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最是繁忙。
农夫收完粮食,还要收集木柴,除草松土,种些耐寒的作物,提前做好过冬的准备。
特别木柴,是过冬至关重要的一物。所以百姓会修建柴屋,堆积草垛。
草垛堆积在田地里,上面盖上竹席,便可防风挡雨。有树的地方,也可以以树干为支架,堆积成草树。
如果有养牲畜的家里,还要收集麦秆、木稷、芦稷等枝节,用刀切碎,用石磨碾碎,然后用瓮缸密封储存,这样不会浪费粮食,也不会让牛羊失膘严重。
在整个济阴,不仅有荷泽这样方圆百里的大湖,在各地也有大大小小的池塘,这里土地肥沃,地势平坦,向来是兖州产粮之郡。
秋收之重,自然是麦、黍二物,也有一些地方种芦穄、稷米等。
单父县在济阴郡的南部,挨邻沛、梁二地,再过去,便是徐州了,所以也算得上济阴的一大县。
单氏族人在此地繁衍生息了不知道多少年,自然凝聚力强。得单氏一通传,各地百姓都开始抢收粮食。秦寻将士卒打散,十人一伍,百人一队,设伍长、百夫长。千人为军侯,军侯有三人,分别是单燕、单济、王横。
单燕年岁不过二十,身材魁梧,弓马娴熟,武艺最好;单济是个中年汉,是单燕的族叔,辈分高,为人稳重;王横是吕布派给他的百夫长,是个百战老卒,经验丰富。这三人都是秦寻依仗的臂膀,单葛衣死皮赖脸的跟着,秦寻便让她做了军司马。
秦寻将队伍拆散,分派各地,帮助百姓抢收粮食。收来的粮食,都强行征收,有要钱的用钱财强买,不要的就什么都没有。不过还好的是,有单氏在背后支持,所以并未激起民愤。
收粮涉及到方方面面,从收割到日晒再到运送,注定这事情就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虽然不知道定陶军情,但秦寻担心郭开带兵抢劫,所以亲自带三百士卒巡逻护航。
又教给三位军侯燃烟之法,若遇见强敌来攻,可点燃麦杆传递信息。单父县一马平川,视野开阔,发现浓烟并不难。
九月中旬,曹操带部队入侵己氏。驻守己氏的将军郝萌见曹操士卒众多,不敢出城拒敌,曹操趁此机会让郭开带部队抢收小麦。
郝萌一面向定陶求救,一面派人到单父通知秦寻。
三日之后,己氏周围的小麦尽被曹军收割,未成熟的和运不走的就地焚烧。郝萌带着新卒看城外一道道冲天的黑烟,却无可奈何。
等高顺兵到之后,曹军已经撤离。郝萌质问高顺:“定陶离己氏不过七十里地,带骑兵支援不过半天,为何等了三日才来?”
高顺答道:“现在温侯正在抢收菏泽周围的粮食,乐进经常带兵骚扰,因此来晚。”
郝萌闻言长叹,高顺安慰他说:“济阴郡产粮的重地在荷泽一带,只要将那里的粮食收完,南部三县的粮食就不是那么紧要了。”
就如高顺所说的那样,吕布的心思如今只顾着荷泽之地,即便击败了曹操,也完全无心思扩大战果,只因定陶之粮已经告竭。
荷泽之地有大湖,渔船停在湖面上一眼望不到边。湖岸生长着许多芦苇,待芦苇花开之时,周遭白花起伏,湖里白浪翻腾,故又名为“白泽”。白泽边上的土壤肥沃,种的粮食也比其他地方的颗粒要饱满一些,有彦云:白泽粮,粒大黄。水里船,来去忙。
从谚语中可以看出,白泽的粮食,可以通过小船从水路运送到濮阳等地。
吕布就等着取荷泽之粮以供定陶所食,大军趁着曹军南下之机,赶紧将荷泽的粮食运送到定陶,哪有功夫去估计南方?或许在吕布看来,曹军去南部郡县反而更好。三日之后,成武失守,魏续带兵逃回定陶。
夏侯渊的部队出陈留国,攻打巨野,六千士卒封锁前后门,成廉出城挑战,夏侯渊带骑兵直冲城门,吓得成廉逃进城中,到城楼上高声叫骂。
夏侯渊见城墙不高,遂取弓射了一箭,射中城墙上的大旗,刚好砸在成廉头上,成廉被唬了一跳,再不敢站在外面张狂,夏侯渊哈哈大笑,也不攻城,自带兵离开。
夏侯渊在城下扎下营寨,然后写信告诉曹操:定陶城坚,自然难攻。然巨野城墙矮小,兵力薄弱。如今我又布阵于城下,以此为诱饵,必然会引来吕布大军。主公攻南部小城,即便得到再多的粮食也于事无补,何不奔袭巨野?
信到成武时,曹操已经带兵攻打单父去了,当他听闻单父守将是秦寻时,忍不住环顾左右道:“秦寻年少胆大,吾实深爱之。诸位若能为我擒来此人,我必有后赏。”众将道喏,曹操便领军七千杀向单父。留于禁留守成武,分派将士运粮。夏侯渊信到成武,于禁接着,观信后脸色大变:“主公离城已有一日,即便是现在去通报,算上来去时间,又如何赶得上?”
那时成武城中,只剩下三千老弱伤兵,曹洪的兵马又还在外面押运粮草。于禁让人召回曹洪,将夏侯渊书信出示给他,曹洪看后也是楞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禁下定决心,对曹洪说:“事不宜迟,我等只好速速支援夏侯渊。若让夏侯渊兵败,吕布便能拿下陈留,到那时候济阴就再也困不住他了!”
曹洪急道:“若大军奔赴巨野,成武无兵驻守,倘若吕布来攻,那我们辛辛苦苦抢回来的粮食岂不是要白白送还给吕布?”
于禁悍然道:“付之一炬!”
“什么!”曹洪惊得目瞪口呆。于禁分析道:“缺粮的是吕布,而不是我们。即便没有成武这些粮食,我们用重金也能从青州购买。然而吕布不同,制约吕布,将吕布逼迫到现在这种地步的,不就是粮食吗?若让吕布得到这批粮食,那这场战就要拖到明年。等到了冬季,那些摇摆不定的世家说不定又要起什么心思。”
“可——!”曹洪还在犹豫,于禁欺进身边,用手按着他的肩膀说:“若是主公怪罪,我于禁一力承担!”
曹洪无话可说,只好配合于禁焚烧粮草。等将城中所以的粮食都烧干净之后,曹洪叹道:“不知南下为的又是什么?”
看着熊熊大火,于禁大笑:“为的是将吕布在今年赶出兖州!”
二将带兵星夜弛缓巨野时,夏侯渊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引诱来了吕布。
巨野城中的成廉见吕布兵到,于是出城围攻夏侯渊,夏侯渊不敌,只能且战且退,退到巨野城西的一片密林之中。
见吕布大军追入,夏侯渊长枪一举,周围树上顿时传来吹号之声,刹那间无数弩箭射出,吕布损失不少,急令退军。
原来曹操从袁绍那购买的三千硬弩全在夏侯渊军中,夏侯渊知道自己身为诱饵,必须在曹操大军到来之前,还保留一张之力,所以分派两军,将三千弓弩手暗藏在林中。等吕布兵一到,便令弓弩齐出,逼退吕布。
夏侯渊退进密林,吕布不敢过分紧逼,在林外扎下营寨,派士卒砍伐树木,扬言要烧林。
一夜过去,于禁带数千疲惫之兵赶到巨野,派奸细偷入城中,得知城内空虚,趁机袭了巨野。吕布此刻正准备烧林,听闻巨野已失,即带兵回去。
斥候见城墙上高悬着曹操大旗,飞报吕布之后,吕布懊恼道:“没想到曹操竟然这么快赶来。”。
勒令退兵后,夏侯渊方敢出林,他带两三骑赶到城下,喝问:“主公既到,何不趁机掩杀?”
于禁在城上按刀喝道:“主公已去了单父,又如何掩杀?”
夏侯渊大惊失色,于禁放开城门,邀请夏侯渊入城。二人见后,于禁便将来龙去脉说了,夏侯渊懊恼道:“本以为是天赐良机,没想到差点酿成大错!倘若吕布回来,又当如何?”
吕布撤兵回定陶,陈宫出城迎着,询问军情,吕布说道:“曹操奸诈,他派夏侯渊为诱饵,趁机袭了巨野城。”
陈宫生疑道:“若是曹操大军赶到,又为何不趁此机会围攻主公?这里面必有蹊跷,主公立即派人去巨野打探!”
因巨野与定淘相距不远,成廉在城中还藏有细作,半夜便有消息送回:“夺巨野之人并非曹操,实乃部将于禁。于禁帐下不过几千老弱病残,曹操已经带兵攻打单父去了!”
陈宫知后立即面见吕布,对吕布说:“此乃天赐良机,若能在曹操大军回师之前,将于禁、夏侯的兵马歼灭,他纵然得了南部三县,断了我军后路也无妨!”
吕布从其计,立即调集定陶周围的兵马,集兵一万三千人,再次杀奔巨野。巨野城中,于禁对夏侯渊说道:“巨野城墙矮小,等吕布大军一来,城池根本守不住。吕布又有骑兵,平野之上更不是他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固守城池,相周围求援,然后等主公大军前来。”
夏侯渊说道:“陈留国的兵马已经被我全部调出,现在又能向何处求援?”
于禁走到行军地图边,手指地图某地,沉声说道:“可往此处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