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铭看着心魔,良久,不发一言。
心魔道:“你想让我说?”
萧铭道:“说什么?”
心魔道:“你在周玮身上搜出古伯英的令牌,你就对他心存芥蒂,说不得,周玮张程二人,就是他派来暗杀你的!”
萧铭双眸一缩,杀气陡然大增。心魔却毫然不惧,啧啧道:“生气了哟。呵呵。魔教想除你,那些所谓的正道也想除你,至于天门派,你受到的暗杀还少么?什么护你周全?呵呵,你现在就是烫手山芋,这老匹夫会为你得罪天下正道?别天真了!”
萧铭喝道:“住口!”
心魔慢慢逼近他,向着萧铭吐着黑气,手指也轻轻拂着萧铭脸庞,黑气缥缈,心魔道:“我可怜的人儿,他过来不过是看看我有没有把你吞噬,只要我把你吞噬,他可以不顾师徒之情,将你杀掉,落下大义灭亲的名声。”
萧铭额头青筋暴起,目若喷火。心魔却是云淡风轻,虚无的身体在萧铭身上来回游荡,道:“瞧瞧,你又动怒了。呵,你不想想,为什么你先前从未看到过我,进到这浩阳塔,反倒能看见我了?”
萧铭身子一晃。
心魔执起他的手,指着高悬的正气金阳球,道:“你以为它蕴含无数浩阳之气?呵呵,实则相反,它与我心心相印,有它在,你更容易被我吞噬。来来来,你不是想让我消失么?来来来,把它毁掉……”
萧铭看着正气金阳球,缓缓闭上眼睛,一时之间,念头纷转。他一直这么坐了一天一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萧铭缓缓睁开了双眼。
心魔盘腿坐在几步远,道:“你再不醒,我就无聊死了。”
萧铭道:“为何之前我从未见过你,到了浩阳塔,你却突然地出现?”
心魔点了点头,道:“继续说。”
萧铭道:“你出现了两次,一次是在我以为月儿被毒死,怨念大发时;这第二次,确实,我不能否认,我对师父有些许怨言,于是你又趁虚而入。”他站起身,缓缓道:“师父之所以令我在浩阳塔潜修,便是因为我在浩阳塔更容易看到你,趁着你还未强大,有更多的机会杀掉你。”
心魔耸了耸肩,道:“你试过了,击剑掌劈拳打脚踢全都没有用。嘿,想些自以为是的东西来骗自己。”他忽凑了过去,一字字道:“你别忘了,我是心魔,因你而生,你在我在。”
萧铭微微一笑,道:“我之所以杀不掉你,是因为我用错了方法。”
心魔脸一变。萧铭缓缓闭上了眼,口中默念法诀。心魔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忽地抱住脑袋在地上打滚,萧铭也愈加难受起来,豆大的汗珠自脸庞滚落。
心魔叫道:“停下来!停下来!”黑气愈发浅淡,他忽地跳起身来,向萧铭扑去。萧铭双眼一睁,大喝道:“斩妖除魔,人间正道!”与此同时,正气金阳球光芒大作,心魔叫道:“好小子。”缥缈黑气在万丈金芒下化为虚无。
萧铭长长吐了口气,一脸正气。又过十天潜修,他愈发大气清朗起来,心间阴影全然不见。他似是已经想通,魔教对自己、天门派对自己、天下正道对自己,不过是有冤有债,有感念自己的,必也有怨恨自己的,他先前只看到众人的怨恨之情,但大多数人,对自己还是心存感激的。
萧铭深吸口气,只觉先前执念于大家对自己的怨恨,太过可笑。抬头看了看正气金阳球,微微一笑:“用不了几日,我便可以出关了。”便在此时,窗户被一鼓大力撞开,一白色物事凌厉袭来。萧铭身子一转,将那物捏在手里,却是一张纸条,萧铭暗道:“能将轻薄纸片发出弓弩之力,此人道行决然不低。”跳出窗外,忙出了出去,见一灰色人影忽隐忽现。
萧铭追至竹林,那人转瞬不见了身影。他打开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小字:“你师父有难。”
萧铭脸色一变,疾向望云峰飞去。古伯英居于望云峰后山枫林小桥,萧铭直接落至后山,穿过枫林,跳过小桥,只见十数人倒在地上,均已毙命。萧铭大惊,推开门一瞧,只见古伯英倒在血泊之中,死去多时。
萧铭叫道:“师父!”双膝跪在地上,放声痛哭,悲痛之中又想,门外有十数弟子,师父道行决然不弱,如何能遭人敌人?见古伯英神情安详,心中大是不解,扫见古伯英手中握着一枝木簪,大吃一惊:“这是兰儿的发簪,如何在这?”
萧铭忙站起身来打量四下,古伯英尸体正对的墙壁上龙飞凤舞地六个大字:“绝情谷,周玉娘。”又见古伯英卧房中的密室已开,剑台上的绝情剑已不见身形。便在此时,忽听四下破空声响,惊呼声四起,两人率先抢了进来,脸色大变,叫道:“师、师父被、被萧铭杀死了!”
萧铭提起一掌,疾向那人袭去。
楚流月与萧铭分手后,并没有离开浩阳塔,反倒在暗地里呆了两天,见萧铭果真未去找葛青请罪,方才放下心。她不敢再呆下去,只道萧铭戾气大发全因为自己。离开了竹林,踏上小道,正要向猎魔峰方向飞去,忽见小道上两个弟子并肩而来。楚流月擅闯浩阳塔,不敢生事,忙跳上一枝松树掩了身形。
两个弟子走到岔路口,向着浩阳域方向望了两眼,神情忿恨,还夹着几分恐怖。一人道:“萧铭这厮真狠,王师兄与赵师兄二人送的饭菜口味不合,便将两人残忍打伤!”
楚流月暗叫不好,只想着萧铭,却忘了那两个混蛋。
另一人道:“萧铭那是戾气大发!当时二师兄见状,本要带人质问萧铭,嘿,还是大师兄稳重,带王、赵师兄去找了师父。”
楚流月一颗心怦怦乱跳,心道葛首座果真知道了此事,不知他会如何处置萧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