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茂赶到舱中时,云中傲刚合上手中书,有些讶然的看着急慌慌的云茂。此刻初莲正立在窗边,拨着小几上的香炉。
云茂未料见到的是这样一幅云谈风轻的场景,顿时后悔起自己的莽撞来。便低下头掩了自己的尴尬,拿别的事来混过了。
接下来一路无风无浪,不过赶路辛苦,待下船时,众人俱是瘦了一些。
刚走到码头,便见侯府已派人来接。老太爷并太太陈氏坐进软轿,仆妇丫头们则有驴车,一行人便朝城中走去。
因大少爷在码头时已被旧时好友拉走,初莲和喜儿便一同上了这边小丫头们的驴车。丫头中有自小生长的在江南的,没见过驴子,觉得十分稀奇。一时间丫头们低声笑闹,走在前面的王妈妈本想来呵斥几句,却叫太太制止了。
进了城内,一路的繁华景象晃花了小丫头们的眼睛。待进了侯府,只见所到处皆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小丫头们再不敢笑闹,个个屏声静气,跟着妈妈婆子们往前走。
想到至亲骨肉要相见,别人尚可,老太太忍不住先湿了眼眶,老太爷因当年那桩事厌了侯爷,又怪陈氏性子软糯立不起来,就把傲哥儿带到江州老家读书,一去八年,她自己身子骨不好,不宜舟车劳顿,老太爷又严令傲哥儿读书,不准有事没事的回京,真真儿让她八年都没见着大孙子,如何不想?虽则膝下还有几个孝顺孙儿,但古来人最爱幺儿长孙,她的大孙子命苦,一出世便没了亲娘,她就更偏疼了几分。
待老太爷与老太太相见,说了两句便自去休息,人年纪大了倒经不起长时间的奔波。老太爷一走,陈氏便秉说大公子一下船便与友人相携而去,王妈妈瞥见老太太的脸色果然有些失落,是啊,心心念念的孙子,回来不直接给日夜盼他回来的老祖宗请安,反而跟不相干的人出去厮混,老太太的这一番疼爱之心不知是否要打些折扣。
王妈妈正如此想,却见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素琴悄悄与老太太耳语片刻,老太太便道:“云茂?便是当初陪哥儿去江州去的小厮吧?记得当年走的时候还没八仙桌那么高。”一时有些唏嘘。
“是呢,”素琴笑道:“老太太慈悲,临走时着奴婢给他包了几块糖,他感激的磕了几个响头,结果起来还摔了个跟头呢。”
老太太一想果然是有这件事,也忍不住笑了:“便宣他进来吧。”
进来之人个子已经长高,但面目还没褪去小时候的模样。只见云茂结结实实跪下来磕了个两个响头。素琴便道:“磕一个便好,老太太知道你的孝心。“
却听云茂道:“素琴姐姐不知,大公子下船便被李尚书家的二公子拉走了,说是有个学问顶好的先生今日便要离京,让我家公子帮忙去游说。公子一时无法,只得着我先给老祖宗磕几个响头。故第一个是代公子给老祖宗磕的。”这一番话说下来,老太太已被哄得眉开眼笑,哥儿没来拜见她是为了拜访名师,这是正事,若不是为了他的学业,老太爷也不会叫他回京。饶是被拉走了,还晓得叮嘱身边人来给她磕头。于是便连叫云茂起来。
只见云茂起来侧身立在一边,躬身道:“公子虽身在江州,然无一刻不思念着老祖宗。公子常说小时候想要吃什么玩什么,老祖宗都要立刻着人做了来。这几年未在老祖宗膝下尽孝,公子每每想起都心痛如绞,幸好还有弟弟妹妹在老祖宗跟前,这次公子带了些江州老家的特产并些小玩意儿,给几位公子小姐们并太太姨娘们,也是感激之意。”
因此刻姨娘并其他几位公子小姐俱不在,陈氏身后的王妈妈便答道:“大公子有心了,我们太太便代哥儿姐儿们谢过。不过我们太太并公子小姐,是老太太的至亲骨肉,尽孝心都是应该的,一家人有什么谢不谢的,大公子太客气了。”
云茂并不接王妈妈的话,接着回禀道:“前几月公子偶然识得一位客商,那客商走南闯北,手上有不少稀罕物事。我们公子得知他手头有一样奇物,便费尽心思,那客商始终不肯。后来公子坦陈是为了家中祖母,客商感我们公子孝心,才转让了。公子令小的一定要天黑之前献给老祖宗。”
陈氏闻言,暗自皱了皱眉头:江州特产她是知道的,装箱的婆子有来回禀。只这一路走来,倒从没听说老大有带什么稀世奇物。这个老大倒是个不简单的,手底下的奴才也颇能说会道,人还没见着便要来抢老太太的欢心。
不说陈氏,一干人等俱起了好奇心。只见云茂转身对门口的丫鬟说了句什么,那丫鬟掀起门面走了出去,不一会便领了两个美貌丫鬟进来。王妈妈一看,这跪着的正是初莲和喜儿。
云茂令初莲呈上宝物,素琴接过,却是一个丝帕包着的一块鸽卵大小的美玉,入手温润,通体翠绿。
见王妈妈嘴角似有不屑,云茂心中暗笑她不识货,同素琴道:“这块宝物看似美玉,实则不然。请素琴姐姐将这屋中窗帘拉下便知。“
素琴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此刻比谁都想知道孙子送的是何奇物,便颔首。
不过片刻,窗帘便被拉下。却见那块美玉绿光莹莹,似是越来越亮,一盏茶功夫,便是一室清辉。
众人不仅啧啧称奇,云茂道:“听那客商讲,此物产自深海海底,海底本极黑极寒,然此物却偏暖如玉、亮如明珠。且最奇是此物能明双眼,增强筋骨。此物本是海上船家无意中得到的,就随意丢在船中装鱼的底舱中,每到鱼市,他家的鱼卖的最快,因为每一尾俱是如在海中一样游弋自如,不似别家的奄奄一息。客商听闻便暗暗打探,最后以一船丝绸布匹换回此物。自得了此物,客商时时放在身边,如今已有十五年,那客商年已五十有八,却仍如青年人般康健,无一丝白发。”众人俱是听得呆住,老太太身边的康妈妈道:“如此宝物,却叫个什么名字?”
云茂道:“客商也不知,只说他年轻时在柳州一个大富豪家中见过类似此物的,名曰青玉露,比咱家这个更大。公子听闻便差人赶往柳州,看柳州富豪是否愿意割爱。却不料那家十几年前便出了变故,如今那块青玉露也不知流落何处了。“
老太太颔首道:“能得此宝物,已是上天厚赐,不必再求得更好。想那块青玉露怕是要福泽深厚之人方能镇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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