美人的皮囊下是一颗恶魔的心,真如地狱中引游人堕落的妖女一般。
蒋阮带着丫鬟走到门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忘了说了,我叫蒋阮,京城蒋家,嫡出长女。”
待走出暗巷,露珠瞧着蒋阮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姑娘肯定那和尚十日后果真会过来么?”
“自然会过来。”慧觉视他的宝贝儿子如命,每到开春的时节,他的儿子病情就会因为天气加重,上一世宣离正是利用慧觉的软肋,在几年后以为慧觉儿子治病为代价收买了慧觉,而慧觉也果然是个人才,在宣离的安排下作了国师,为宣离提供了许多方便。
这一世,她如法炮制,早在宣离下手前就将慧觉收为己用。如今正逢春节,慧觉看着自己儿子的病情,再想到她的话,不动心很难。
世上之人多有软肋,抓住了软肋,人便可以随意拿捏。现在想来,倒是多亏上一世宣离为了令她在宫中做一枚称职的棋子,将这些秘辛毫无保留的告诉她,否则没有这些消息,要想收服慧觉这样的人,该有多难。
露珠道:“多亏五姨娘向姑娘提及此事,妍华苑的那对母女竟然能想到这样阴损的法子,真是太歹毒了!”
回府的当晚红缨便匆匆忙忙来了阮居一趟,只说是蒋权要请道士在老夫人寿宴上做法去一去府里一段日子以来的晦气。她虽没有明说,话中却提及了来做法的道士正是五年前路过蒋府替蒋阮算卦的云游道士。
末了,红缨道:“老夫人寿宴是大事,总之不能马虎,大小姐也请准备好才是。”
蒋阮笑着谢过了,顺便还了她一个人情,无意中提起近来夏府与蒋府生了嫌隙,蒋权对夏研也不是全无芥蒂,还要红缨宽慰。
红缨是个聪明人,蒋阮思及此,微微一笑,夏研竟然能想到故技重施这一招,五年前,应该说是上一世是因为她蠢,便如一个泥人一般的任夏研摆弄,如今夏研想要再重复当年发生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露珠瞧着前面:“林小姐府上的马车来了。”
蒋阮一回头,果然见巷口前方的胭脂铺里停了一辆马车,林自香从马车上跳下来,见了蒋阮板着脸道:“你怎的这样磨蹭,教我一阵好等。”
蒋阮笑道:“过来的时候路上耽误了些功夫,先进去看看吧。”
蒋老夫人的寿宴迫在眉睫,蒋阮没心思亲手做礼物送给她,便与夏研打了招呼,说林家小姐林自香与诸位姐妹一同前去。林自香的邀约夏研自然无法代蒋阮拒绝,想到蒋素素如今面上疤痕无法出门,心中愤恨至极却也无可奈何的应了。
方踏进胭脂铺的门,便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哎,自香,阮妹妹,可等了你们许久。”董盈儿热络的与她们打招呼,一边的赵瑾却是有些无奈:“脂粉气熏得我都快吐了,咱们出去吧。”
董盈儿攀着赵瑾的手:“这不刚来么,我说瑾儿,你如今也快及笄了,怎么也不知收拾收拾自己,还跟个假小子一般,当心未来的夫君嫌弃。”
赵瑾出身武官世家,自然瞧不上这些涂脂抹粉的娇娇小姐,董盈儿又缠人的紧。蒋阮笑道:“脂粉铺子逛的多了,我知城里新开了家珠宝楼,里头有许多奇珍异宝呐,除了金银首饰,还有许多珍贵的宝剑武器,琳琅满目,赵姐姐何不去瞧上一瞧?”
赵瑾一听,忙道:“果真,阮妹妹你可不许唬我。”
蒋阮笑道:“我怎敢欺瞒姐姐。”
董盈儿向来爱看新奇,听闻此话便道:“如此,阮妹妹咱们就赶快去那珠宝楼瞧一瞧,我近来正缺一双玲珑镯。”
林自香也觉得好,几人便上了马车,一路朝城中去。
待马车停下来,董盈儿第一个跳下车,蒋阮几个跟着出来,果然见一塔形碉楼,上书“易宝阁”三个大字。
几人走进楼中,一个长得颇为清秀的婢子领着她们进去,解释道:“第一层楼是珠宝首饰,第二层楼是珍贵的兵器,不知小姐们想要看什么。”
“首饰!”
“兵器!”
董盈儿与赵瑾同时叫了出来,董盈儿瞪着赵瑾:“你是在与我作对不成?”
“你知道我平日里从不看那些的,不如分头走吧,看完再下来。”赵瑾提议。
林自香道:“就这么办,我也留在这里看首饰,反正也不懂兵器。阮妹妹你呢?”
“阮妹妹定是与我们一道留下看首饰了。”董盈儿插嘴道,却见蒋阮笑着摇了摇头:“我想看看兵器。”
“看兵器?”不仅是董盈儿和林自香,赵瑾也愣住了,瞧着她不可置信道:“你又不练武,看什么兵器?”
蒋阮抱歉的一笑:“我大哥从军之后没了音讯,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过我想着若是他能回来,也定是铮铮傲骨的铁血男儿,若是有一把好的兵器相称,一定十分妥帖。”说罢又道:“不过也只是看看罢了。”
其余几人听了她的话俱是有些动容,赵瑾道:“我对兵器也瞧的了几分,一道上去,许还能为你出出主意。”
蒋阮自是笑着应了,两人到了二楼,果如外头传言所说,竟全是上等兵器,或散发出幽幽青光,或是历史多年,甫一进来便觉得流光溢彩,赵瑾已经惊叫起来:“竟有这么多,瞧着还是有灵气的宝贝!”
蒋阮瞧着她,赵瑾摸了摸挂在墙上的一把宝剑,手才方一放上去,便觉得一震,忙后退几步,激动道:“果然是宝贝!”
蒋阮没有赵瑾这么激动,四处瞧着看着,觉得其中一把火云硬月盾应当是极为适合蒋信之,蒋信之在战场中,若有这么一件遁甲,也安全许多。不过,她瞧着底下标注的银子,顿时觉得一阵头疼,且不说如今她所有的银子都用来买了京中陈粮,就算有,也远远不够。
她继续朝前走,目光被篮子中的一样东西吸引了,便伸手拿起来,那是一只精致小巧的手镯,散发出的蓝光煞是好看,蒋阮将她戴在手上,镯子衬得白皙的手越发纤细。赵瑾走过来,奇怪道:“怎么这一层也有首饰。”
跟在她们身边的珠宝楼丫鬟解释道:“这是血月镯,是用来……”话没说完,就看见蒋阮熟练地将手镯中间凸出的花纹按住对准她。
“小姐?”那丫鬟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僵硬。
“我不会按下去的。”蒋阮将镯子从手上褪下来:“里头的针有几根?”
“九根。”丫鬟僵硬的解释:“不过都有剧毒。”
赵瑾见了蒋阮的动作本来有些发愣,见那丫鬟如是说到明白过来:“原来还有这等机关!”说罢又看向蒋阮:“阮妹妹你平日里不曾接触这些,这东西我都不知用处,你是怎么知道的?”方才蒋阮熟练地模样,可不像是第一次见到。
蒋阮微微一笑:“母亲以前搜来的孤本里有说过这种镯子。”
赵瑾这才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东西到底只能算是暗器,我还是更中意那把宝剑。”
蒋阮伸出手指抚摸着镯子光滑的表面,眸光陡然深沉。上一世,蒋权曾经为蒋素素寻来一只类似的镯子,当时蒋素素日日夜夜都戴着它,蒋阮羡慕的紧,可终究没有勇气向蒋权说一句自己也想要一只。只能假装自己腕上的银镯子也有这样的功能,偶尔摸一摸,骗自己也有那样的机关。
如今想来,倒像是不真切的一场梦。手里的血月镯模样比蒋素素那只更好看,且能装的针更多,丫鬟还解释里头的针射出去后会经过细小的天蚕丝线拉回来,又有剧毒,放在她的身边,倒是极为合适的。不过,蒋阮摇了摇头,将镯子放了回去。
“姑娘可是觉得不好?”那丫鬟本来瞧见蒋阮的脸色,是喜欢这件镯子的很,眼下她这番动作却令人诧异了。
“我没有那么多银子。”蒋阮微笑道。便只能忍痛割爱了。
“我也是。”赵瑾依依不舍的看着悬挂在壁上的宝剑:“希望能说动我爹。”
两人相视一笑,再看了会儿楼里的东西,便下楼去找林自香二人。
待她们走后,一直跟在她们身边解释的丫鬟走到房间后面的墙壁处的青瓷狮子头按了一下,一道小门打开,旁边竟是一个雅室。隔得如此近,厅里的对话不难听得一清二楚。
“主子,”那丫鬟恭敬道:“蒋家小姐看中的便是这只血月镯。”说罢将托盘呈上来。
坐在雅室中的男子“恩”了一声,头也不回道:“收起来。”
“是。”丫鬟又静静退下了。
男子走到窗前,淅淅沥沥的小雨让京中的一切变得朦胧,却遮蔽不了人的视线。片刻之后,楼下,蒋阮几人上了马车,马车滚动着车轱辘,慢慢的开走了。
这一日与董盈儿出门选生辰寿礼,到了最后蒋阮却什么都没买,董盈儿好奇的问:“你就这样空手回去?”
“我没有银子。”蒋阮笑的温软。
不想侯门小姐的日子也这般难过,董盈儿三人俱是有些同情她,想资助她些银子,又怕令蒋阮自尊心受损,只得安抚了几句。不过看蒋阮这般模样,联想起她自幼母亲离世父亲冷落的身世,心中对她的怜悯更深了。
蒋阮倒是毫不在意其余三人看她的目光,坦然的与露珠回府去。回府的路上,露珠问:“姑娘,真的什么都不买?”
“哪里有银子?”蒋阮还是那一句话:“如今身无分文,买些廉价的物品反而会令人笑掉大牙。”
“姑娘就不该买那么多陈粮,至少留下一半啊。”露珠撇了撇嘴,掀开马车的帘子朝外看了看,道:“说来也奇怪,这雨迟迟未停,竟是一连下了十几日了。”她想了想,道:“奴婢心里想,要是这雨一直不停就好了,姑娘买的陈粮拿出去卖定能大赚一笔银子。可是这样的话京中又会多许多流民。”露珠皱起眉:“真令人为难。”
蒋阮心中失笑,那些陈粮她根本没打算卖,露珠想要赚银子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不过蒋阮暂时不打算告诉露珠这些。她道:“老夫人的寿宴我也并非没有礼物送,慧觉就是最好的礼物。”
露珠眼珠子转了转,嘻嘻一笑:“姑娘说得对,这个礼物可比什么都要大,奴婢真是迫不及待等着那一天到了。”
待两人回了府,府里下人见蒋阮回来手中空空如也,有多嘴的便去妍华苑禀告了此事。蒋素素道正与夏研说话,听闻此事道:“不过是一个穷光蛋,想必是没银子买东西了。”
夏研点着她的额头:“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写完一百个寿字,此番得了你祖母的欢心,你父亲心中也会舒坦些。”
“我知道。”蒋素素有些不耐烦:“只是不知道蒋阮送些什么,要是什么都没准备就有好戏看了。”
夏研笑了笑:“不管她备下什么贺礼,费尽什么心思,都不可能讨得到老夫人的欢心。”
“为什么?”蒋素素问。
“有谁会喜欢一个天煞孤星?”夏研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况且蒋老夫人向来信奉鬼神,每年都要出一大笔香火钱,这样的人,对鬼神之事极为忌讳。尤其是进来蒋府连连出事,就算蒋权不是蒋老夫人的亲身儿子,但为母子这么多年到底也有一两分真心,作为蒋府的老夫人更不可能看着蒋府有遭祸的危险而坐视不理。蒋阮这次,想必是在劫难逃了。
蒋素素瞧着夏研的表情,心中猜到几分,试探的问:“娘已经有了办法?”
夏研慈爱的将她搂在怀中,摸着她的头:“你只要知道,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超儿,别让娘失望就好。”
蒋素素依偎在夏研怀中,美丽的眼睛瞪得很大,其中的恨意令人不寒而栗。她道:“我知道,娘,祖母寿宴的那一日,我真迫不及待的想要等它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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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小姐真是十足的女汉子性格【捂脸~大家猜猜珠宝楼里的男银是谁?
捕获秃驴X1
渣母又开始作死了~
感谢米大人送的钻钻~13980387989、tzbxjj06、zhuoyu1956、摩卡自家送的月票~liuangda66、zxj888888送的评价票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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