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陈影默不作声只是无声无息的跟在白晟源身后,白晟源安慰她:“别怕,如果那人再敢烦你,我对他不客气!”
陈影还是不说话,白晟源以为陈影还在想刚才的事,他也不便问的太多,毕竟他跟她之间还谈不上深交,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个熟人。
陈影回到房间将李胜天所说的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她承认她心里不是没有触动,可是想起奶奶的话,她又很快把这一切都否定了。
她记的很清楚,每次看见小朋友放学后都有爸爸妈妈来接,她就特别羡慕,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就跟奶奶说她想爸爸和妈妈,谁知道奶奶当场就发火了“你妈妈早死了,别再我面前提她。你爸爸要挣钱供你读书,给你交学费,他没时间照顾你,但是奶奶会好好照顾你。”
有一天放学,陈影看到村头马婶正在门前给儿子剥菱角,她儿子做着作业并不抬头看她,马婶关爱的看着儿子,将剥好的菱角喂到儿子嘴中,不时的还拿手绢替儿子擦干净嘴边残留的渣。
见陈影一直盯着自己,马婶从身边的盘子里抓过一把煮熟的菱角递给陈影,陈影摇摇头小声说了一句“谢谢马婶,有妈妈真好。”
马婶听到这话足足愣了三秒“小影,其实你妈妈对你也很好的。”
陈影委屈的看着马婶“马婶,奶奶说妈妈死了。”
“奶奶骗你的,你妈妈常去学校看你,可是都让你奶奶骂走了。还有我告诉你的这些,你可千万别跟奶奶说,要不然她不止骂你,只怕马婶也被一块骂。”
“大人之间的事小孩不懂,但陈影的妈妈真的是个好妈妈,她经常偷偷去学校看陈影,还给陈影买了好多东西,但每次都只能远远的看着,因为你奶奶看的紧,而且你奶奶不喜欢你妈妈,每次你妈妈都是哭着走的。”
陈影似懂非懂的问马婶“为什么奶奶不喜欢妈妈呢?”
“可怜的孩子,这倒是让马婶为难了,怎么说呢,你喜欢小猫和小狗吗?”
“喜欢。”
“为什么喜欢?”
“因为都很好,都可爱。小猫能捉老鼠,狗狗看家。”
“说的对,小猫和小狗都很可爱,但是她们两个在一起就打架,谁也跟谁不能和平相处,但都是好人,都不坏。奶奶和妈妈也都是好人,但两个人却合不来。”
“等你长大了就懂了,来,拿着这些菱角回家吃,甜甜的。快点回去吧,你奶奶正在到处找你呢,别让她担心。”
“谢谢马婶。”
陈影背着书包赶紧往回跑,果然奶奶急坏了,满大街的找,一边走一边喊她的名字。
“奶奶,我在这呢。”陈影迎着奶奶跑了过去。
“你吓死奶奶了,今天给李奶奶家帮忙,稍微晚了一会,到学校就看不到你,奶奶可是来回找了好几遍。”
“奶奶,我六岁了,自己一个人能上学,下学我自己回来,您不用天天来接我。”
“那怎么行,你可是奶奶的命根子,路上车多人也多,现在坏人也多,你要是有点什么事,这还不要奶奶的命,你爸说了,什么都不让我干,唯一就是要将他的宝贝女儿照顾好。”
“奶奶,你能跟我讲讲我的妈妈吗?”
“不是告诉你,她早死了吗?”
陈影不高兴了“妈妈没死。”
“奶奶又火了,谁跟你说的?”
“奶奶骗人。”
“谁跟你说的,说了什么,告诉奶奶,奶奶去撕烂她的嘴,看她们还敢胡说八道。”
“陈影喜欢奶奶,也喜欢爸爸还有妈妈。”
“你还说,你再不听话我就打你了。”老太太说完甩开陈影的手,作势要打她。
陈影哇的哭了“老师留的作业,要写自己的妈妈。”
“那你就写奶奶,奶奶可是一手将你拉扯大的,从你刚出生,每天的吃喝拉撒都是奶奶一个人在照料。你每天喝五次牛奶,每次半瓶,每晚还喝两回,奶奶可没饿着你,也没你让睡过一次湿床,更没让你穿过湿裤子,每天晚上你可是将奶奶折腾的够呛。”
“可是老师说要写自己的妈妈……”
“没事,明天我去找你们老师,她保证让你写奶奶。”
陈影只好乖乖的闭上嘴,马婶说奶奶不喜欢妈妈,看来是真的,可是陈影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妈妈呢。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奶奶这才发现陈影手里提的一个袋子。
“这是马婶给的菱角,可甜了,奶奶吃吗?我给你剥一个?”
“你不是看着人家吃嘴馋了?陈影,记住以后不要随便吃人家的东西,你想吃什么,告诉奶奶,奶奶给你买,你爸说了,陈影就是咱家的心肝宝贝,无论陈影喜欢什么,奶奶就会送到你面前。”
“知道了,我没嘴馋,是马婶硬塞给我的。”
“下次再好吃的,再香的都不准碰,知道吗?”
“知道了,奶奶。”
第二天上课,果然老师的眼神怪怪的,也不知道奶奶跟老师说了什么,反正她没交作业,老师也没问她这件事。
从那以后,陈影就爱上马婶家听她讲妈妈的一些事情,马婶告诉她,陈影的妈妈很漂亮,也很善良,只是没办法照顾陈影,因为奶奶这一关很难过,别说带她走,看看都不行。
很快这件事还是被奶奶发现了,这天晚上吃完饭,做完作业。“陈影你过来,我问你,马婶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说什么。”
“把手伸出来!”
“啪啪啪……”奶奶用尺子重重的打了陈影三下。
陈影哇的哭了“小影想要妈妈。”
“不是告诉你,你妈死了吗?”
“我妈没有死,奶奶不喜欢妈妈,但是陈影喜欢,同学们都有爸爸和妈妈,陈影都没有。”
“你不是还有奶奶吗?你爸爸被你妈妈伤透了心,他不回来是因为看到你他就难过,而且他还得养活咱们这一家子,他不工作咱就得饿死。”
“可是妈妈真的没有死,她去学校看小影,还给小影买礼物……”
“啪、啪又是两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在我面前提她,是,她是没死,但她跟死了没两样。你才出生,她就扔下你跟人跑了,没给过你一口奶吃,没给你换过一次尿布,她如果爱你,她怎么狠的下心丢下刚生的女儿,她这是在骗你呢。”
陈影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在那委屈的直掉眼泪。
奶奶打完陈影也哭了“小影三岁时生病了,大雪天,你发着高烧,是奶奶连夜背着找医生,医生说看不了不给治,太严重得去镇上,奶奶又赶紧背着你上镇医院,奶奶是小脚,自己走路都不利索,但是奶奶还是急时的将你送了过去,整整三天,奶奶眼都不敢合一下,每天心急如焚,日夜拜菩萨,求菩萨保佑你平安。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根本就没理过你,也从没管过你,不是跟死了没两样?”
“奶奶别哭了,陈影错了,奶奶才是世上最疼陈影的人。”
老太太一把抱住陈影“奶奶当初苦苦留你妈妈,求她看在你的份上,你才出生,等你大几岁再走,可是你妈妈无情无义,不管你哭的多利害,拿起行李头都没回,走的时候甚至都没看你一眼,这样的妈妈怎么会是好妈妈?”
“奶奶,小影错了,小影再也不要妈妈了,世上只有奶奶好,陈影的妈妈早死了。”
“这就对了,祖孙俩哭着搂成一团。”想到这,陈影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陈影默默擦干眼泪“奶奶说的对,我陈影的妈妈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