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峰峰主怎么会魔族的功法?”玄武台下,忽而有人问道。
“谁知道呢,肯定是这林清尘叛出浮生,勾结魔族之人换的......”又有人忿然道。
于是,众弟子思虑片刻,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平阳峰峰主为获得不世秘法,不惜勾结魔族残害同门,使得浮生派损失了整整五名合体期的峰主,皆怒称:“这种祸害就应该被千刀万剐,只是被罚在锁龙潭幽禁,着实太便宜他了。”
可实际上,我除了任务完成之后得了“系统”给的那两次抽奖机会,又占得了几分便宜?
被龙口铁链贯穿琵琶骨的我,奄奄一息的趴在潭水中央的石台之上不敢妄动半分,杨清安、荀勉建他们常来逼问我那幽火的由来,却总被我一句“不知道”给敷衍走了。
不是我不想直言,而是我不敢说出口。
那日,那九幽的红衣女孩既喂我喝了她的血,会不会也给苏辛喂了血,若我将这件事捅了出去,我便诚然坐实了勾结魔族的罪名,而苏辛怕也会受牵连被她折磨致死,我越想越慌,气息不由得躁乱了几分,以至于竟一时蹭动了那穿透我琵琶骨的铁链,感受铁链与骨肉摩擦传来的剧烈疼痛,我不禁忍不住哀嚎连连。
终于,杨清安再也架不住其他三名峰主的进言,开始对我动刑,雷劈之苦、火灼之痛......他们想尽了各种方法,指望从我嘴里翘出魔族人的下落,偏架不住我当真不知晓那个鬼族同魔族的混血女孩究竟姓甚名谁。
就这样,我不见天日的被囚禁在这寒潭之下不知多少时日,以至于我最后连一句“不知道”都无力说出口了,偶尔凌冽的风会从洞口呼啸而过,拂过寒潭砭人肌骨。
再等苏辛能来探望我时,我早已呼吸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了。
“师尊……”苏辛轻声哽咽道:“分明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为何最后却要你来受这般折磨啊。”
他盘膝而坐,小心翼翼的托着我的头放到他的小腿上微侧枕着,随后轻柔的揉搓着我的手掌,试图用他自己的双手,来逐渐温暖我那早已冰凉的身躯。
“睡吧,师尊……”他柔声道:“好好睡一觉,我定会想办法救您出去,还您一个公道的。”
“是么?”我闻声,心底不免一阵酸涩。
污蔑也好,事实也罢,一但同魔族扯上瓜葛那便是离经叛道,那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一群发了疯的人强词夺理推上刑场,苏辛还这么年轻,他阅历还浅,怎么可能压的过那群人?
苏辛的身上今日很难得的竟然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让人嗅之莫名的觉得安心,恍惚之间我竟真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之后,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梦见有人来了锁龙潭,将我生生拖了出去,瘫软的双膝在地面上摩擦,拖拽出一道修长的血痕至通洞外。
外面的阳光十分刺眼,宛如千万细针密密麻麻的扎在我的双眸之上,而他们将我高高的吊在那通天石柱之上,将穿透我琵琶骨的铁链分别挂在我身后同面前的那根石柱之上,一举一动间皆粗暴的扯动着我心头的伤。
周身有五根较之我身后稍矮的石柱,上面雕刻都多是些斩鬼除魔的场景,密密麻麻的铁链从石雕的虎口伸出,穿了我的手肘透了我的膝盖,捆缚的我动弹不得。
“人渣!”
“畜牲!”
高台之下,我无力的低垂的眼眸,俯看着那成千上万的人指着我的谩骂,每一个人的眼神都锋利似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无所谓了,反正是梦,终会醒的。”我嗤笑道。
不知为何,我的心底竟然还抱着一丝希望。
总觉得,终有一日他们会察觉到我的无辜,会对我往开一面,会纷纷涌上这断魂台,争抢着将我放了同我道歉。
我知这是痴人说梦,大抵是受了苏辛的影响,我竟当真怀揣了这么一点微末的念想。
一道瘦小的身影提着三尺长剑,在众人的欢呼雀跃声中,登上了那九丈长阶,随着他慢慢的走近,瘦小的轮廓竟开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面色苍白抬起头,提着那把如漆如墨的除夕剑直指我的咽喉,冷漠无情的沉声道:“林清尘,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那个同你勾结的魔族,你究竟招不招供?”
而另一边,杨清安亦高坐围观的正席之上,义正言辞道:“林清尘,你罔顾人伦背叛师门,勾结魔族残杀同辈师兄弟,我只问一句,你可认罪?”
一边是我亲手带出了好徒儿,另一边是亲手带过我的掌门师兄,可今日却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言之凿凿的认定我勾结魔族。
可我根本就不认识,我怎么招供?
我头靠着三生柱,苍凉的看着悬襟高坐的掌门师兄,奄奄一息的仰头长叹道:“我认。”
刹那间,三生柱下,断魂台外,众人闻声都是唏嘘不已,大抵他们都以为我还会争论着替自己多辩解两句,都不曾想过,我竟这般干脆就直接将此番罪责认掉了。
杨清安瞥了一眼众弟子,无奈的低声叹道:“我不明白你同他们究竟何愁何怨,非要将他们魂魄也烧尽此生入不了轮回?我依稀记得你原来性格很是乖张温驯,怎么如今却变了副模样?”
“没有缘由。”我沉声道:“我只是看他们不顺眼,想出口恶气罢了,囚我也好,杀我也罢,我认罪,亦认罚。”
杨清安似乎还是有些犹豫,他又不甘的重申了一遍:“你当真就丝毫解释也没有么?”
“没有。”我斩钉截铁的嗤笑道:“他们不都看见了么,众目睽睽之下,我用了魔族的功法杀死了自己的同门……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就……按照浮生派门规处置,处以极刑,魂断三生。”终于他心灰意冷的摆了摆手示意,我这才知,今日来对我执刑之人竟是苏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