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午,两人途经一方温泉。最新更新来网,/四下林木郁葱,这温泉好似一块翡翠嵌于地表,碧波荡漾,几个泉眼汩汩冒水,几只天鹅水鸟浮于水面,引颈啄羽。
两人一路奔波,难得遇到一方温泉。楚流月双臂一震,将几只水鸟天鹅吓飞,道:“铭哥哥,你先去洗洗,我去找些野果。”
楚流月摘了些许果子,飞身回掠,兀自吃了会儿,听着鸟语花香,水流潺声,忍不住回过了头。她躲在树后,扒开枝叶,见萧铭泡于温泉,头发散落,只露出英俊的侧脸,时而潜入水中,再露出水面已在数丈外,抹一把泉水,又涌入水中,逍遥自在。楚流月嘿嘿一笑,忍不住向前爬前几步,探过头来再瞧,正好萧铭在岸边不远,露出肌肉健硕的后背,水珠滚落,莹莹发亮,数道伤疤自后背虬延交错,血性张扬。
楚流月一阵心疼,心想萧铭这十年来可是遭了不少罪,见萧铭在水中滑行嬉戏,恨不得也跳进水中与之玩耍。萧铭又一下滑进水中,不见了踪影。楚流月以为过得片刻他便窜出水面,也不在意。她吃了两个果子再瞧,仍未见着她的铭哥哥,水波渐趋于平静,她心中一阵发慌,暗自安慰萧铭比自己水性好得多,一定不会有事。正扒着树叶左瞧右瞅,脑袋猛地被人拍了一下,楚流月吓了一跳,回头瞧正是萧铭,目朗如星,鼻梁高挺,英气十足。
萧铭自水中出来,头发未开,披在肩上,滴滴落水。萧铭笑道:“你看什么呢?”
楚流月脸微微一红,拿过毛巾道:“铭哥哥,我来给你擦脑袋。”
萧铭接过毛巾,道:“我自己来,你去洗洗吧。”
楚流月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瞧了萧铭一眼,萧铭挑了挑眉,道:“怎么?”
楚流月道:“铭哥哥,你可不要偷看哦。”
萧铭哈哈大笑,转身倚在树杆上,道:“我睡一会儿。”
楚流月褪了衣衫,滑进水中。这段时日,每日东躲西藏,神经紧绷,渴饮湖水饥食野果,着实辛苦。她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伸展双臂,任水流拥裹着自己,一路来的疲惫仿佛被清涤殆尽。
楚流月在水中游来游去,偶尔潜入水底摸些贝壳,偶尔戏弄些小鱼,探出头来,长长吐了口水,一个翻身,游躺于水面。看望林叶掩映中的蓝天白云,听着鸟语,闻着花香,突然一阵恍忽,仿佛回到了东海湾,仿佛回到了儿时,先前在东海湾,萧铭总不放心她独自游水,总是伴其左右,两人浮于水面,手牵着手,望着蓝天白云,聊着天南地北。
楚流月不由自主地叫了声铭哥哥,右手归跟着去握,右掌一空,方才醒悟过来。她心中突然泛起一阵酸意,暗想是再也回不过从前了。又想长大有什么好,小时能在水中泡一天,嬉笑玩乐,全无烦恼,如今虽也在水中泡着,可再也没有天真童趣。
楚流月晃了晃脑袋,似乎在拒绝这些不开心的情绪。心一动:“儿时我洗澡铭哥哥总爱偷偷看,可不知现在……”悄悄转过身,一颗心怦怦直跳,又生怕与萧铭对了面,却不知她偷看还是萧铭偷看。
楚流月实在怕与萧铭对了面,索性潜入水中,向岸边游去,一寸一寸地探出头,瞪眼一瞧,未见萧铭。她向左侧游了一丈许,再瞧,见萧铭正躺在树下,脸上罩了个巴掌大的树叶,胸口微微起伏,正自酣睡。
楚流月竟是大失所望,猛打了水面两下,溅起水花又砸在脑门上。楚流月哼哼两声,挑起水来向萧铭泼去,水花砸在树丛中,直到第三次,方才砸在萧铭所覆盖的叶子上。萧铭闷哼一声,咕哝道:“月儿别闹。”转过身又自安睡。
楚流月哼哼唧唧,暗道儿时有什么好看的你偷偷看,现在我长大了,你却不看了?她没羞没臊地想这些东西,也不觉难为情,兀自洗刷一会儿,忽见湖中央漂来一只竹篮,上覆着一块碎花蓝布。
楚流月顿生警惕,左瞧右瞧,林叶飒飒,未见人影,再瞧萧铭,仍在安睡着。楚流月潜入水中,也不见任何异处。楚流月自问道行不弱,但这只竹篮何时现于水面她却丝毫未意识到。竹篮自水中漂漂荡荡,随风而转,楚流月几下划到竹篮旁,暗道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鬼。手一扬,蓝布落于水面,楚流月瞪大了眼睛,几分慌乱、恐惧,控制不住地尖叫一声。
身后传来破空声响,楚流月想也不想回掌便击,只见一人影闪过,轻轻握了握她肩,道:“月儿,是我。”正是萧铭。
萧铭手掌一扬,竹篮眨眼到了胸前。篮中扑着杂草,杂草丛中,卧着一颗脑袋,满目惊恐,却是孙圣。
孙圣昔日为萧铭得力助手,萧铭反叛时,孙圣追随左右,直到萧铭阐明去意,众人因信念不同,方才分道扬镳。萧铭伸手一探,血还是热的,头颅也有温度,说明凶手便在附近。萧铭翻身掠起,如蜻蜓点水般过了湖泊,向着林深中窜去。
楚流月跳出水面,将衣服裹在身上,警惕四周。过了片刻,前方林叶飒动,却是萧铭归来。楚流月忙道:“怎么样?”
萧铭摇了摇头,道:“只在西南方发现地有血迹,却不见孙兄躯体。”
楚流月道:“是魔教?”
萧铭道:“魔教对于叛徒极其残忍,即使为了警示我,也不可能如此此便宜地砍掉孙兄头颅。况且杀人后转瞬消逝不见,如此速度,魔教一般人,可做不到。”
楚流月道:“你的意思是?”
萧铭神情凝重,一字字道:“他来了。”
楚流月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忍不住又道:“即便是他,又如何知道我们便在附近?”
萧铭道:“先前咱们杀了毒蛤门,又魔教一众,仇二娘认出我的身份,说不得临死前留下什么线索。”顿了顿,“如果真是他,恐怕用不到别人,也会寻到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