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他要让天照继续这样被放置吗?
到底是前辈呢还是帮把手吧_(:зゝ∠)_
夏目于是伸出手去,然后轻而易举的……穿过去了……
夏目静默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忘掉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他现在还是个灵体啊!本体去哪了啊喂?!
金色的毛绒绒的脑袋动了一下,夏目飘开几步,看着羽衣从神明身上滑落,露出里面单薄的白色振袖,睫毛之下是灿烂瑰丽的黄金瞳,却好像被寒冰封冻一般冰冷而漠然。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的眼眸,漠视一切,没有丝毫的笑意和温情。
黄金瞳冷冷的注视着夏目,天照向前走了一步,然后悲壮的以头抢地。
“噗——”夏目实在没有忍住,逗比前辈也有面瘫的时候,眼神凌厉威严然而这一跤摔得实在是不合时宜,硬生生冲淡了强大的气场。
“不、不许笑!”也许是摔得痛了,黄金瞳中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天照板着一张脸,从地上爬起来,羽衣拢在臂弯里,坚定地向夏目伸出手,“你,是谁?”
伸出的手像触到了一片温暖的空气,天照抓了个空,又踉跄了一下。他还不习惯行走,过长的衣摆也碍事不少,差点又摔一跤。有些困惑地盯着掌心,天照看到那个淡金色的灵体动了动头上的兽耳,露出了温和又无奈的神情。
“要小心啊,我可是没有办法扶你一把的。”
很好听的声音,像阳光照在身上一样。
“我名为千叶。”
天照皱眉,他没有听到对方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好像被什么刻意模糊掉了一样,不由得出声询问,“千……什么?”
“听不到吗?”夏目倒是恍然,他是这片时空的误入者,承载着强大力量的真名本来就不应该流传于世,想必是被世界的法则抹掉了。他倒也不恼,微笑着摇了摇头,“一个字就足够了,就这样称呼我吧。”
天照显然不满意,但是他又强自按捺了下来,说出自己的名字。
“吾乃天照。”
黄金瞳倒映着金杏色的妖瞳,他看到对方忽然笑了,宽大的衣袖一荡,伸出手来虚虚摸了摸他的发顶。
“我知道的,你是天照,光辉的神明。”
灵体掌心的温度很温暖,天照不由得眯了眯眼,突然感知到了什么,看向一个方向。夏目比他的反应更快,凝神看清来的东西,顿时脸色大变。
“走!是魔将!”
他险些忘记了,这里是高天原,浅樱之里与魔都融合形成的地方,既有温和无争的神明,当然也有暴戾嗜血的魔将。强大的总是最后诞生,天照刚刚诞生力量不稳,遇到魔将只有被杀死的份!
如果是本体在这里,一只魔将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可是只有灵体的话,天赋的妖力和术法都无法施展,只能飘来飘去,派不上一点用场。
也许不是没有用处……
天照走动尚且不稳,在这样的追逐战中根本不占优势,夏目给他指明方向绕过几个障碍,听到神明略显沉重的喘息声,妖瞳中微微闪现寒光。
贪婪又狡诈的东西……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天照!听我说!”灵体紧紧跟随在神明身边,夏目的语速有些快,声音却很平稳,“这样下去逃不掉的,绕过前面的巨石后停下,然后跟我念——”
天照绕过巨石,魔将却从巨石顶上一跃而下,咆哮着扑了下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九字真言一出,神力暴动,汹涌的从身体里倾泻出来,被留在原地的神剑微微颤动,突然分化成两道光芒,一道远遁天外,一道落入天照手中,成了白金剑鞘的长剑。一握上这把剑,好像觉醒了某种本能一般,天照的黄金瞳中闪现凶光,长剑横斩,魔将发出濒死的悲鸣,一篷血雨洒下,浸润了身前的土地。
扬起的沙尘,昏暝的天光,神明执剑而立,眼眸冷漠如冰,好像一副上古的画卷,被鲜血和征战书写,要拉开盛世的大幕!
夏目的视线落在神明手中的长剑上,那种感觉熟悉而陌生,这把剑可以说是天羽羽斩的前身,只是没有寄宿在其中的剑灵而已。
天照也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突然问道:“你既然知道我,那么知不知道这把剑的名字?”
夏目眼神一动,沉默之后,缓缓回答。
“这是——天之尾羽张。”
夏目眼看着天照的神力运用越来越娴熟,好像为了报复一般,他连连斩杀数十只魔将,在新诞生的神明中奠定了赫赫威名。天照无疑是相当省心的那类弟子,资质悟性远在安倍晴明之上,只是……
不像晴明般干净通透,夏目从来不懂天照在想什么。
与万年之后的天照不同,现在的天照理智又冷漠,时常面无表情,然后盯得夏目浑身发毛。
“明天,向东走吧。”天照拨了拨火堆,神色淡淡,“这里碍事的家伙太多了,总是待在这样的空气中,会忍不住想把他们切碎的。”
夏目:一定不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晴明就萌萌哒的说!
“天照,没有考虑过同伴的事吗?”夏目是图挽救一下这个世界观奇葩的神明,倾斜的三观是可以通过小伙伴救回来的,夏目一直这样坚信,虽然在静司身上明显不成功。
天照歪了歪头,“同伴?是结成同盟的意思吗?”
他的黄金瞳闪亮了一下,吐出了更加令人惊悚的句子,“真是个好借口呢,成为‘同伴’的话,就可以更加心安理得的压榨对方的剩余价值了。”
夏目已经无力吐槽,他默默的飘远了一点,难以正视三观歪曲的神明。
“反正世界上的事物在你眼里,也只有能利用和不能利用两类吧?”夏目长叹气,“到底是谁灌输给你那种认知的……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情……”
天照的脸色沉了下来,不太高兴的凑到夏目身边。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夏目一怔,黄金瞳的神明站在他面前,虽然年幼,但是身上已经积累了赫赫的威严,他好像想来握夏目的手,最后关头却忍住了。
他触碰不到这个灵体。
“希望我怎么做,想让我成为怎样的人,都告诉我……”
“你到底有什么样的欲-望,到底在透过我看谁,都告诉我!”
“为什么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为什么总是游离于一切之外?我好不甘心……每次看到你的眼睛都会觉得不甘心……”
天照的语气先是有些激烈,后来却渐渐趋于平稳,最终他甚至笑了起来。
“无所谓的,”他笑着说,俊秀风雅的面容显出几分丽色,“都无所谓的。”
“我只要成为你注视着的那个人就好,来告诉我吧,那是个怎样的人?和你一样温柔吗?也许还要多笑一笑?都可以啊~完全能够做到~”
夏目是真的被吓到了,自家前辈病得比静司还要厉害,至少静司只会嘴上说说“关起来”之类的,天照的黑化根本无迹可寻,脑回路也迥异于常人。
所以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QAQ
“快点告诉我吧……更多更多的……”
金属拖地的摩擦声传来,天照病娇的逼问暂时停下了,巨大的银月之下,有一个娇小的影子蹒跚走来,散乱的银发,脸颊上溅着血污,一双幽蓝而深邃的眼眸空洞无神,她手中握着的长剑让天照瞳孔一缩。
与天之尾羽张制式相同,只是颜色和花纹有所差异,通体不祥的黑色纠缠着血雾,不知道斩杀了多少神明和魔物。
天照持剑在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夏目,淡金色的灵体眼中流露出信赖和担忧,让天照心里觉得格外不舒服,忍不住阴沉沉的看了一眼银发的少女。
真是碍眼……
黄金瞳被暗色浸染,天照轻轻地笑了一声,松手任长剑掉落在地上,他迎着银发的少女,露出最为灿烂温暖的微笑。
“你……受伤了吗?”
夏目已经完全不能正视天照了,对方成长的速度让人发指,勾搭可利用的“同伴”的速度也令人发指,月读只是第一个。这位天生为杀戮而生的神明出乎意料的单纯,天照一个微笑都能让她晕头转向,言听计从的执行天照的一切命令。
月读绝对不是个例,天照的人格魅力完全俘虏了一干神明,为他生为他死,他自身则像从高处俯瞰着一切一般,冷静又淡漠的审视着战局。
“他也建立了一个伟大的国度吗?”他看着夏目微笑,只有在面对这个灵体时他才会流露出真实的性情,病娇和冷漠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尤其热衷于与夏目在他身上看到的“另一个人”攀比,企图复制夏目从只言片语中流露出来的一切。
“嗯,是很伟大的国度,囊括整个高天原,它的光辉让人心折。”夏目如实的回答,随即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神情,“其实你不必刻意复制他的,因为……”
无形的存在又一次抹去了他的声音,就像之前不让他说出真名一样。天照已经习惯了夏目经常被禁言的情况,他对夏目的身份有诸多猜测,没有一个得到验证,随着高天原的日益平稳,他开始把更多的精力转移到夏目身上。
夏目:求、求放过!
“我做了关于灵体的研究,也尝试过触摸灵体,但是为什么……我仍然无法触碰你呢?”似乎很是困惑,天照又一次不死心的伸手,只触碰到了一片有些温暖的虚无,神情顿时有些阴郁。
“早晚有一天我会触碰到你的!”高天原之主阴霾着表情发誓,“这天下都将归拢到我手中,到时候你无论到哪里,都是处于我的王土之上!”
“天照天照!吾辈回来啦!这次托天照的福也超级顺利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月读娇娇软软的声音传来,下一秒披着深蓝羽织的身影就从宫殿外窜进来,一头扎进天照怀里,“天照你想不想我~吾辈很想你哟~”
天照迅速收敛了表情,露出温和的微笑,“当然,虽然我身处后方,却时时刻刻都惦念着前线。”
月度不满意的哼了一声,“不坦率的家伙,分明就是想念我的,还说什么前线……”
天照配合的微微脸红,眼角的余光瞥见灵体微微抑郁的表情,真心实意的勾了勾嘴角。他早就摸清楚了,一旦自己开始飚演技,饰演温和仁爱的君主,灵体就必定会露出不忍直视的神情,生动有趣得很,让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逗对方,简直欲罢不能。
夏目在抑郁之中,视线飘落到月读随意披散的长发上,突然发现了重点。
月读的双马尾呢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