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悦回头看着三姨娘,笑盈盈道:“这等人还配让人扶么?只是待会儿父亲和大夫过来后,你有想好该怎么说么?”
她这是在逼三姨娘站队,不过若是她想站在王氏那一边,那她也有法子应付,只不过心里到底是有些失望,明明前面是火坑却还要往前跳,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她帮。
紫鹃一下子就明白了六姑娘的意思,心想这六姑娘真是厉害得紧,她赶紧推了推有些愣神的主子,让她赶紧回话。
三姨娘虽然性子懦弱,但绝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她也清楚就算今日自己帮了王氏也得不了什么好事,况且在六姑娘揍人的时候她也没有阻止,王氏又恨她恨得要命,她揪紧手中的帕子,“六姑娘,你放心,不该说的话我绝对不会说,请您放心。”
程悦满意的笑了,拍了拍手道:“那行,待会儿大夫和父亲过来后,你先不要说话,只等我开了口,顺着我的话往下说就好。”
三姨娘赶紧点点头。
王氏跌坐在地上,浑身疼得直抖,程悦她们的这一番话又是当着她的面说的,听得她恨不得跳起来扇她们一巴掌,可别说打她一巴掌,自己现在就算要起来也费劲儿,她颤抖着声音怒声道:“你们……你们怎么敢这么做?看我待会儿不将你们合谋的事告诉将军,你们就等着吧,紫菊马上就会回来,你们现在就算要扶我起来,讨好我都没用。”
程悦忍不住笑出声,“哎呦,夫人,我既然敢做这些事自然有法子瞒过去,倒是你觉得现在再逞口舌之能真的好吗?你就不怕我现在再给你来上一圈,对了,还疼么?”边说边开始活动手指。
王氏吓得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她狠狠的瞪着程悦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从来不曾看到王氏有如此敢怒不敢言的狼狈模样,紫鹃被王氏打的那一巴掌的气也随之消散了,只是特别想笑,但看着自家主子脸上那担忧的模样,她决定还是不笑出声比较好,要不是碍于六姑娘在场,她真想说,主子哎,你大不了算个帮凶,正主都不急,你急什么?
程悦威胁恐吓了王氏一下便重新坐了下来,喝了口茶夸奖道:“翠花,你今日泡的茶真不错,相信夫人是最有体会的,是吧夫人?”
王氏被气得差点晕过去,可偏偏身上无孔不钻的疼意让她特别清醒,她用牙齿狠狠的咬住嘴唇,直咬到出了血才松开。
程悦这话一说出口,紫鹃实在是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突然有点羡慕翠花,若是自己的主子是六姑娘,想必生活不会如此憋屈和无趣,不过好在三姨娘不是王氏那种人,她的日子也算好过。
翠花笑盈盈的回道:“姑娘,这是菊花茶,有清热养颜的效果,你若是喜欢的话,奴婢可以经常泡给你喝,姑娘你刚刚说得很对,夫人算是彻底领悟了这茶的用法,其实用它洗脸也是极好的。”话音刚落,她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就连三姨娘听了这主仆两的对话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想要用帕子掩住嘴时已经晚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几人急匆匆的脚步声,程悦示意翠花去开门,门刚开便见程啸天当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大夫和紫菊。
程啸天一进门就瞧见王氏头发散乱、朱钗东倒西歪,一脸狼狈的歪坐在地上,他眉头狠狠一皱,“还不过去将你家夫人扶起来?坐在地上,成何体统。”
紫菊也一愣,明明她走的时候夫人还坐在凳子上,怎么现在成这副模样了,她赶紧小跑了过去将王氏搀了起来。
王氏一见程啸天来了就像看到救星,一下子哭了出来,她脸上的妆容早就花了,现在这一哭不仅不会让人生出半点怜爱之心,还会觉得滑稽得可笑,“将军,你终于来了,看看你女儿做的好事,她不仅用热茶泼我,还趁着紫菊出去找大夫之际打我,并教唆三姨娘要合伙欺骗您,将军,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她哭的声音尤为大,哭得程啸天心烦不已,且现在还有外人在,将军府的夫人竟然露出这副丑态,简直丢尽了他的脸,他看向候在一旁的丫鬟翠花,翠花立即去关了门,可外面等着看热闹的丫鬟还是将屋内的情景看了个差不多。
等门一关,程啸天沉声呵斥道:“够了,哭什么哭,你还有点当家主母的样子吗?瞧瞧你成了个什么鬼样子,这事先不提,你不是说你脸被烫伤了,还被悦丫头打了吗?现在大夫过来了,还不让他瞧瞧。紫菊,扶你家夫人去里间。”
紫菊点点头,扶着自家主子绕过屏风进了里间,程悦示意翠花也跟进去,这才开口道:“父亲,这诊断结果我也得听听,我竟不知道我何时打了夫人,我承认茶是我泼的,但那是因为她骂我说我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我真的很难过,想不到我娘去得早,竟然成为她骂我的理由,我想娘就是死了因为她也会不得安身。但那茶女儿保证并不会将她烫伤,女儿就算再愤怒也不会失手伤人,待会儿只要大夫瞧一下便知,但打她我确实没做,只是在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的那一瞬间,她自己从凳子上起来歪在了地上,我让丫鬟去扶,她不仅不要,还打了三姨娘的丫鬟紫菊一个耳光,父亲,你看,紫菊现在脸还肿着呢!”
紫菊听后立马往三姨娘身后躲,一脸害怕的神色,只不过她再怎么躲,还是让程啸天看到那肿起来的脸颊,上面有着鲜明的巴掌印。
程悦之所以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自然是因为有三个理由,其一,那茶根本就不会将王氏烫伤,虽然烫但还不到把人烫伤的程度,但疼痛还是会有的。其二,她那一拳会让人疼得要命却在身上找不到任何伤痕和淤青。其三,之所以说紫菊脸上的伤是方才要去扶王氏才被她打的,是因为她敢保证以王氏的想法,是绝对不会将她在院门口遇到三姨娘并出口伤人的事说出来的,毕竟她在将军面前扮演的一向都是受害者,温柔善良的角色。
程啸天听了她的话就一直盯着她看,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发现她脸上的表情一直坦坦荡荡,眼神没有一丝闪躲,绝对不像是在说谎,他点点头,“父亲相信你,不过一切都要等大夫的诊断结果出来。”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若是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一定会严惩王氏。”悦儿的娘绝不容王氏说一句,那句‘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显然触到了程啸天的逆鳞,他对程悦的母亲确实爱得很深!
程悦表现得一脸无所谓,不过程啸天没有不听她解释就责怪她,倒是让她心里小小吃惊了一把,现在看来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
过了一会儿,大夫便出来了,随后翠花也出来了,紫菊扶着王氏走在最后。
程啸天问道:“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道:“夫人并没有事,脸上不曾被烫伤,身上也不曾有半点伤痕,可夫人却说疼得厉害,恕老夫医术不精,实在是治不了夫人,清将军再寻其他人吧,老夫告辞。”说罢背着医药箱便走了,他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大夫,但还是有身为医者的尊严,被这样愚弄实在是让他特别生气。
王氏身上有没有伤痕,自然是让大夫先回避,由紫菊和翠花检查的,原本紫菊还想扯个谎,可翠花就在一旁盯着,根本一点儿法子都没有,她忍不住心生埋怨,心想夫人您就是要做戏冤枉六姑娘也得先在身上弄出点伤痕出来啊!
她原本不是贴身服侍王氏的,不过自绿柳姐姐跟着三姑娘后,她就成了贴身伺候王氏的丫鬟,从二等升为了一等,不过她还真不稀罕当个什么一等丫鬟,尤其是当个伺候王氏的一等丫鬟,实在是太劳心劳命伤神。
大夫走后,程啸天的眉头拧了起来,他目光严厉的看着王氏,怒声道:“瞧瞧你,这才安分了几日,就又惹出乱子来,现如今竟然又想着陷害悦丫头,悦丫头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好你个王氏,不好好给我在莲轩院思过,竟出来惹事,是不是要我把你打发到庄子里去过一段时日,你才肯安分下来?”
王氏这次真的是被冤枉的,虽然开始确实是她骂人挑衅在先,可程悦这贱丫头确实泼了她满脸的热茶,还动手打了她,她也很纳闷,为何身上竟然没有半点伤痕,就连淤青都没有,她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无奈道:“将军,六姑娘确实动手打了我,我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可我到现在全身都疼得厉害,请将军相信我,六姑娘和您说了什么?您千万不要相信她说的话,她全是在瞎说,就是为了陷害妾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