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一路尾随崔军败兵,发现崔军已经集结几万人构筑阵地,便领了本队人马返回大营。
王铁柱回到大营,召集各营将领,把自己看到的实情全说了。
“我王铁柱不欺瞒自己的弟兄,接下来这一仗只有正面击垮敌人,才能回到洛阳!”
魏军中大部分将士的家眷都在洛阳,退是不可能的,打不回洛阳,自己的一家老小多半就要成为他人的刀下之鬼了。
“王元帅,有什么可说的,打回去便是!”
“是啊,王元帅,敌军再多,我们也不怕,杀过去!”
“我们的妻儿老小都还在洛阳,不杀回去,我们还能去哪儿?”
“杀回洛阳!杀回洛阳!”
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魏军营地附近的乌鸦都全部被惊起,黑压压一片往西去了。
王铁柱本想趁士气高涨之际一鼓作气杀过去,但军师唐四信不同意。
“王元帅亲自打探,也是知道崔军那边挖了长壕布了陷阱,拒马栅栏林立,我们贸然正面突击,兄弟们会死伤很多!我不同意强攻!”
众人都愣住了,这个唐军师,轻易不说话,但要是说话王元帅总是会听的,因此都看向王铁柱。
王铁柱又反问唐四信“那军师可有良策?现在绕道也来不及了!”
唐四信摸了摸胡子“等!等上七天,必有大雨,我军在这七天里占据离崔军不远的高地,多挖沟,把水引向崔军营地!”
“要是七天之后不下雨,或者雨不大,我们不就白白累了七天吗?”王铁柱觉得多留一天便多一分危险,何况是七天。
“听我的,我说有雨就有雨,到时候不下雨拿我的人头祭天谢罪便是!告诉所有将士,也告诉周围的百姓,七天之后必有大雨,让他们都搬到附近的山坡上去!”
王铁柱虽不情愿,但唐四信都以性命来赌了,可见是有把握的。
魏军便往西一直走到距离崔军二十里的一处高地下寨掘土,按照唐四信的吩咐,不仅要挖沟,还得把营地加高赶制雨具和木筏。
周边的村寨听说了七天后要下大雨的事,也都纷纷往山上去搭草棚暂避,一时间牵猪赶羊背米背柴好不热闹,魏军趁此机会又买了一些粮米补给。村寨之间口口相传,一时间方圆百里之内的百姓都开始往山坡上暂避。
黄崇道在军中望见百姓们都往山上躲避,连忙派人去打探,一探之下便得知百姓们是因为要避大雨山洪才上山。
黄崇道望了望天空“不对啊,十日之内都不会有雨,怎么会下雨呢?”
崔军营寨里的将领们也都议论纷纷,又说要下雨的,也有说不会下雨的,莫衷一是。
余瑶山在问了十余个探子之后,决定亲自带人去魏军营地附近打探。
这一探便发现魏军果然都上山了,不光是上山了,还做了不少木筏子在营地外面。
回营之后的余瑶山决定立即派兵攻打魏军营地夺取高地和木筏,黄崇道却认为这是魏军故弄玄虚。
“老夫夜观星象几天,都没看出要下雨的征兆,余将军为何要因为敌军的举动而放弃我们原本的阻截计划呢?”
“黄军师,你敢担保过几天之后没有雨吗?要是到时候被魏军
来个水淹七军,难道要我们都留在这里喂鱼吗?”
黄崇道正在犹豫之间,余瑶山又说话了“黄军师,你要是能保证这七天之内不下雨,我们就听你的继续坚守!要是您老人家也不能保证,我等还是先夺取高地保命再说!”
“可魏军居高临下,我们要攻上去,会死伤惨重的!何况还有王铁柱在,我们还不一定打得过守山的魏军!”黄崇道苦苦相劝
“可我不能拿这几万将士的性命来喂鱼啊,攻打高地还有五成的把握,留在这里怕是到时候魏军要杀我们都不需要亲自动手了!”余瑶山坚持要带大军攻取高地。
“余将军若非要攻取高地,那请将军坐镇大营,我自与将士们去夺取!你身为主将,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就一点希望都没了!”黄崇道的这个部署非常保守,为的是不让余瑶山被王铁柱击杀导致大军崩溃。
但余瑶山此时却觉得黄崇道是要与他抢功“黄军师不是说没雨吗?有黄军师坐镇大营,我等在外厮杀也才安心!军师放心,我余某人有自知之明,我不是那王铁柱的对手,我可还没傻到要与他硬拼的地步!”
黄崇道见劝谏无用,便仰天长叹一声“上天保佑!”
余瑶山点齐一万马步军,带了十六名将校前往攻打魏军营地,李源主动请战,余瑶山却觉得此人屡次战败不吉利,便打发李源与黄崇道一起守卫营寨。
余瑶山带了上万人来围攻魏军营地,王铁柱准备拍马冲下山去迎战,唐四信一把拉住他“元帅此去只许败不许胜,打死几员偏将便逃走,这高地我们不要了!”
“没了高地,大水来了我们如何活命?”
“大水不大水的,先不管,我要的就是把敌人引出来,现在敌人出来了,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射箭的人,总要先把弓弦向后拉满了再射出去!”
“可是高地丢了,还有一天时间就下雨了!”
“实话给王元帅说了,根本没有雨,老夫放出这个话来就是来调动敌军的!王元帅诈败把敌军弄来这高地,我们再围住高地,吸引敌人的援军便好!这几天兄弟们从山下挑水也都挑累了,该歇歇了!”
“军师这计策连我都瞒了!好,就听军师的!王某去会会他们!”
王铁柱带了三百人马下山迎战,挥着双锤直冲敌阵。
众人虽然不认识王铁柱,却认得这一对铜锤,余瑶山在阵中望见王铁柱冲过来,连忙调集了三百刀盾手和五百骑兵迎战,其余弓弩齐发阻击王铁柱。
王铁柱却偏不朝着余瑶山所在的地方冲锋,而是朝着右翼去了。
铜锤过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被砸中的人只恨爹妈少给了几条腿,其余人纷纷避开王铁柱。
五名偏将都只交手一回合便被锤下马来,一时间崔军右翼混乱不堪。
中军为防止王铁柱的突袭,继续保持防御阵型往山上开拔。王铁柱虎虎生威所向披靡,但魏军却是借机败退,不少魏军打了一阵便冲下山逃走。
王铁柱虽然在右翼冲乱了崔军阵型,但毕竟人少,不敢恋战,只得回过头来冲击崔军左翼。
此时余瑶山的中军已经拿下了高地魏军营寨,见魏军只剩下王铁柱一支骑兵还在继续冲击崔军左翼,便挥动令旗要围住王铁柱。
王铁柱的本意是要完成唐四信说的诈败,指望着与余瑶山交手,但拼杀了一个时辰后发现余瑶山根本没有下山来决战的意思,只得领着骑兵往东杀了出去。
魏军在唐四信的带领下只后撤了五里路便继续集结,王铁柱赶到后埋怨唐四信的计策不灵。
唐四信哈哈大笑“好,看来王元帅的威风是真打出来了!敌军主将不敢下山便是好事,要是下山让他逃回本阵,这事就不好弄了!全军一刻不停,迅速折返围山,围山之时破坏东面和北面的两处桥梁,弓弩营和长枪营全部埋伏在水源处,单等山上的敌军来送死!”
一战夺取高地,还击退了王铁柱,余瑶山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在查看魏军营地后,余瑶山马上意识到一件事。
山上根本没有水源!想到这里,余瑶山连忙派人下山去占据水源。
副将余平笑了“大哥,水源我早已派了五百人留守,不必担心,魏军已经后撤,大哥若是不放心,再派五百人下山便是!”
“不,赶紧,再派两千人下山!守住水源,再派斥候去探查魏军消息!”
“报,余将军,营寨里水缸水桶都是满的!”
“试毒!再探!”
一听说还有水,余平与其他人都笑了“明天就要下雨了,这水只有多的,水源不用担心,倒是担心大营里的兄弟会不会被淹!”
余瑶山抬头看了看天,接着四下打量了远处山上的草棚木棚,也有些犹豫了。
“加派五百人,先取些水上来,若明日下雨,便不用再守了!”
待这五百人赶下山时,魏军已经冲杀过来,崔军哪里抵挡的住,纷纷败退回山上。
有偏将担心魏军是来夺取水源围困他们的,余瑶山指着营地上的几口大缸“他们怕不是舍不得这几口水缸,是怕在山下喂鱼!纵使丢了水源,这山上的水也能管个三五天,不妨!何况明天就下雨了!”
魏军把山下围住后便一圈圈盘山而上,做出要夺取高地的样子,余瑶山的大军纷纷朝着山下放箭扔石头,魏军便又退开一段距离。
与此同时,襄阳城里的崔举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差点让他跌倒在地。
“豫章失陷?”崔举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豫章失陷?不可能的!魏军现在自顾不暇,江南那边被南海军牵制,剩下的都在救援洛阳!你可知谎报军情是死罪?”
崔举又问了一遍
跪在地上的军士的回答让崔举瘫坐下来,豫章不是被魏军攻陷的,而是南海军攻陷的。
崔举揉了揉太阳穴“南海军?南海军居然往西来了!这么说江南一带已经全部落入南海军手里了?”
“回晋王,南海军把江南之地归还给魏国了,魏国借道给他们来打我们!”
“嗯,你如何得知这一切?”崔举觉得这么一个低级军官不可能知道这些,便更加疑心
“小人不敢欺瞒晋王,这些都是来攻打豫章的南海军叫阵的时候说的,和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丹阳那边的魏军!”
崔举一拍桌子“无耻之尤!无耻之尤!这李小飞居然勾结魏国,背叛大梁!快,来人,去传令沈德、克元、克文班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