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万里咳嗽了一阵“贤弟,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许多事你不知情!还是去府里再说吧”
左三相环顾四周“已经说了,也罢,我也有些话要单独与大都护说说!”接着把怀里的密旨抽了出来理了理,又当着众人面放进怀里。
回到长平都护府,却不是二人单独说话了,都护府大大小小的军官们都到了。
有的人把手按在腰间,有的人额头冒汗,更多的则是看向余万里和左三相。
左三相坐在右侧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余万里清了清嗓子“各位,说好了是我与征西将军单独议事,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们为大梁负过伤流过血,朝廷有事不能瞒着我们!”
“对,我们为大梁出生入死,朝廷怎么如此不放心我们?”
“大都护,征西将军,我们在战场上战死眉头都不皱,但是”
余万里见左三相纹丝不动,便起身大喝“都怎么了?左一个死,右一个死,今日是怎么了?”
余万里一发话,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左三相猛喝了一口茶把茶杯举到眼前“都护府里的茶杯价值在一百贯制钱以上,统领们的差一些,大概五十贯左右,其余队长们的十贯钱左右。路途遥远,运费高,可以理解。不过据左某人所知,长平都护府是有自己的瓷窑的!对了,我来了这十余天,还未曾去西边的寨堡岗哨去走一走,怕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啊!”
众人一阵愕然,余万里又站了起来“征西将军,你是什么意思?来查我们都护府的账吗?还是要带着你的五千人剿了我们?”
左三相放下茶杯“大都护是怎么了?看来你们都很怕朝廷查账啊!不过左某人不是文官,你们别弄错了,查账什么的我不感兴趣!你们用几千贯制钱一个的茶杯也与我没多大关系!左某来为的是西域防务,为的是收复轮台!你们的烂账我没兴趣!”
余万里又坐下来“左大人倒是识时务啊!哈哈,不错不错,”
左三相冷笑一声左手将茶杯掷出硬生生嵌进了对面的门柱子上“你以为是左某怕了!你道本将是个落魄书生,本将打小就是玩命出来的!会怕你们威胁?”
边说着又从怀里掏出那道密旨展开“看清楚,本将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的,也可便宜行事!这八个字的分量你们自己个儿掂量!”
“难不成征西将军要把我们全部杀了不成?”
“对,我们是在军费上做了手脚,我们离家几千里跑到这里来打仗,拿点钱算什么?”
左三相呸了一口“要真是去打仗了,没人会责怪你们,可你们与楼兰人、氐人、火龙人勾结,养寇自重那便另当别论了!这些人要是没有都护府的人指点,会设下埋伏吗?明知道朝廷大军要来,却不提前派人去折箭坡接应,真当我是傻子吗?”
余万里脸色大变“征西将军,误会了!我们中间是有部分人贪钱,可说到勾结寇匪埋伏朝廷大军,那是万万不敢的!征西将军,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我也不装了,前些天你看到的那些宝物,
看上什么你便搬走!即使全部拿走,老哥我也不会说个不字!”
“哈哈,你们当我左某是什么人了?以为左某是要挟你们,想捞好处了?不错,左某是穷,左某也爱财!可左某取之有道,左某要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搏杀来!余大都护可以打住了,诸位统领们也可以打住了,左某再说一次,你们的军费烂账左某不会管。但是!从即刻起,长平都护府两千人马要全部回到军营备战,不许再去做买卖了!左某这次来,带了五千人马,不是来虚耗朝廷粮草的,更不是取代你们的!”
余万里面露难色“这个,只怕有些难啊,征西将军,不是兄弟们不买账,而是西边的那个湿毒国,已经征发了十万大军进占轮台。我们加一起才七千人,还得防守高昌城,能守住高昌都不错了,”
左三相看向其他的都护府统领“诸位也是这么想的?认为我们不可能取胜?”
蔡长庚笑着回话“回征西将军,我军以一当十,也只能拼掉他们七万人,可他们还会剩下三万!这仗怎么看都打不赢!”
“诸位都觉得打不赢吗?”
“不是我等灭自己威风,实在是实力悬殊过大,征西将军年纪轻轻立功心切我们也理解,只是这事要从长计议!”
左三相又看向余万里“余大都护,关于湿毒国的战力,您了解多少?他们的军制、武器、后勤,可否给小弟我介绍一二?”
余万里摸了摸肚子“惭愧,老哥我不想弟兄们枉死,未曾与湿毒国的军队交手,只听闻湿毒国的商人说他们国家的军队人马高大,力能搏熊,这几十年来已经征服了万里土地。”
“大都护爱兵如子,也好,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有兴趣了,要是对手是垃圾,我还不屑于挑战了!我们离湿毒人占据的土地最近的堡寨是哪里?”
“仙女寨!居高临下,离湿毒人控制的地方不到五里路,可以望见湿毒人的骑兵往来巡逻!”金刀营统领郝光去过仙女寨
“不错,这位将军看来还去过前线,你说说看,他们的骑兵装备和骑术如何?”
郝光看了看余万里,余万里挥了挥手“直言便是,让征西将军听听真话,也让我们大伙儿听听真话!”
“他们的铠甲比我们好,全幅板甲,头盔外还套着兽皮。骑术嘛,不如我军,因为我曾经见过他们的马匹受惊后撞翻了一队骑兵。”
左三相微微一笑“诸位,要是我们的马匹受惊了,迎面冲过来,可会如此?”
“那倒不至于,我们的士兵骑术比之前在草原上的火龙人都差不了多少了,能站在马背上奔驰的也不在少数!”
余万里嘴抽动了一下“诸位,还有郝统领。湿毒人或许是在故意示弱,等着我们上当,他们好打过来啊!”
“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有示之以无,强示之以弱,兵者诡道也!大都护考虑周全,我看不如这样,我先带人马和郝统领一起去仙女寨看看,出了事也是我这个征西将军的,有功是大家一起的,怎么样?”
“愿随征西将军杀敌立功!”
余万里尴
尬地笑了“征西将军多虑了,这防守西域本就是长平都护府的职责,大家不分你我,要去,咱们就一起去。不过嘛,这置办兵甲、训练、筹集粮草等等,还需要一个月!”
左三相知道余万里是在耍滑头,分明是想拖到高昌缺粮让左三相带着人滚蛋,于是也笑了“不妨,我这五千人马,已经准备妥当,都护府派郝统领随我前往便是!大都护带着都护府的兵将守好高昌便是,此事也不用再议了!今夜便拔营前往仙女寨!”
余万里也不好再横加阻止只得装装样子“我们长平都护府,准备不如征西大军充分,但也不能落后,蔡长庚负责粮草和物资筹集,余虎负责训练士卒,嗯,田恒负责检查兵甲!务必十日内赶到仙女寨支援征西将军!这一仗,要么不打,要打就要全力以赴!”
左三相也没有继续客套,带上郝光就直接回营了。
回到营里左三相给众人介绍郝光,众人一番寒暄后,左三相发话了“兄弟们,再待下去恐怕又要过挨饿的日子了!所以,咱们今夜拔营往西去,只要打下了轮台,以后就不用为吃喝发愁了,那里有湿毒人囤积的粮草美酒。咱们的粮草官刘大人带的种子也可以播种在新的土地上了!”
“征西将军,我们护送王子的任务已经完成,不回去复命,还要再往西走,是不是?”王孝明早就想回雍州了,一听到左三相说还要往西走,便蔫了。
“是啊,再往西去,不知道还要走多远,而且征西将军只想着打赢了怎么办,却不考虑打输的后果!”
众人议论纷纷,总之是愿意回家的多,想往西去的极少。
左三相看了看郝光“郝统领,看来大梁的兵将不管是哪里人,心思都还是一致啊。看来是我左某人一意孤行了!”
“不,我早就想干一仗了,再这么荒废下去,怕是要退到玉门关了!左大人莫非动摇了?看来在下也是白来一趟了!”
郝光起身要走,左三相拉住他“哈哈,我岂是半途而废之人。兄弟们,再告诉你们一句实话,高昌的粮草不足以供应我们五千大军返回洛阳,要想回洛阳,必须往西再走几百里路打下轮台夺了粮草再回去!当然了,你们不信我可以现在就走,据说楼兰人又在重新集结了!”
诸位统领面面相觑,这左三相摆明是威胁他们,敢不听将令擅自东归,只有死路一条。
“几千里都走了,再走几百里怕什么,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想老婆了!我可是听说轮台那边有胡人女子好看的很!”马华看准时机出来力挺左三相
祖纳言也紧跟其后“对了,这都八月了,我们现在回去,没走到玉门关便会遭遇鹅毛大雪,我们不去轮台夺取湿毒人仓库里的皮毛布匹,我们早晚会冻死!”
“往西才有生路!各位,还犹豫什么,征西将军一路过来可有失算过?”刘敬传这个粮草官也发话了
刘敬传对粮草的分配和收集让所有兵将都佩服之至,他都同意往西走了,其余人也跟着附和了。
“好,那就各自去收拢士兵和民夫,今夜亥时初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