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位是穿青色长袍的俊挺少年,一位是着黄色衫裙的婀娜少女。只是由于天色已暗,那两人又背着门上灯笼的光亮,有些看不真切面容。
“阿娆!”那少女看崔娆只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并未说话,忙出了声,“你不认得我了?”
崔娆怔了怔。这声音,听着有些陌生,却又感觉很熟悉,她有些不敢确定,半晌才犹豫着说道:“妙姐姐?”
少女一听,连忙点着头,然后飞快地跑了过来,将崔娆紧紧抱住:“阿娆,太好了,你还记得我。你们走了这几年,我可想你们了。”
见果然是崔妙,崔娆心里一阵狂喜,张开双臂,回抱着崔妙,眼眶不由得湿了起来,哽咽道:“我也很想你们的。”
“现在好啦!”崔妙放开崔娆,拭泪笑道,“你们这便要回建安了。以后,我们又能日日见面了。”
“是啊,我们以后便可日日相见了。”崔娆也笑着应道,“对了,妙姐姐是何时来的?”
“就在你离家去九云山那日。”崔妙回答道,“大哥本就要来接你们返回建安,爹爹便叫他顺便回乡来过中元节,让大哥一同到祠堂祭祖。我求了祖母,便与大哥一直返乡来接你们。”
“大哥也来了?”崔娆问道。
“是啊!”崔妙回身指了指与自己同来的少年,笑道,“那不是吗?”
崔娆仰着头,对着崔植叫道:“大哥。”
“阿娆。”崔植走上前来,仔细瞧了瞧崔娆,他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自豪之感,“三年不见,没想到我家阿娆出落得如此俊俏。这要是回到建安,来上门提亲的冰人,怕是要将门槛踏破了。”
听崔植这么一说,崔娆脸一红,嗔道:“大哥取笑我呢。”
崔植嘿嘿笑道:“大哥有没有乱说,等阿娆回京便知。”
“阿娆,别听大哥的!”崔妙上前挽了崔娆的手,瞪了崔植一眼,说道,“你不知道,他们玩在一起那几个,全都是登徒浪子!”
崔植听妹妹如此说,愣了一下,问道:“我们怎么是登徒浪子了?”
崔妙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女儿家聚会,每回你们都跑来凑热闹,还不是来看哪家的姑娘长得好。”
“我有吗?”崔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阿妙莫不是记错了?”
“没有?”崔妙睨了他一眼,说道:“与你玩得好那几个人,哪回不是这样?”
崔植似笑非笑地看了崔妙一眼,问道:“谢家三郎也与我玩得好,难道他也是?”
突然听到有人说起谢浔,崔娆不由得一怔。
“谢三郎才与你们不一样呢!”崔妙不服气地瞪着崔植,“哪次女儿家聚会,谢三郎跑来凑过热闹?还不是你和谢沧、王玄、瘐熙几个每次都来。看见哪家姑娘漂亮,便凑上前去与人家搭话。那模样,口水都滴到脚背上了。”
听崔妙这么损崔植,崔娆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崔植则一脸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说道:“阿妙,大哥也没你说的如此不堪吧?难道在阿妙心里,便只有那谢三郎才是好的?”
崔妙哼了哼,说道:“三郎身正人直,风姿高洁,自然非你等可比。”
“好,谢三郎高尚,你大哥便猥琐!”崔植撇了撇嘴,说道:“只是不知道是谁,叫我这猥琐之人,把谢浔引到湖边来,自己躲到绣楼上偷偷看他。”
听崔植这么一说,崔妙脸一红,跺脚叫道:“大哥,你好讨厌。”
听到崔植、崔妙两兄妹的对话在,崔娆心中有些诧异。为何崔妙要见谢浔,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想到这里,崔娆便问道:“妙姐姐很少见到谢浔吗?”
“不少很少,是根本见不到!你离开之后,我便只见过那一次。”说到这里,崔妙俯过身来,咬着崔娆的耳朵,小声地说道,“阿娆,谢三郎如今的声名可是越来越盛了,所谓女子见之,莫不倾心。待你回到建安便知晓了。”
此时,崔妙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红晕,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是吗?”崔娆一怔,然后淡然地笑了笑。
见到他,就是再倾心又能怎样?清雪始终只有一个。能得他心的,也只有那一人。
只是,她有些不解的是,前世在建安守孝期间,自己常有机会见到谢浔的。而当时崔妙多与自己一道,也能时常与谢浔见面。为何这一世,她在三年中,竟然只见过谢浔一面,还是托大哥帮忙才能相见?这中间,可是又有了其他的变故?
桓氏见三兄妹一见面便说过不停,忙招呼道:“阿娆,你别再缠着阿植和阿妙了。有话回屋再说吧。”
“好。”崔娆点了点头,忙拉着崔妙往屋内走去。
两年多未见,崔娆此时见到崔妙,心中极其欢喜,本想拉着她到自己闺房里细细说话,不过想到崔植也在,就算是自己的哥哥,也要避点嫌的,于是便去了花厅。
崔植与桓氏也一起进了厅来。
四人在厅中坐好后,桓氏便对着崔娆说道:“原以为你过了晌午便会回来,阿妙用了中食后,便一直在门边等着你归来。哪知你现在才回来,让阿妙等了许久。”
崔娆看了看崔妙,赧然道:“阿娆失礼,让妙姐姐久等了。本来是应该过了晌午便能回来的,只是路上遇了些事情,耽搁了行程。”
“哦?是什么事?”桓氏抬眉问道。
崔娆一怔,有些犹豫要不要跟母亲说实话。但又想到宋录肯定要将此事禀报给崔韧的,瞒也瞒不住,便简单地将路遇赵斐,并将他送往林家中的事说了说。当然,她并没有告诉母亲赵斐的真实身份。
桓氏听了,面色一惊,叫道:“什么?阿娆,你胆子居然这么大,敢让陌生男子上你的马车?”
崔娆见母亲有些生气,心里一怯,嗫嚅道:“母亲不必担心,他受伤昏迷了,根本不能动的,不会对女儿做出越轨之事的。”何况,上辈子送上门去,人家都没动她一下的。
“再不能动,他也是男子啊,传出去不仅会对你声名有损,还会连累崔氏一族女子的名声,看你如何对得住崔氏族人?”桓氏厉声道,“再说了,他身上受的既是刀伤,多是被仇家追杀所致。万一他的仇家追了上来,你如何办?”
“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还将马车上的徽记遮了起一的。”崔娆心虚地说道,“而且,有宋录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桓氏道:“宋录再勇猛,也是一人。万一对方来的是十人,二十人,你们又该如何办?”
听母亲如此说,崔娆讨好地笑了笑:“这不没什么事吗?”
“那是你运气好!”桓氏狠狠地瞪着崔娆,“要是有什么事,娘还能不能再见到你,都是两说!”
崔娆见母亲气更大了,忙低下头,不再回嘴。
崔妙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安慰着她。
“翠晴跟在你身边,也没劝你吗?”桓氏又问道。
崔娆一听,扯到翠晴身上,忙替翠晴开脱道:“女儿是主子,翠晴哪管得到我呀!”
“主子不知分寸,下人也要劝的!”桓氏说道,“这翠晴毕竟年纪小了,分不清事情轻重。以后你若要再出门,便带提香。翠晴以后就在你房里服侍。”
崔娆一听,母亲虽不让翠晴与自己一起出门,但也没将她从自己调开,便点头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来月,崔植忙着在族中各户拜访探望,联络感情。而桓氏便带着崔妙、崔娆姐妹俩收拾着东西,为返回建安做着准备。
崔韧之妻吴氏有空也过来帮忙。她看着帮着桓氏忙前忙后的崔妙、崔妙两姐妹,心中是艳羡不已,对着桓氏说道:“阿妙、阿娆又能干,长得又好,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子呀!可惜我只生了三个小子,未得一个闺女。若是我有个闺女也能像阿妙、阿娆这般,便好了。”吴氏言谈之间,不无遗憾。
桓氏抬起眼,看了在那边忙前忙后的小姐妹,嘴角泛起一个微笑:“阿娆、阿妙都是听话的孩子,有她们陪在身边,我也觉得很是省事呢。”
崔娆似乎感觉到了母亲和婶娘的目光,抬起脸来,望着桓氏和吴氏,嫣然一笑。
在她的身旁的桌上,放了一盆正娇艳绽放着的朱槿牡丹。而崔娆这一笑,让吴氏觉得那朱槿牡丹也生生失了颜色,看得她都不由得一呆。
半晌,吴氏回过神来,对着桓氏问道:“嫂嫂,你们回到建安,差不多阿娆也快及笄了吧?”
“可不是嘛。”桓氏笑了笑,“这丫头也长大了,女大不中留啊!”说着,桓氏轻轻叹了一口气。
吴氏笑道:“阿娆乃清河崔氏的嫡女,长得又如此好,定能觅得一个才貌双全的佳婿。”
桓氏淡笑道:“我也不求她能嫁个大富大贵之家,只求她嫁过去,家庭和顺,夫妻恩爱便是。”
吴氏点头道:“是啊,我们做父母的,也只有这点期望。”
桓氏抬眼看着女儿,想到女儿及笄之后,便要开始说亲了,心中不由得一阵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