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艺给年飞打电话的时候,白玉谦就在他的办公室里。
刚好,他们也在说节目的事情。
年飞问白玉谦:“感觉怎么样?”
正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的白玉谦眨了眨眼睛,反问他:“什么感觉怎么样?”
他在装糊涂,说实在的,撩骚失败之后,感觉特别不好。
当然,他不会告诉年飞就是了。他不会说他主动勾引了他的小伙伴,嗯,还失败了,吓得小伙伴后来几天的录制都不敢拿正眼看他。录制结束,还来不及留下她的手机号码,也来不及将那套化妆品送出,她就逃掉了。
想想委实是一件又可气又可笑的事情。
白玉谦没有怀疑是自己的问题,也觉得傅晚丝并非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感觉。
怎么说呢,可能是人的性格问题。傅晚丝是个急性子不错,但感情上就像一只蜗牛,总喜欢藏在壳里,就是听见了声音也不敢冒然伸头。就是内心接受一个人的速度,也和蜗牛有的一拼。
怎么拿下这只蜗牛,白玉谦认为,最首要的是不能着急。
还好,他一向都慢惯了。
白玉谦压根就不准备回答年飞的问话,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用手指弹了弹沙发扶手,似不经意一样说:“钱宝儿现在已经有了知名度,发个公告澄清一下绯闻。”
“现在?”年飞只觉奇怪,白玉谦很少在意绯闻这种事情。
“对,就是现在。”
“公司那里……”
“我的合约还有一年就到期了。”
这样说的时候,白玉谦是笑着的,可年飞还是心里一紧,他笑着回了一句:“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嘛!”
白玉谦摊了摊手,“当初和圣光和大签约,就是因着盛总给了我很大的自由,我也一向都配合公司的所有宣传,只是这绯闻……以后就不要了。”
年飞一听,更觉得蹊跷,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该不是有了会介意你绯闻的人了吧?”
白玉谦没有回答,只是想了想后道:“给电视台那边打个电话,问一问那边除了发布会之外,还需不需要另外的宣传,我这边没有问题,随时都可以配合。”
——
“配合宣传?需要,需要,需要,”蒋文艺连说了三个需要之后,才想起来:“替我谢谢谦哥,我和另一边约好了时间,在致电你们。”
他一挂了电话,就又去拨傅晚丝的号码,还是反复三次,一样的无人应答。
——
剪辑师白蓝已经不止一次地提醒过傅晚丝,“傅导,你手机在响。”
每一次傅晚丝都是“哦”了一声以后,就再没了其他的反应。
忙碌可以让人忘却很多事情,离开了甜江北岸的房子,傅晚丝带着东西连家都没回,就直接住进了工作室。
电视剧正在进行后期的精剪工作,工作量很大,几天几夜睡不上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老头已经过了可以肆意熬夜的年纪,基本上只需要坐在那里动动嘴巴,剩下的事情全部都是她的了。
她真的很忙,真的没空去想在甜江北岸那所房子里发生的任何事情。
至于她为什么不接蒋文艺的电话……嗯,还是因为忙。
能骗的了自己的谎言就是好谎言,很多人如她一样就喜欢没事儿骗自己玩儿。
傅晚丝分了会儿神,从沙发上爬起来,给自己泡了杯浓茶。
茶还没凉,陈老头那厢打电话叫她到电视台旁边的玉台春喝茶,说是约了孔雀台的购销主任,谈一谈电视剧的事情。
陈老头和孔雀台的关系一向不错,他拍了半辈子的电视剧,平均五年磨一“剑”,大多数都会在孔雀台播出,虽然黄金时段播出的没有,火的也没有。
他常说的一句话,“我这一辈子,没得过新晋导演,没得过最佳导演,也就只能指望着快死的时候,谁来给我颁一个终身成就奖了”。
人这一辈子,总得指望着一个念头活。
是以,他这么说的时候,傅晚丝从不敢跟他贫嘴说他是在痴心妄想。
因为电视剧就是他的生命,他渴望他的生命轨迹被认可。
傅晚丝不敢磨蹭,在工作室的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又借了白蓝的化妆品,简单地捯饬了个淡妆,开着拉器材的皮卡往电视台奔去。
一到了地方,陈老头正在玉台春的楼下等她。
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谁叫你开这个来的!卡罗拉不是也在工作室的楼下。”
好吧,这是嫌她丢人了。
倒不是因为皮卡不好,傅晚丝开来的皮卡是坦途,新车的话至少可以买两辆卡罗拉。当然,她开来的不是新车,是一辆跟着剧组跑了四十多万公里的小破车。
陈忠庭见她只笑不说话,又没好气地说:“一会儿要是得送人家购销主任回家,看你怎么办!”
孔雀台的购销主任是个和陈老头差不多岁数的老修女,挑剔的要命,至今未婚,一辈子和男人争强好胜,且真的是干什么都能干的特别的出色,唯独一样学不会,那就是开车。
前几年陈老头还总笑话她,说她开着小车一上路,看见比她大的车,就分不清楚哪是刹车哪是油门。怎么办呢?那就开压路机吧!够大啊!
总不好意思,让人家购销主任也坐破皮卡。
这一点,傅晚丝还真没想到。
她怕陈老头气高了血压,拍着胸脯保证,一切有她。
傅晚丝跟着陈老头和购销主任谈了一会儿话,就跑到卫生间给蒋文艺打电话。
一接通,她说:“哥,咱俩一会儿换辆车开吧。”
也就是有求于蒋文艺的时候,她才会乖乖地叫哥。
就听那厢的蒋文艺说:“傅小丝,你舍得出现了?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了吗?还有,你现在在哪儿?”
问题太多,弄的人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好。
傅晚丝说:“哥,我忙,真忙,正在做后期呢!我现在就在你们电视台门口,你把车钥匙给我送到玉台春。”
“那正好,我也在玉台春,你到凤仙台来。”
凤仙台是玉台春的雅间之一,和傅晚丝他们坐的飞天台没隔几个房间。
傅晚丝也没做他想,推开了凤仙台的门,就说:“蒋文艺给我钥匙,你开我的皮卡。”
可哪里有蒋文艺的人呢!难不成是大变活人,将蒋文艺变成白玉谦了。
就见白玉谦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青瓷杯,望定了她,这才慢条斯理地说:“蒋导约了我在这儿见面,人还没到。”
此时此刻,傅晚丝在心里已经不止问候过一遍蒋文艺家的祖宗了。
傅晚丝立在门边,干笑着:“那谦哥你再等会儿,我那儿还有……”
那个“事”字还没有出口,就听白玉谦说:“怎么,见我就跑,你不准备和我一块儿录影了?”
说真的,这事儿她真有在心里想过。
可,也就是想想罢了。
傅晚丝正想解释,就听身后有人咋呼道:“谁不录了?傅小丝,是你吗?”
蒋文艺是拽着傅晚丝的胳膊,将她拖进来的。
白玉谦看了看他拽住傅晚丝的手,默默地低头,抿了口茶。
来前,白玉谦已经知道蒋文艺是个已婚男,据说和傅晚丝是发小的关系。
傅晚丝被蒋文艺吵的头晕,挣脱了他说:“没人说不录。”又低声说:“快把你车钥匙给我,我一会儿要送你们台的妇女主任回家。”
也不知道蒋文艺是不是故意的。
他说:“车坏了。你别打岔,我这儿还有事找你呢!”
——
蒋文艺说什么都不让傅晚丝离开,没过多久,陈老头的夺命连环呼就来了。
蒋文艺调侃了一句:“哟,还是真忙。”
傅晚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才按了接听,陈老头暴躁的声音就响起:“你在哪儿呢?”
傅晚丝又给蒋文艺投去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慢慢地吐出几个字:“凤仙台,我被绑架了。”
陈老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
几乎是手机才断线,他就杀到了。
蒋文艺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谁能想到事情能有转机呢。
陈老头一进门是准备发飙的,但是他看见了拿着茶壶给傅晚丝倒茶的白玉谦。
事实证明,再粗犷的男人,也有他温柔的一面。
得看他面对的人是谁。
陈老头认出白玉谦的那刻,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掏出了许久都不用的名片,“你好,你好,听说你和我这侄女在一起录制节目,还请你多多关照。”
陈老头哪里是想让白玉谦关照她,分明是想让白玉谦关照他才对。
她也是才发现,陈老头也有八面玲珑的一面。
来的是长辈,白玉谦恭敬地接下了名片,只看了一眼,大概就知道了他是谁。
傅晚丝知道陈老头此时此刻最想说的是什么,少说少错,她只想让他快点走,顺便带走她。
她:“我说了我还有事儿,可是蒋导就是不放我走。”
蒋文艺可是领教过陈老头的暴脾气,赶紧说:“确实有事儿啊!节目快开播了,得想办法宣传,谦哥都抽空来了一趟,咱们得配合他的时间。”
陈老头并不是个讲道理的老头,可这会儿他却点着头道:“就是,确实是这样。”
转头对傅晚丝说:“这样吧,车钥匙给我,你先忙文艺这边的事情。”
敢情,天使什么的是傅晚丝多想了。
老头子前脚刚走,傅晚丝就收到了他的信息。
[提一提电视剧的事情。]
傅晚丝心想,提了,可人家不高兴,再提,就没意思了。
蒋文艺说,台里已经定下了发布会的时间,就是节目正式开播的前一天。
白玉谦表示自己正在休整期,时间还是有的。
傅晚丝干脆,算都没算,就说:“我忙啊!真忙。”
一辈子就幼儿园的时候有过上台表演的经历,面对着摄像机,够不容易了,叫她面对着无数的观众,她怕她会尿失禁。真的,不开玩笑。人的胆子只有那么大,万一吓破了,那可就没有了。
蒋文艺压根就不介意她的意见,没理她,就跟白玉谦说:“我这妹妹胆子小,到时候还得谦哥多多关照。”
他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白玉谦刚刚上了热搜的头条。
就因为白玉谦的官微突然澄清了他和钱宝儿的绯闻,官微是下午三点发布的公告,短短两个小时就上了热搜的头条,可见“白|粉儿”的力量有多么的强悍。
有意思的是,前几天,钱宝儿接受采访的时候还无比暧昧地说:“我和白玉谦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们虽然年纪相当,但他入行比我早,是他无私地教会了我很多。”
才说完“无私”,讨债的就来了。近期内,钱宝儿一定会避免和白玉谦同台,要不是和节目的合同早已经签订好,来不来参加节目都是未知数。
李依青去了横店拍戏,三十号才能赶回来。
两个小花旦同时缺席发布会,傅晚丝还想躲,那绝对是没门的事情。
可是这些,傅晚丝并不知道。
她起初只是以为不过是要参见节目,就和游戏一样。七天过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很可能会成为改变她生活轨迹的契机。究竟是会向好的改变,还是糟糕的,她不知道。
她不敢预测,甚至不去想,只因固执不喜欢改变的金牛座还没有准备好。
傅晚丝看向话不多的白玉谦,他也在看着她。
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像带了美瞳似的。他的眼睛里有水光在闪烁,或者是波涛在翻滚着。
可那已经不那么重要,这就是她不敢直面他的原因,深怕多看几眼,就会彻底地沦陷。
她转了转心思,还在想要怎么脱身。
白玉谦像是吃透了她在怎么想,“你上次不是说要和我约电视剧,有剧本吗?先给我看一看。”
他在笑,笑的还很明朗,仿佛在说“傅晚丝,看你哪里逃!”
傅晚丝那颗都已经奔出玉台春的心,又乖乖地被他简单的一句话给提溜回来了。
撩骚的方法有很多,白玉谦可不是那种失败一次,就退缩的。
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再换一种方式,接着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