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绝情谷众人、张悦手下的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人见两人提及往事,下意识地住了手,纷纷退到左右,仍不敢放松。楚流月与萧铭相对一眼,也退到一边,萧铭隐隐听出,当年师父与周玉娘的的这段情事受到张悦暗中阻挠。
张悦看着周玉娘,冷笑道:“不错!古伯英与你相恋是我告诉师父的,连着先前小师妹与温泉相恋也是我告诉师父的!”
周玉娘双唇哆嗦:“当初古伯英受伤,是你怂恿我把他带入谷内,我当时把你当作好姐妹,为情迷茫时也是你是鼓励我与他在一起,出主意让我们私奔的也是你!”
张悦哈哈一笑,双眸蹦射出两道阴毒目光,道:“我就是让你们爱得如胶似漆,再给你们来个生死两别,让你尝尝此中滋味!”她忽地一扬掌,将身侧石桌拍裂,忿恨道:“想当初我与杨郎相恋被师父得知,师父凌迟了杨郎九九八十一刀,我本以为师父也会这般对付古伯英,也剥掉你半张脸,孰料师父为了结交天门派一反常态地放他走,还令他回去禀告是师门前来提亲!”
周玉娘忆及往事,神情又是悲痛,又是忿怒,道:“然后你……你……”隐隐猜到了什么。
张悦道:“我去质问师父,师父却说我无权过问!我恨她,更心痛我惨死的杨郎!我趁着师父未把决定告诉古伯英时,趁机拿了绝情剑找到古伯英,模仿你的笔迹写了封绝情信,称你要跟他一刀两断,让他离开!”
周玉娘咬牙道:“他如何肯信,如何肯信?!”
张悦哈哈大笑:“当初你我二人姐妹相称,形影不离,而且我又偷拿了你的木梳作为信物,古伯英全没怀疑,他真以为你是惧了谷规,他还想着去求师父,被我生生劝住,说师父要不是看在他是天门弟子,早就杀死了,他一味去求,师父肯定连你也不放过,他无奈之下,只有离开。哈哈,当时他心痛流泪的样子,可是烙尽了我心里,我暗自回味着笑了好几天,哈哈!哈哈……”
周玉娘目眦欲裂:“你又以他的口吻给我留了一封信,称什么门派有别缘份已尽……”
张悦拍手道:“没错没错!古伯英前脚走,后脚你便被师父叫进房内,出来眉开眼笑,欢欣鼓舞,我知道肯定是师父把她的决定告诉你了,你想着立马告诉古伯英,让我生生给劝下了,我说什么清晨吉利,让你清晨再说这好消息,你当时被爱冲昏了头脑被我这鬼话给骗了过去,哈哈,我其实是怕古伯英未走远,你二人相见坏了我这出好戏!好歹到了早上,大家发现绝情剑不见了,又发现那封绝情信。哈哈,你不知道龙夫人当时的表情,当然,最精彩的是你脸上的表情,伤心欲绝……”她说着说着拍起了掌,“师父热脸贴了天门派的冷屁股,气得大病一场,你呀你,也被罚去双腿,哈哈哈,你不知道,你被酷刑折磨却强忍不叫的样子,可是大快我心呢!”
众人看着张悦手舞足蹈痴癫模样,面面相觑,大体听了个明白。楚流月暗道:“这张悦违背谷规与外人相恋,结果情郎被处死自己也被剥掉半张脸,她受了刺激,以别人遭受同样的创伤当作快乐,结果到了古首座与周玉娘这里,那龙夫人因古伯英身份同意二人在一起,张悦心中不忿,暗中拆散两人……她表面与周玉娘情同姐妹,内心却如此蛇蝎,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后背不禁渗出阵阵寒意。
萧铭暗道:“这谷规也不知何人定下,太无人性,龙夫人身为谷主,不能一视同仁,教弟子心中生了怨恨,生出这等祸端,可怜先师与周玉娘一片痴情……”这么想着,忽地转头看了沧兰一眼,后者也正望着他,四目相对,又如触电般移开。
忽听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周玉娘长发飞舞,痛苦叫道:“古郎古郎!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大嗥三声,霍然看向张悦,双目如血,手掌一翻,一柄铁钩倒飞于手,腾身便向张悦攻来。
周玉娘悲忿至极,出手猛烈,一时之间,将张悦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张悦道:“师妹师妹,你怨不着我,我本想只让你们心痛一辈子,孰料你自己不甘心杀了古伯英,要怨,还是怨你呀。”她知自己气数已尽,只想着法子刺激周玉娘,只要看到旁人因爱痛不欲生,她便感到无比满足。
果然,周玉娘悲怨之下,猛地吐出口鲜血。张悦笑道:“不够不够,这怎么可以呢?古伯英临死都不知道是我从中作梗,他还以为是你负了他,他死时有多痛苦你想象得出么……”
周玉娘如疯了般向张悦攻去,张悦连中数掌,被逼到岩壁处闭不可闭,只见铁钩来袭,脑袋一个被勾了下来,血喷如注。人明明已经死了,周玉娘还在一下一下勾着,痛苦嗥叫,块块尸肉随着铁钩四下纷飞,情境恐怖。
沧兰叫道:“夫人!”数个绝情谷弟子奔去,一把将周玉娘抱住,周玉娘双手还在凌空抓着,两滴血泪自眼眶流出,沧兰向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了点头,挑开帘布走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瓷瓶,从中倒出一粒黑丹,沧兰喂给周玉娘食后,过了片刻,周玉娘渐渐平静下来,痛苦依旧,却不似先前那般疯狂。
张悦所带领的黑衣人在周玉娘狠斗张悦时趁机离去,未死绝受伤呻吟地让众人悉数给毙了。洞内,只剩下绝情谷一众与萧铭四人。绝情谷人一些安抚着周玉娘,一些则收拾着洞内尸体,给受伤的姐妹包扎,经过萧铭几人时,抬着眼皮瞧了一眼又迅速落下,神色尴尬,几人既然是来寻仇的,理应当作仇人处理,但听了这么段往事,似乎以仇人相论又是不妥,这个时刻,哪有人敢去问周玉娘?
周玉娘卧在沧兰怀里,似是忆及年轻往事,神情时而温柔,时而又是痛苦……过了半天,忽地意识到什么,直起身子目光四处逡巡,瞅见了萧铭,双眸一亮,道:“你、你是他的徒弟?”
萧铭点了点头。周玉娘忽地一个翻身滚了下来,跪在萧铭面前,道:“我对不起你师父!”
周玉娘对不起的是古伯英,却不是他萧铭。萧铭也连忙跪了下来,道:“前辈何苦此举?”又想这周玉娘与自己有杀师之仇,虽然误会已解,这仇却是不能不报。
周玉娘看着萧铭,忽地凄然一笑,道:“兰儿,扶我起来。”
沧兰将周玉娘扶起,后者斜卧在石椅上,萧铭也缓缓站起身。周玉娘扫了四人一眼,目光落在温静安身上,侍立一旁的老婆子道:“夫人看她可像一个人?”
周玉娘上下打量着温静安,道:“像极了与小师妹相恋的温公子。”
温静安被众人打量着好生恼怒,听那老婆子又道:“这位公子,敢问尊姓大名?”
温静安道:“不敢,在下温姓,小字静安。”
那老婆子双眸一亮,看了周玉娘一眼,眉宇有几分激动,道:“令尊、令堂姓甚名甚?”
温静安心道这小子父母姓甚名甚我可不知,看这情形,难不成与那什么小师妹温泉有什么关系?笑了笑,道:“家父单字一个山,家母姓周,单字一个音。”
那老婆子看了周玉娘一眼,掩盖不住地失望。周玉娘笑了笑,道:“他们出走多年,隐姓瞒也说不定。”又道,“温公子,令尊令堂长何般模样?”
温静安微笑道:“这不都在我脸上?”
周玉娘道:“你母亲脖子后,是不是有个圆形胎迹?”
温静安故作惊讶道:“夫人,你怎么知道?”
周玉娘吐了口气,道:“错不了,错不了,你便是小师妹的儿子!你的样子,像极了年轻时的温泉。”
那老婆子喜极而泣,过来拍打着温静安,温静安暗骂道:“什么乱七八糟,这具身体与这绝情谷还有什么关系?”神情当然有几分狐疑。
周玉娘看他这副样子,知他有很多不解,又看看萧铭,道:“我知道你想寻我报仇,但先听我讲完,讲完之后,我周玉娘要杀要剐随便你。”拉着温静安坐到身旁,“也真是巧了,小师妹的儿子误打误撞地回来了。”
沧兰见周玉娘伤口又渗出了血,要替其包扎,周玉娘摇了摇头,道:“兰儿,你也坐下听我说。”张了张嘴,却是先长叹一声,然后道:“当年,绝情谷的谷主是龙夫人,我们直系弟子有二十多外,加上师伯师叔收下的弟子,绝情谷近一百多人。我们历来谷规,不许谷中与外来人产生感情,否则严惩不怠。这谷规,打入谷和被告诫,我们猜测是由于某一谷主为情所伤,所以才下此戒令,但我们都没放在心上,因为绝情谷地处偏僻,我们也只在谷中生活,谁也没想过要跑到外面,更未想到犯忌。”说到这,又是摇了摇头。
温静安道:“是不是张悦那婆娘违了谷规?”
周玉娘点了点头,道:“当时张悦外出执行任务,去了五个多月,回来时,身边多了一男子,便是杨平,后来我们才知道,杨平与张悦是一见钟情,杨平是一个游侠,张悦说服杨平来到绝情谷,天真地想让师父将杨平留下。师父当时与周师叔外出办,未在谷中,杨平便暂时留了下来,因为谷中常年不进外人,我们便是井底之蛙,杨平给我们讲了很多谷外趣事,我们与他相处的很快乐,当时也未想什么谷规,因为从没有因此受过处罚。”
“师父回来时大发雷霆,让杨平马上离开,否则以绝情谷规矩处罚。张悦不同意,去求师父成全他们,让师父也把杨平收为弟子,这样便不会违背谷训。可太也天真,绝情谷哪能随便收人,张悦情绪激动时顶撞了师父几句,师父打了张悦百杖,关了禁闭,把杨平赶走。”
“事情若是这般结束也好,但张悦是个烈性人,自小又受师父宠爱,被师父责打之后心中愤懑,那杨平生性放荡,见龙夫人不同意,便要带张悦远走高飞。两人收拾了包袱,正准备离开时却被龙夫人逮了个正着,龙夫人大怒,动手残忍,也是为了震慑我们。”
“我们当时也吓傻了,张悦被剥了半张脸,守了杨平尸骨三天三夜,我们以为她肯定再也不会留在绝情谷,孰料三天之后,她恢复如常,向师父请罪,说自己错了,我们都感觉不可思议,现在想想,她肯定那时便在心里发狠,如何杀掉师父。她的心态,也必是在那时开始扭曲的。”
周玉娘看了看温静安,道:“过了两年,谷中闯来一年轻人,气质非凡。”
温静安笑了笑,道:“那便是我父亲?”
周玉娘点了点头,道:“温泉称自己喜好游山玩水,见绝情谷优美便走了进来,什么禁地勿入,他根本未瞧见。呵呵,你父亲道行高超,想是看见石碑也会不屑。我们一众人赶他走,与他讲讲道理,他口才极好,滔滔不绝,驳得我们哑口无言不说,倒教我们觉得占谷立派是我们的不对了。”
楚流月瞧了温静安一眼,暗道:“这家伙以前呆头呆脑的,动不动也爱讲道理,可他哪一次不是被我弄得脸红脖粗哑口无言的?”
温静安笑道:“家父口才一向很好。”
周玉娘道:“我们辩不过他,想要与他斗斗道行,他让我一齐上,我们怎么会灭了绝情谷的威风。小师妹抢先便要与他斗法,斗了数十招,明眼人都能看出温公子是有意相让,小师妹斗了几个回合敌不过,不肯认输,还要再斗,其实我们那时便瞧出小师妹对温公子有意思,不过是趁机接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