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悦心灰意冷的看着万轩逸,果然万轩逸不负众望,“没有。”
杨青竹嘴角的笑意加深,“哦。”
万轩逸有些奇怪,一个世子怎么会格外关注他身边的一个小厮,偏头看向程悦便发现这丫头此时正用极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忍不住想莫非他方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等马车停在了杨王府的门口,杨青竹下了马车进了府,马车重新驶向将军府后,马车里的程悦立刻怒瞪着万轩逸,万轩逸疑惑道:“悦儿,到底怎么了?”
程悦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你,你可要害死我了!”
万轩逸看她那哀怨的小模样,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程悦彻底怒了,起身便朝他扑了过来,看那架势是不掐断他的脖子不罢休,万轩逸笑声渐大,等程悦扑过来的时候一把将她抱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道:“行了,我不笑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程悦耷拉下脑袋,又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将之前的事大抵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惨了,若是再被他发现我是将军府的六姑娘,那我这张脸也别要了,哎,其实我自己的名声倒是无所谓,反正被王氏她们败坏得差不多了,但若是连累了笑姐姐,那事情可就真的严重了。”
万轩逸是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嘴角上扬,还是忍不住又笑出了声,见悦儿不悦的瞪着自己,他强自收敛笑意,咳了声,这才道:“无碍,这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以后你不要再做此打扮,他一个世子,想必不会无聊到特意去查你,只会当你孩子心性重,特意跑到杨王府耍罢了。”
程悦还是有些无精打采,“可距离之前的事都有半年多了,他都还能认出我来,今日真是不宜出门。”
万轩逸抬手敲了下她的脑门,肃着脸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做这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日的后果,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杨王府都敢去,这杨世子也算得上是个好说话的主子,若是遇上嚣张点的,你就等着子瑜去领你吧。”
程悦心知自己理亏,不敢反驳,乖乖受训。
万轩逸到底是心疼她,也只训了几句便又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杨青竹就算知晓了你是将军府的六姑娘也不会宣扬出去,毕竟杨王府现在正被皇上盯着,他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想着得罪将军府。”
程悦乖乖的点了头,心终于定了下来,她冲万轩逸挤了挤眼睛,“那铺子的地契呢?给我瞧瞧。”
万轩逸轻笑一声,故意道:“可这铺子是赵军送给我的,给你瞧可以,但可不能给你。”
程悦瞪眼,但下一刻脸上的笑意更甚,讨好道:“表哥,这次的事我真的很感激你,你就把地契给我呗,我再给你一成成不?”
万轩逸哈哈大笑,不再逗她,将檀木盒子扔给了她,“你这赖皮样儿和谁学的?行了,都给你,不过说好了我占三成。”
程悦:“……”果真是只得寸进尺的狐狸!还有她赖皮吗?跟谁学的?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她脑海里会突然现出一个清俊的面孔来,她赶忙在心底默念了几句清心咒,那人是个偏执狂,是个变态,自己才不是!
三月末很快来临,程悦起了个大早,跟着哥哥上了将军府的马车,一直看着他们进了白鹤书院才让车夫将马车赶回府,申时的时候,又亲自来接他们。
程子瑜和万轩逸上马车时,脸上惧是带着笑意,程悦笑道:“哥哥,是不是考得特别顺?”
程子瑜点头,低笑出声,过了片刻才道:“这次迟墨先生出的考题是以百姓和官僚的关系做一篇策论,前些日子我和轩逸在研究了迟墨先生的文章后,试着猜了几道题,没想到竟猜中了,我们先前在府上就各做了一篇策论,相互看了,又讨论了一番,把不合适的地方都改了,这次考得特别顺,相信第二轮应该能过。”
程悦听了之后心下欢喜,“那我们晚上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这一晚,兄妹三人直用到月上柳枝头才各自回了屋歇息。
但过得几日,却出了件大事,惹得皇上震怒,朝廷上下一片恐慌,事情的源头便起于这第二轮考试,在审核考卷的时候竟出现了不少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的答卷,这次的审核是由迟墨先生的弟子审核,所以迟墨先生也是最先看到考卷,看到之后,气得他直接砸了砚台,一大把年纪差点被气得厥过去。
皇上得知后,将朝廷上的官员骂了个狗血淋头,事发的当日下午,白鹤书院外便贴出了告示,上面写满了学子的姓名,这些全是此次抄袭的,并禁止永世不得参与科举和任何一门考试。
程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倚在榻上看志怪小说,如今铺子里正在修整,只待一个月后便可开张,她嘴角带着闲适的笑意,“这种事早晚会被发现,不过这次皇帝的怒火可真不小,这得有多少朝臣哭晕啊。”
翠花捂着嘴直乐,“不过三少爷和万少爷肯定没事。”
程悦笑着点头,但过了片刻,野香便白着脸冲了进来,“姑娘,不好了,三少爷也在告示上。”
“什么?”程悦惊得一下子坐起身,书掉落在了地上,“你再说一遍?我方才没听清!”
野香急得都快哭了,“三少爷也在告示上,现在三少爷正被两个侍卫押往正厅,将军说要打死三少爷,姑娘,这可怎么办?”
程悦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甚至愣在了榻上,不过只片刻,她便急忙穿好鞋子往屋外跑,翠花和野香对视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到得正厅的时候,首先映入程悦眼帘的便是程啸天举着有如成人上臂粗细的木棍要往跪在地上的哥哥身上砸,而万轩逸则被两个侍卫给扣住了,脸色难看得紧,一旁还站着冷眼旁观的程子豪以及神色天真的程馨,眼看那木棍就要落到程子瑜身上,程悦目眦欲裂,连忙冲了过去,尖声道:“父亲,你要做什么?”
程啸天手下动作一顿,看到程悦后,冷哼一声,“你问我要做什么?呵,你何不问问你的好哥哥做了什么?抄袭?简直是丢了我的脸,丢了将军府的门面,我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程悦快步冲到程啸天跟前,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程子瑜,冷声道:“我哥哥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哥哥绝对没有抄袭,你凭什么连问都不问哥哥一声就要打他,父亲,从小到大,你有关心过哥哥一下吗?如今哥哥受了冤屈,您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哥哥,原来哥哥的性命还比不上你的面子重要,真是可笑。”顿了下,她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你,程啸天,你没资格打我哥,我哥根本就没犯错。”说罢,她不看程啸天风雨欲来的面孔,转过身就要扶程子瑜起身。
程子瑜脸色有些憔悴,眼眶微红,想来受到的震惊与打击不小,他就着悦儿的手站起身,身姿依旧挺拔,“悦儿,你相信哥哥吗?”
程悦点头,“我信,哥哥,我们回松华院吧。”
两人完全将程啸天给忽视了个彻底,程啸天先前就被程悦那一番话给气得不轻,现在更是被气得脸色发黑,他咬牙切齿道:“你们若是敢再往前走一步,我今日便将你们二人的腿都打断,你们可以试试!”
程悦怒急反笑,头都没回,只道:“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和哥哥?娘在天上看着呢!你也不心虚,这么多年不曾管过我们,一出事就恨不得打死我们,您真是我们的好父亲!”
程啸天一噎,见他们还往前走,怒声道:“好,好,好,你们厉害,竟然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看我今日不打断你们的腿!”他气得厉害,手上的木棍猛的往程子瑜兄妹身上招呼,眼见那棍棒要落在二人身上,程悦打算开口喊含情的时候,突然觉得那棍子带出的戾风没了,程悦转头便看见了一个青衣背影。
程啸天皱着眉,脸色阴霾的看着面前相貌普通,嬉皮笑脸接住木棍的男人,沉声道:“你是谁?为何擅自闯入将军府?”
白二不答话,手上一个使力便将木棍从程啸天的手中强行夺了过来,随即往别处一扔,正巧扔到程子豪脚下。
片刻后,正厅门口传来一道冷漠却又好听至极的嗓音,“是我让白二动手的。”
众人不由得都偏头看向正厅门口,只见一道竹青色的身影渐渐走近,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身量却和十四五岁的少年相差无几,一头乌黑的墨发仅用一根白玉簪固定在脑后,如鬼斧神工雕凿般的脸庞,棱角分明,肌肤白皙如玉,长眉如画,狭长的双眸里像是参杂了冰雪,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冷得蚀骨,可又不自觉的想再多看一看,鼻梁高挺,薄唇殷红,此时正紧紧抿着,昭示出少年现下心情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