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心情不错的原因,刘月娥并没有揪着几个嚼舌根子的妇人,只是暗暗嘲讽一顿后便转移话题,她冲蹲在树下咂烟杆的刘老汉道:“刘老汉,告诉你个生意,你做是不做。”
刘月娥有自己小心思,吉美那边单凭自己一个人绝对不能拿下,如果加上刘老汉胜算就增加将近一成,而且吉美当初还欠刘老汉一个人情。
人都上门了,你吉美不可能不还人情账。
等他们俩掰扯差不多,自己在出场,把女儿虎妞跟慕容鸿的关系这么一说,吉美就算不答应也要答应下来。
一方面既能完成女儿心愿一方面也能让刘月娥过上期盼许久的生活。
刘老汉眸子微闪却没有动作,只是深深咂口烟杆发出巨大声音,刘月娥看到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弯唇笑的颇有韵味儿,“保证不会让你吃亏,你应还是不应。”
怀疑的盯着刘月娥就是不肯动作,那些假装翻谷的妇人们则竖起耳朵,不吃亏生意他们当然也想知道,如果可以顺便分一杯羹也是不错的,事情从别人口中说出他们兴许还信,但只要是从刘月娥口中说出,应该不是啥好事,但也不能阻挡女人满溢的好奇心。
“跟村里吉美家有关。”刘月娥凑近些故意将声音压低到只能两个人听见,说罢还故意用余光看眼努力伸长耳朵偷听的妇人,“只要你答应,事后绝不会亏待你。”
特意将后边的话让周围人都听见,待女人们回去跟自家汉子一说,保不准村子里的人又会有什么想法,到时候她就可以看他们各种演戏,各种上门求自己的场面了。
吉美。
刘老汉眼睛一动,竟然有点心动了。
从吉美出现在村里开始,好多件事都是围绕在她身边发生的,尤其是她那手“十字绣”的技术就弄得刘老汉心里痒痒,若把这个技术拿到自己手里还不愁过不上好日子,他和儿子也不用挤在破房子里担惊受怕,有钱也能去快活快活。
尽管没有烟叶刘老汉还是把烟杆在鞋帮上敲敲,往裤腰带上一别领着刘月娥就朝自己远处走去,刘月娥也慢慢跟在身后知道渐渐远离了村头大树。
待看不到两人身影之后,妇人们才挫败丢下手中锄头,带着渴望看着走远的两个人,心头升起后悔,咋的就嘴贱说刘月娥的事情,被听到不说还白白失去发财的好机会。
走得远了彻底没有人,阴凉处的刘老汉呼口气扯着难听的公鸭嗓子,问道:“啥生意。”
刘月娥摘下头上戴着的草帽,带笑慢慢说道:“我知道你想要吉美手里的‘十字绣’,我要住他家的那个男人。”
同为男人刘老汉是不待见慕容鸿那模样的,脸长得比镇上头牌姑娘还要漂亮,浑身瘦瘦弱弱典型一小白脸,除有点钱还能有啥东西,要遇上劫匪说不定连自己女人和娃儿都保护不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何用。
刘老汉盯着刘月娥半晌,突然嘎嘎笑起来:“刘月娥啊刘月娥,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从吉美那讨不到好处就盯上人男人了,有种。”
备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的刘月娥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不舒服,但是她什么也不能做,泼辣几十年的女人竟头一次燥红脸,连连解释:“你这老鳏夫只知道想这些东西,是虎妞,虎妞看上慕容鸿那小子,你咋这么多话,事做还是不做。”
说着目光一冷大有点威胁的架势,刘老汉已经不是四十年前那个瘦弱的书生,他并不惧怕一介女流的刘月娥,咧嘴冷哼声:“不应,你闺女看上人男人自己想办法去,别想来拉老头子我下水。”
其实从刘月娥说出要慕容鸿时候刘老汉已经大致猜出,毕竟慕容鸿的出现给村里带来太多劲爆的消息,那张脸只要是个女人基本免疫不了,他还看见村里有家死了丈夫的女人盯着慕容鸿的脸发呆,虎妞眼界速来高,自然会看上吉美的男人。
刘老汉不是傻子,也不想被刘月娥拿来当枪使,虽想得到吉美“十字绣”的技术,还没到那种下作的地步,来人身份实在怪异容不得他警惕,甚至他还觉得山头突然出现的庄院跟那个叫慕容鸿的男人有莫大关系。
刘月娥没想到自己被直接拒绝,很快又勾起丝笑容,“好,刘老汉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到时后悔上我家们求我!”
说完重新戴上草帽走出无人巷道,转个弯就消失不见。
身体后倾靠在黄泥土墙上,刘老汉扯出烟杆咂在嘴里猛吸口,又深深吐出,舒展的眉头似乎在说他真的吸到浓烈呛人的旱烟,一双被岁月侵袭的眼中涌现着疯狂之色。
拒绝刘月娥不代表自己不会动手,他,欠缺的只是个动手的理由,一旦动手照吉美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不如先看刘月娥同吉美交手后,自己另辟蹊径找别的方法,慢慢将吉美手上的东西据为己有,那个时候他还怕刘月娥那种泼妇的威胁。
只要有钱,万事都能解决。
“就是个种地糟老头子,还当自己是个书生。”刘月娥骂骂咧咧往吉美家走去,抬手一压帽檐脚下动作又快上几分,恨不能立刻赶到吉美家搞定这件事情。
淡色纱裙垂地仅露出绣花缎面绣鞋鞋尖,莲步轻摇走路间带有难以撼动的厚重感,行动时带起地上干燥细碎的尘土,裙角飘扬时候纷纷沾染上,没一会儿原本洁净的裙摆就被黄土弄脏。
裙子的主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般继续向前走,粗壮如藕节的胳膊在纱下略黄,那张好看不到哪去的脸上却是涂了厚厚层****样的东西,从两边脸侧显出截然不同的肤色,两条眉毛像是用毛笔浓画两道,涂红的嘴唇,耳朵上坠着从娘那堆嫁妆里翻出的琉璃坠子,宽肩粗腰,行动虎虎生风。
咋看都不像个寻常女子,乍一眼看去会以为是个刻意打扮成女子的男人。
像个白面女鬼的慢慢飘过村子,还专门跑到人多的地方去嘚瑟,果不然嘚瑟着嘚瑟就出事了。
刘月娥前脚刚离开家,虎妞后脚就收拾打扮起来,觉上次去吉美家打扮还不够,姑娘们个个白皮肤红嘴唇描眉,她也有样学样,没有碳笔就搁院儿里掰块儿煤疙瘩描上两下,白皮肤就用前几年远房表婶送给娘的珍珠粉代替,红嘴唇也是挖了大块廉价胭脂涂的,等弄好照水面,嗯,挺漂亮的。
她的审美完全颠覆正常人认知,别人觉得恶心虎妞觉得好看,打扮成不人不鬼就出门,如果让她亲娘刘月娥看见,绝对打断虎妞的腿,可惜母女俩走的不是一条路,也注定不会碰上。
此时此刻,平时跟虎妞玩的近几个姑娘正用怪异地眼神看自己,看的虎妞浑身发毛,不自然后退两步讪笑道:“怎,怎么,好端端为啥用这种眼神。”
随即猜想,她们该不会是嫉妒自己比她们好看了吧,于是立刻装大姐模样的挺胸道:“咱关系这么好,以后我过上好日子也不会忘了你们的。”
哪料到这句话说完以后几人脸色更加诡异,几个人相互眼神交流下,最后有个人硬头皮站出来,敷衍笑着:“这个就不用了,我们现在挺好也没太大想法,姐妹们看你幸福就很开心了。”
说话的人说着舌头都在嘴里打转,说出些违心话让她自己都觉得难受,但是为接下来日子好过些还是说出来了。
虎妞也是没脑子,没听出对方话里有话,很是大方动下身体,碰的身上的那些挂件发出声响,一起发颤的还有她身上的肥肉,展开笑容脸上哗哗掉下细碎珍珠粉,本跟她站近的人下意识远离些,目光几乎就是看傻子了。
虎妞又想约她们一起去看风景,几个小伙伴则是找了各种理由推脱,说辞和表情之真切,虎妞也简单相信她小伙伴的理由,道过别后自顾也往吉美家方向去了。
后边几人望着虎妞远去背影露出怜悯神情,良久其中一人才幽幽说道:“真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没有脑子居然也能活到现在。”
虎妞家的生活比起他们确实好了太多,且被刘月娥过分保护的女儿天真还是愚蠢,只一味要求对方怎样却从不注意自身存在的问题,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别说慕容鸿,连个庄稼汉都看不上虎妞。
况且她们本来就不是虎妞什么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然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去跟对方说这些话,甚至还有时候故意在虎妞耳边说上那么些话,反正不会自己思考的虎妞也只会把她们的话当了真。
一路走来,蓝色纱裙也被染的脏污不堪,还引得妇人们调笑声,虎妞混不在意权当他们是在羡慕嫉妒,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
正午阳光更烈,天空还一片云都没有。
顶了大太阳,虽然麻布衣服太简单,在炎炎烈日下重在凉快,比那些昂贵布匹做出的衣服还要凉快许多,虎妞还特意换上一身假货顶着太阳出门,不多一会儿浑身流出黏腻恶心的汗水。
走两步能感觉到衣服里汗如水一样冒出,沾湿里边贴身的衣服,湿哒哒里衣贴在身上让她很是你难受,边走边用手扯扯身上衣服,假货做的东西毕竟不是真的,质量也就一般。虎妞没扯几下衣襟带也被拉松,系住衣裙的细绳也被她粗鲁动作拉拽下扯成死扣,脖子因为汗渍蛰的不断来回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