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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恐夜深花睡去 (一)(1 / 1)

东越国君的大婚在三日后如期举行。

原本因为和北燕的战事、结盟的压力,婚事各项细节准备得仓促。幸而,这场婚礼原本在半年多前就预备过一次,置办下的物品都原封不动地存着,所以在极短的时间中,也能极尽奢华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整个越州城,张灯结彩,从西亭驿站到王宫以花果铺路,遍地芳香。茶坊酒肆间,雕车竞驻、箫鼓喧腾,罗绮飘香中,是满城的闹热。

阿璃换回了女装,站在街边的一处阁楼之上,目送着华丽的凤辇,在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的簇拥下,缓缓驶向王宫。

姻缘天定,或许,果真有它的道理。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风青遥依旧还是成了东越仲奕的新娘。从此以后,不管他们心意如何,终究还是会被名份绑到一起,成为世人眼中密不可分的夫妻。

迎亲队伍中的最后一人也慢慢走入王宫城门,街上的人群却没有立刻散去。小孩子们哄抢着地上的红包、果子等物,大人们则热闹地议论着:

“希望青遥公主早点生下王子才好。”

“对啊,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说君上……咳……”

“跟陈国一结盟,对付北燕就不用愁了!”

“就是!我们也不用老是提心吊胆,想着离乡背井地搬去陈国。”

“听说啊,青遥公主的嫁妆里有不少稀世珍宝,什么夜光杯啊、结绿玉啊,而且,可不只一件,都是用白玉玛瑙的箱子好几十件地装着呢。”

“那还用说!富甲扶风侯,女儿的嫁妆自然薄不了!”

“不过啊,我听说,公主的嫁妆大部分是陈王和她哥哥江陵侯准备的。”

“是啊,听说公主的同母兄长,就是刚被封作江陵侯的延羲公子,财力不输给他父亲呢。”

“江陵侯就是刚才骑马行在凤辇前面的红衣公子吗?长得好生英俊……”

直到夜幕降临,都城中的喧哗才渐渐弱了下去。

阿璃独自穿行于人群之中,耳边萦绕着热闹沸腾的议论和欢笑声,却觉得十分孤单。

仿佛就在昨日,她和仲奕还只是幼稚懵懂的少年,转眼间竟已长大成人,谈婚论嫁、娶妻生子……

从今以后,她是否就真是孤身一人了?

子夜时分,凉风习习,阿璃来到约好的地方,倚在一株树下,垂首静候着。

溶溶月色之中,一袭颀长的身影若如月影流光,姿态潇洒地落到她的面前。

阿璃扬起头,冷清清地问了句:“拿来了吗?”

延羲穿着一身红色的吉服,像是刚刚从婚宴上过来。

“快两个月没见,你就没有别的事想问我?”

阿璃站直身子,不耐烦地说:“我能问你什么?你答应过我的事,难道想反悔不成?”

延羲慢慢敛了笑意,“蛊毒发作过了?”

“还没有,不过快了。”

扶风侯命自己行刺仲奕,让这场婚事无法完成。如今婚礼既成,想必侯爷很快便会收到消息,明白自己选择了对他的背叛……

延羲盯着阿璃,“你还没告诉我,为何突然决定答应我的提议?又为何来到了东越国?”

阿璃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已经说了,交易就是交易,何必非要追究原因?总之你得到你想要的就行。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替你办到,而你也要履行诺言!”

“你答应替我办的事,可有个期限?”

阿璃咬了咬嘴唇,“你想什么时候?”

“自然是越快越好。”

阿璃低头想了想,说:“这样吧,等南北的战事稍缓……”

“谁知道这场仗会打多久?”延羲猝然打断了她,“三个月。三个月后,你跟我一同启程返回陈国。”

三个月……仲奕可有足够的时间部署王宫的禁卫防御?

“六个月。”阿璃的目光坚决。

“三个月。我与父亲已经完全决裂,他久不得你的消息,最后一定会猜到你我联手,加强东郊密室的防卫。三个月已是我能等待的最大极限。”

“三个月的时间,够你篡夺东越王位吗?”阿璃语带嘲讽。

延羲挑着眉,“东越王位?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对东越王位感兴趣?”

“这难道不是你的计划?”

“那是在慕容煜出兵攻打东越之前的计划。”

阿璃一脸的不信,“你没骗我?”

延羲轻笑了声,眼底浮起一丝寒冷又略带戏谑的神情,“既不信我,当初何必逼我立下誓言?如今又何必与我交易?”

阿璃垂眸思忖了片刻,问延羲:“你手下可有功夫不错的护卫?”

扶风侯有了刺杀仲奕的念头,即便是自己不做,他还会再次派别人来。如果自己不在越州,那仲奕身边必须要有个得力的暗卫才行。

延羲研究着阿璃的神情,却看不出他想要的答案。他伸出双手,缓缓击掌三次。

四条人影刹那间从隐蔽的黑暗处跃身而出,皆作黑衣装扮,为首一人,身形看似女子,朝延羲行了一礼。

延羲做了个手势,四人又瞬间消失于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延羲说:“为首的名叫蘅芜,武功不在你之下。”

“你的暗卫?”

“嗯。”

“你如今封了侯,身份尊贵,出门也需暗卫随行左右了?”

“上一次,因我一时疏忽,差点死在你手上。我生平,从不犯同样的错误两次。”

阿璃避开延羲的目光,呼了口气说:“好吧,我答应你,三个月后随你回陈国,盗取女娲神石。不过到时候,你要把蘅芜借给我一下。”

延羲犹疑一瞬,“好。三个月,我可以等。”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抛给阿璃,“这是蒙卞以我的心头精血炼制而成的,一颗便能解你一次的蛊毒。瓶里只有三颗,你最好省着点用,用完了,就尽早回来找我。”

阿璃接过瓷瓶,“怎么只有三颗?我有急事要离开越州几天,三颗恐怕不够。”

“只有三颗,要不要随你。”

阿璃悻悻地收起瓷瓶,有些恶毒地寻思着,下次一定找机会吸干了延羲的血……

她忽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蒙卞现在在帮你做事?我听说你向陈王求封了暗夷,这又是为了什么?”

延羲没有回答阿璃的问题,抬眼看了她一会儿,说:“来东越之前,我又回了趟暗夷。沃朗还向我打听你的消息……”他朝阿璃走近了一步,语气中有些不确定的低缓,“下一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阿璃的眼神却猛然变得紧迫,“风延羲,你若敢利用我弟弟来成就你自己的野心,我绝不会放过你。”

延羲瞳孔冷缩,“你放心,别人不愿做的事,我强迫不了。”

阿璃哼了声,转身一个纵跃,消失于密林之中。

延羲立在原地良久,皎洁的月光投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在夜风中孤独地停伫着。

“蘅芜,”他转身吩咐着,“你跟上去,看她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顿了顿,补充道:“她坐骑的速度很快,你看清方向后,提前通知沿途的人手。”

千里之外的祁州,已经有了深秋的寒意。

祁州城外的祁山脚下,旌旗招展。沿着河流处的旷野之上,密密层层的扎着营帐。

营帐外围出的一片空地之上,骑兵步卒正各自操练着,兵甲军刃的铿锵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呜呜的号角声,一队人马从南面疾驰而来。行在最前面的一人,胯下一匹高大神骏的黑马,速度极快,将队伍中的其他人远远抛于身后。马背上的人,银盔银甲、气势轩昂,深蓝大氅在风中肆意地张扬着。

“大将军!”

“大将军回营了!”

空地上的众官兵们停止操练,整顿衣甲,躬身而立。

领头的一名军官抽刀驻地,单膝跪倒于刚刚行至营前的慕容煜面前,“恭迎大将军回营!”

慕容煜翻身下马,拍了把军官的肩膀,“起来吧,小武。”转身将手中的缰绳抛给战战兢兢靠近的马夫,笑道:“不必害怕,追云近日的性子好了不少。”

官兵们左右分立而站,眼神敬畏却又夹杂着几分期盼地望向慕容煜。

慕容煜领着小武朝军营主帐走去,边走边不时停下,跟两侧的军士们说上几句话,或是嘘寒问暖、或是询问操练细节,有时还接过士兵们递上的兵器、亲自查看问题。几个年纪尚小的新兵,因为能同当世战神说上话,激动地满脸通红。

待慕容煜和小武行至主帐前,先前被追云落在后面的一行人也赶到了。慕容煜微一颔首,除了几位职位较高的将领,其余人等皆识趣地躬身退下。

入到帐内,慕容煜缓步走到大帐正中摆放的一副巨大沙盘前。沙盘被分成两格,一边呈山脉丘陵的地形,标有祁州与越州之间的各处重镇,另一格中,摆放着刻有“弩”、“骑”、“车”等字样的木棋,列出行军的阵法。

他负手而立,凝视沙盘良久,继而又移动了阵法盘上的几处布局,沉思不语。

小武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大将军,此次跟钟笃到底谈得如何?他到底降不降?”

旁边一位四十来岁,留着络腮胡子的魁梧大将出声斥道:“程校尉!你没看见将军正在研究作战计划?”

小武撇了撇嘴,低声嘟囔着:“钟笃一降,整个大局就会变嘛。”

慕容煜抬起头,眼光扫过帐内众人,络腮胡子和小武立即垂下了头,静立不语。

过了会儿,慕容煜的声音缓缓响起,“刚才程校尉说得不错,钟笃一降,局势就会大变。”他指着沙盘中间,“靖阳、淮远和洪城,这三座城的守将皆效命于钟笃麾下,我军若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这三座重镇,再以轻骑突袭汕州,便能全面突破东越在江北的防线。接下来,”他手指移向旁边的布阵木棋,抬眼微笑道:“咱们就该操心水战该如何打了。”

小武兴奋地击了下掌,“一旦开始渡江,攻下东越都城就指日可待!”

其余众人也不禁面露喜色,颇有摩拳擦掌的架势。

“那,”小武又问道:“钟笃到底是降还是不降?”

慕容煜薄唇轻抿,朝络腮胡子大将点了点头,“雷副将,你跟大家说说。”

雷副将向慕容煜躬身抱拳行礼,“是,大将军。”转头对众人说:“钟氏乃东越显族,钟笃受封淮北将军,其兄长钟符位列三公,是东越国的御史大夫。因为当年裴太后篡位一事,钟家早就心生不满。裴太后把持朝政,扶植自家子弟,加上当今的东越国君传闻有龙阳之癖,又娶了被江湖杀手毁了清誉的陈国公主,让钟氏两兄弟对东越国彻底死心,愿向我大燕国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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