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轰隆”一声,云娉这一次的震惊非同小可,以前的云娉果然喜欢云弈!
怪不得那个云娉及笄前一晚和安王大吵大闹,原来是知道了安王的意图,而醒来后的云娉便是自己了。
又一阵电闪雷鸣,她的脑海中再次现出另一个画面:
在回府的路上,云娉对云弈说:“哥哥,其实我也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赞成这桩婚事,而独独我自己反对,你知道,自从我失忆后,忘记了许多事情,我在想,是不是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所以才这么排斥宇文晏池?”
云弈抬眸,黑眸幽深,看不出情绪,“哦?云娉如此认为?”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缘由了。哥哥,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但说无妨。”
“如果真是那样,哥哥一定要告诉我他是谁,我怕忘记了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在无意中做出伤害他的事,日后追悔莫及。”
当时,云弈只回了一个字:“好”。
这……可如何是好?
云娉的柳叶眉快蹙到了一块去,这……是真的吗?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当如何?
曾经的云娉喜欢云弈,聪敏如云弈,定是知道云娉对自己的情感,但是他不动声色。
穿越过来的云娉并不知道有这么一档事,只当自己多了一个大哥,时常缠着他做这做那的,不经意间做出许多亲密的举动,比如从高处坠下,云弈飞身而起接住她,比如她用云弈的袖子擦嘴,比如她冲过去捂住他的唇……
云弈会怎么想?
云娉突然有一种想掩面狂奔的冲动,哥哥一定和慕莲一样,都认为自己还爱着他。怪不得她好几次都觉得自己看不懂云弈的目光,似乎有一些探究。
但是,他又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似乎这些都没什么。
所以,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他一定不爱自己,云娉斩钉截铁地下了这样的结论。
至于自己,现在的她,对云弈应该只有兄妹情吧?云娉略微有些疑惑地下了第二个结论。之所以她下意识地想与云弈亲近,是受曾经的她的影响吧?嗯,一定是这样的,她对自己说。
然后想起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云弈和自己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她忽然忆起那日在云弈的书房里,再次遇到刺客来袭,让她对云弈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于是问他,“哥哥,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大皇子吧?”她记得当时云弈打趣地说道:“为兄以为,关于这个问题,云娉去问父王母妃比较恰当。”
于是云娉兴冲冲地准备去问安王与安王妃,却被云弈拦下,温煦地笑问她:“这个问题对云娉如此重要?如果为兄真是那劳什子大皇子,云娉会如何?”
云娉认真地思索了一下,道:“那云娉会是公主!”
……
后来,她怎么忘了向父王母妃求证了?云娉晃了晃脑袋。
这厢,云娉已握着慕莲的手,将思维发散到爪哇国很久了。见她还没有回神的迹象,慕莲微微一笑,用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落玉盘的悦耳声音,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没关系,姐姐不怪你。”又道:“妹妹,该你出子了。”
这盘棋,云娉自然是溃不成军。连下了好几盘,都是一样的结果。
望了眼走神已成习惯的云娉,慕莲一边收子一边状似无意地说道:“你进宫的时候,云弈出发了吗?”
云娉疑惑地“啊”了声。
慕莲讶异道:“妹妹不知道么?早上父皇便颁了圣旨,命云弈挂帅出征,此刻,怕是要出城门了吧。”
云娉嚯地跳了起来:“什么?!”
她是知道云弈要走的,但不知道他走得如此快,连一声告别都没有!自己都没能够送他!云娉心想着,如果她现在赶回去,也许能在哥哥出城门之前见他一面,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她就是想。
于是,她急急忙忙地和慕莲道别,然后拔腿就跑,差点撞翻了慕莲的桌子。
长长的甬道里,云娉提着裙摆一路奔跑,她的身后,是巍峨连绵的宫墙,和碧瓦朱甍、层楼叠榭的宫殿。那一抹嫣红色的娇俏身影与恢宏却深幽的皇宫成鲜明对比,似乎她只是误入的精灵。
云娉想起慕莲取笑她将安王府比作囚禁她的牢笼,难道,慕莲从不认为自己是这偌大的皇宫里的金丝雀吗?只不过是大一点、精致点的牢笼罢了。可她不知道,慕莲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自由。
她又想起方才的五子棋,前几盘都是慕莲输,后来都是自己输,是不是因为刚下棋的时候,慕莲看到了血莲,想到了云弈,所以心神不宁,而后来,自己得知那个秘密后,心神不宁……
可是,慕莲和云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是兄妹或姐弟还是恋人?
还有,云弈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是不是她的亲大哥呀?
云娉的眉毛纠结起来,脑子里也是一团毛线待解。
这当口她已经出了宫,回头望望宫墙,忽然晃晃头,我干嘛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追上哥哥!这么想着,她的脚步更加急切起来。
想起哥哥,云娉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雍容华贵的身影,不急不缓地对她道:“这些日子,都城不太安定,妹妹可要安分些,不得出府。”
“不得出府”四字,云弈说得不容置疑。
云娉还记得自己当时委委屈屈、可怜巴巴地望向云弈,想用自己所向无敌的眼神攻势让哥哥改变主意,然而云弈移开了目光,扫视了一圈她身后的丫鬟侍卫,慢声道:“好好跟着郡主,不要让她出王府半步,若郡主有半点闪失,小王唯你们是问!可都听见了?”
他的语气看似无异,但话语中若有若无的张力缓缓漫开,让所有的人心中都是一紧,纷纷恭敬道:“奴婢(属下)遵命!请世子爷放心!”
云娉的脑中闪过一道光,带着脚步也滞了滞,怪不得哥哥那天那么奇怪,是因为他深知自己的性子,越是不让做的事情,就越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