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轻如燕,婉若游龙,莫彦身形灵巧的如水中鱼儿,游弋在黄华二人之间,应付自如,又如清风拂过,羚羊挂角般,无处可寻,殷雄微张着小嘴,望着场中那怡然自若,闲庭信步的一袭白衣,不由看痴了,她从不曾想过世间竟然有人可以在相斗中如此从容洒脱,飘逸出尘,他好似不是在与人相斗,而是在忘情自舞,一步一踏,优雅自然,举手投足,浑然天成。
在黄志加入战团之后,殷雄本也想过去助莫彦一臂之力,可略一犹豫后便止住了脚步,她打算等这个自大的家伙吃点苦头后再出手,然而实事却出乎她所料,莫彦以一敌二非但没有吃亏,居然还游刃有余,不免让她的小心思落空,原来对方并非自大,而是真的有这个实力,殷雄对莫彦的认知不由得发生了转变,静静的凝望着不远处那白色的身影。
黄志原以为有了自己的相助后,和黄华两人联手定可制服莫彦,然而交手片刻后,他便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对方绝对是个扮猪吃虎的厉害家伙,也不知道对方使得什么厉害招式,自己全力施展“轻影”竟然还碰不到他分毫,黄志心中一沉,知道这次遇到硬茬了。
因此黄志表面依然配合着黄华应付莫彦,其实心里却在暗暗思忖自己该如何寻个机会跑路,他对自己的轻功还是很有自信的,只是现在想从对方眼皮底下逃离肯定不可能,必须要把对方的心思从自己身上引来,只有让对方顾及不到自己,才能彻底将他甩开。
黄志向黄华使了个眼色,二人经常配合对敌,颇有默契,看到了黄志的眼色便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两人同时停止攻势,强行脱出身来,与莫彦遥遥对峙。
“大哥!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这小子颇难对付,小弟这里有一计,当可一试。”黄志眼珠骨碌一转,便心生一计,于是对黄华悄悄附耳说道。
“二弟有何良计?”黄华也知此时处境不妙,不由得问道。
“大哥,我们和这小子斗下去最后败得肯定是我俩,我看不如这样……”黄志声细如蚊对黄华耳语着,也不知说的什么。
看着二人低声细语,像是在谋划什么,莫彦却仍旧一副悠然的神色,没有打断他们,也没动手的打算。
“好!就依二弟所言,等下就看二弟的了!”
“大哥放心!小弟定不负所望。”听到黄华答应,黄志心中暗喜。
两人商定计策后,相互一点头,便也不在迟疑,同时出手向莫彦发起攻势,只不过黄华冲上去便是拼了命的打法,死死缠住莫彦,而黄志只是佯攻而已,看到黄华缠住了莫彦,便立马方向一变冲向了不远处的殷雄。
莫彦心中一惊,立马就明白过来对方原来是打的围魏救赵,声东击西的注意,不过片刻之后又放下心来。
莫彦之所以能放心,是因为他通过之前的观察对殷雄的实力还是有所了解的,仅凭黄志一人在短时间内肯定是拿不下她,而自己解决黄华却并不用费什么功夫,有足够的时间去支援她。
殷雄看到黄志向她冲了过来,也是一惊,不过还好马上便反应过来,正准备再大战一场,然而此时,事情却突发转变,黄华在冲到殷雄身前后却并未发起任何攻势,反而丝毫也不停顿,径直从她身边冲了过去。
如此一幕,让殷雄一脸茫然,还不知到底什么情况,而不远处的莫彦却是哭笑不得,他原以为黄志是想去擒住殷雄,来要挟自己,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逃跑,至于黄华则是一副气急败坏的神色,万万没想到被自己兄弟摆了一道。
不过莫彦对此却浑不在意,望着一心只顾逃跑的黄志,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旋即,只见他将手中握着的石子向空中一抛,随后,身形一个腾转,一脚踢中抛飞的石子,便见石子激射而出,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直向黄志而去。
啪!
啊!
一道脆响,伴随着黄志的惨叫声响起,只见远处正施展轻功飞掠的黄志,身形一歪,从半空中栽落,砰的一声巨响,掉入地面。
黄志身体落在地面后,蠕动了片刻便没了动静,就此绝了气息,此时便可见莫彦刚才踢过来的石子正深陷在他的太阳穴,鲜血汨汨往外冒,把石子侵染的如红宝石一般。
从莫彦发现黄志逃跑的意图,再到他出手击杀黄志,期间不过弹指的功夫,殷雄甚至刚刚反应过来,正打算去追击逃跑的黄志,然而身形刚动,便看见黄志从半空跌落的情景,而此时她发现不远处的莫彦正双手抱臂饶有兴致的望着自己。
殷雄颇感尴尬,不由的俏脸微微一红,扯起嘴冲对方呵呵一笑。
在发现黄志逃跑时,黄华和莫彦便停止了交手,待得解决了黄志,莫彦才嘴角一撇,似笑非笑的道:“还打不?”
“我认输了!还请小兄弟手下留情放我一马。”黄华看到莫彦轻而易举便把武功还在自己之上的黄志给杀了,心中已无斗志,手中的镔铁锏往地上一丢,甚是干脆。
“放过你?休想!你还是准备受死吧!为那些被你们残害致死的无辜陪葬。”此刻,殷雄走了过来,手中执着不知何时寻回的细剑,抵在黄华喉间,冷冷的道。
“你们可别冤枉我啊!那些人都是我二弟一个人杀得,我从来都有没动过手!”
“哼!就算你没有动手杀人,那你也是共犯,玷污了那么多清白女子,你以为你撇的开?”莫彦面带嘲讽,语气淡然地道,别看他刚开始一直面带微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不然,经过小梅的事,他对于这种辱人清白的行为是最不可容忍的,从他刚才丝毫不留手的击杀黄志便可以看出,不然他也不可能向沈云天自告奋勇,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
黄华没想到自己已经妥协了,对方还是要杀他,他自然不想就这样任人宰割,求生的本能让他的心思不由得又活跃起来。
“要杀我也行,不过还请两位让我再见下二弟最后一眼,可以吗?”黄华神色颓然,开口请求道。
殷雄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把长剑一收,开口道:“你倒也重情义,你那二弟出卖了你,你还……”殷雄的话还未说完,黄华却突然发难,只见他身子就地一滚,随后又猛的弹起,身手敏捷的扑向殷雄,手中不知何时已攥着一把短刃。
黄华心中暗喜,只要自己此时能擒住不加防备的殷雄,便可以迫使莫彦投鼠忌器,说不定就有了活命的机会,然而片刻之后,黄华便发现自己异想天开了。
莫彦似乎一直关注着他一般,他刚一发难莫彦便也跟着出手,似乎早有预料,而且比他的动作还要快上一分,黄华手中的短刃还没有递出去,便被莫彦送进了他胸膛,黄华睁着大大的眼,满脸的不甘之色,手还握在插进自己胸膛的短刃上,随后扑通倒了下去,至此,臭名昭著的赏花双杰都命丧在莫彦之手。
看到黄华伏诛,殷雄舒了口气,这才望向莫彦呐呐的道:“那个……谢了!承诺给你的一千两我会分文不少的给你。”
“不必了!刚才之言不过是戏耍这二人而已,无须当真。”莫彦摆摆手,笑道。
“不行!江湖之人言出必行,一诺千金,况且你也算救了我,此恩我也得报的。”殷雄却俏脸一板,认真的道。
“那就是了!你又并非江湖人,所以刚才说的话就做不得数了。”
殷雄嘟起小嘴,鼓着漂亮的大眼,不悦的嗔道:“同在江湖,你就算的江湖人,我为何就算不得了!”
“你可知何为江湖人?”
“那你告诉我怎样才算江湖人?”殷雄好奇的问道。
“没有家,没有亲人,了无牵挂,生在漂泊,死在乱岗,这种人当是江湖人,而你不过是个江湖客罢了!”
“那你也没有家,没有亲人了吗?”殷雄小声的问道。
莫彦低头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时,脸上却泛起无边柔情,如天上的日头般灿烂和煦,开口笑道:“我也算不得江湖人,因为我心中还有魂牵梦绕的人儿。”
殷雄望着眼前俊秀的脸庞,油然而生一股淡淡的怜惜之情,心中想到:他定是个有故事人,同时又不免羡慕起来,那个被他牵挂的人该是何等的幸福啊!
“殷雄姑娘,看得出你是个初出门庭,大户人家的千金,其实江湖并非你想的那般有趣,我看你还是就此回家去吧!”莫彦的神色已然恢复,对殷雄劝说道。
“凭什么!就许你们男儿白衣仗剑,快意恩仇,我们女子就不可行侠仗义,拔剑江湖吗?还有本姑娘叫殷紫,不是殷雄。”听了莫彦的话,殷紫心中颇不服气,反驳道。
言尽于此,对方不领情,莫彦也懒的和她争执,便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了,那殷……殷紫姑娘,我们就此分开吧!告辞!”说完莫彦转身便走。
“喂!等等。”看到莫彦说走就走,殷紫立马开口喊道。
“还有何事?”
“那个……我要怎么找你?你别误会啊,我只是想着还你一千两和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说过不必了!”
“不行!就算你不要一千两,可救命之恩我是定要报答的!”
莫彦没有说话,转身抬腿便继续迈开脚步,殷紫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莫彦,不知为何心中忽觉一阵失落,四周林木葱郁,映衬着那道白色的身影,竟不显的突兀,那么自然,那么融洽。
“大泞郡清远门。”
直到白影在殷紫的视线内开始模糊,莫彦爽朗的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
殷紫扑哧一笑,脸上泛起甜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