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那淫|妇和与她通|奸之人绑了!”罗氏对身后站着四个粗使仆妇挥了挥手,大声说道。
站罗氏身后四名粗使仆妇应了声,“是,太太。”随即一齐奔到八步床前,撩开帐幔,将床榻上吓得簌簌发抖王姨娘和孙芸儿拖了下来,早有人用准备好绳索将两人五花大绑起来。
罗氏慢慢踱到裸身被捆着王姨娘跟前,“嗤”一声冷笑出声,上下将她打量一番,忽地朝她面上啐了一口,狠声道:“不要脸淫|妇!镇日里做出个狐媚样儿,勾着老爷不放手,还不知足,如今竟是连女人也要往你床上拉……我已命人叫老爷去了,让他来看看你做好事!”
王姨娘一张妖媚脸早失了血色,又加上如今还是春寒料峭,房中虽有火炉,但裸身站房中,惊怕和寒冷使得她脸色发青,蓬发低首,抖个不止。听到罗氏去让人叫老爷来,心中虽惊恐,但她并未有向罗氏求饶意思,反而是抬起头来恨恨地剜了罗氏一眼,一声不吭。
罗氏见状不免又“啧啧”了两声道:“你这淫|妇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都这副模样了还拿腔作势,张狂得很。你给老爷戴绿帽子,你猜他会如何处罚你?是游街,浸猪笼,还是凌迟?”
一旁同样被裸身绑着孙芸儿,虽然也是脸色苍白,瑟瑟发抖,但听见罗氏话后,却“咚”得一声向着罗氏跪下声泪俱下得磕头道:“太太,这些都是我错,是我诱逼于她,不关她事,要怎样处罚,都朝着我来,我愿一人承担,还请饶恕她这一次罢……”
罗氏闻言转身走到孙芸儿跟前,说了声:“抬起头来……”
孙芸儿依言抬起头,满面是泪得仰脸看向罗氏。
罗氏抬手就给了她重重一耳光,愤然道:“这会儿来求饶,早干嘛去了?你和王姨娘奸|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少来哄我,我平生恨就是你这起勾引女子妇人,有违人伦,不知廉耻!你放心,等会儿老爷来了,绝轻饶不了你。你想一人担罪,门儿都没有!”
王姨娘被罗氏打孙芸儿脸上清脆“啪”一声响声激得抬起头来,不顾两手被绑身后,杏眼圆,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向着罗氏吼了一声,“你这毒妇!只管骂我们有违人伦,不知廉耻,那你女儿和那小媳妇勾勾搭搭又怎么说?”
一边吼一边作势要向罗氏撞来。却被身后站着两个粗使仆妇眼疾手得抓住,挣扎不已,脱不了身。
“你竟敢污蔑我无忧,实是可恨!”罗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挥手就给了王姨娘几耳光,“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胡说!”
正闹腾间,只听得一个中气十足男声门口炸响:“贱人!你还有脸闹!”
屋内众妇人一听这声音都噤了声,一齐向门首看去,只见家主炎文贵头戴乌纱,穿了青色五品白鹇补子官服怒气冲冲得走了进来。显然是罗氏派人去通知他出了这事后,急匆匆得散衙走了来,连公服也不曾换。
炎文贵走到房中后,罗氏忙让人端了一张官帽椅来让他坐下,又指着被绑起来王姨娘和孙芸儿说:“老爷,你看,这两人我带了仆妇们闯进来时,正赤条|条得一处媾|和。”
王姨娘一见炎文贵进来即刻便开始眼泪汪汪得看着他,抖着唇喊了声,“老爷……”
炎文贵皱眉嫌恶得看她一眼,又看一眼跪地上孙芸儿,抬手重重椅子扶手上重重一拍,叱道:“荒唐!”
他心中,委实想不通为何眼前这个眼巴巴看着他流泪女人,这个为他已经生下两个儿子女人还要欲求不满去找个女子寻欢作乐。那跪地上赤身被绑着女子年纪也不小了,要胸没胸,要臀没臀,除了脸蛋清秀些,他看不出她到底有什么吸引人地方,竟然得到自己妾室欢心。
不过天底下男子对自己妻妾都有独占欲,绝对容不得别人染指,容不得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否则便是丢脸到家,且伤了做为夫主尊严。另外自己妻妾和别人有染,从另一方面来不仅是一种背叛,还是一种变相得说明,说明自己房事上不行,这对于男子来说不啻是一种致命羞辱。
“你叫什么名字?和她这样多久了?”炎文贵抬手指了指孙芸儿冷声问道。
孙芸儿赤身跪房中,此刻又面对一个男子,而且是王姨娘夫主,巨大羞耻和惶恐使得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这时站炎文贵旁边罗氏开了口道:“这与王姨娘通|奸女子叫孙芸儿,是凌罗阁一名绣娘,和王姨娘有多年交情,这样事有些年头了。”
“哦,夫人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炎文贵转脸看罗氏一眼狐疑得问道。
罗氏转身向门外拍拍手喊了声:“鹦鹉,进来罢。”
于是众人只见门口门帘一掀,一个十三四岁丫头低首躬身走了进来。王姨娘一见她,心下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个自己房中小丫头子吃里扒外去向罗氏告密,才有今天这一场祸事。不过她也有些疑惑,自己平时和孙芸儿欢|*时,万分小心,怎么会还是被人知道了呢?
鹦鹉进来后向着炎文贵和罗氏躬身行了礼,方说:“奴婢是姨娘房中使唤丫头,每次凌罗阁中孙小娘来,都是奴婢招呼奉茶。姨娘有午睡习惯,午睡时院子里不许有人走动。而孙小娘有时候来了,姨娘让她一起到屋里去做绣活,说话,跟前也不许有人。巧得是,孙小娘每次来差不多都晌午,走得时候是姨娘午睡起来。奴婢有些好奇,难不成每次都是孙小娘姨娘房中做绣活,姨娘躺床榻上和她说话不成。”
“有一回,晌午孙小娘又来了,奴婢伺候了茶水出来外头廊子下捡到了个荷包,里面装着些针线等物。我想这定是孙小娘东西,因为她是绣娘,荷包里才会装这么多针线。当时奴婢想先收着,待我把茶盘放回茶水间,再回身去还给她。谁知到茶水间后,我去洗茶具,忘了这回事。后来想起来,便想赶去还给孙小娘,因为那时候离平日姨娘午睡时间还差一刻钟,我想或者姨娘还没去睡觉,这会子去还给她正好。”
“谁料我急匆匆得从茶水间出来,走过西梢间廊子下时,却听到了些女子欢|*吟哦之音从姨娘卧房中紧闭窗棂中传出来,那声音是……是姨娘和孙小娘……”
说到这里,鹦鹉脸变得通红,绞着手指说不下去了。
炎文贵听到这里不由得攥紧了放官帽椅子扶手上手,脸色暗沉。而王姨娘听到这里睁着泛红一双眼,紧盯着鹦鹉,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这一下王姨娘才明白原来是三月前一日,孙芸儿来了,一进来并未说几句话,就搂着她求欢。两人进卧房中去欢*时,比平日要早些,谁料却被这小蹄子听了去。
可恶是这小蹄子自己跟前一贯做出柔顺胆小模样,自己再怎么打骂她,她都殷勤服侍。让自己把她当成了心腹,谁料她却有胆子反水去罗氏跟前告密。这样一来,怕是连那件事都得暴露了。这一回真是太失算了,这跟斗载大了,怕是不好收场了。
其实王姨娘哪里知道小丫头鹦鹉正是因为被她经常虐待打骂,心中早就恨上了她。但迫于她是主子,面上不敢违逆她。鹦鹉平时和罗氏房中丫头杏花关系不错。自从炎无忧让罗氏留意王姨娘院中来往人,还有丫头仆妇们和府中哪些人走得近后,鹦鹉便被罗氏注意到了。后来罗氏让杏花慢慢得收买她,后鹦鹉才反水将王姨娘院中秘密告诉了杏花,杏花又将这些事告诉了罗氏,罗氏知道后,将鹦鹉叫到跟前来吩咐她如此如此,定下了计策,当场捉奸。
“老爷,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啊,这些年来,我为你生了长松,长竹。看两个孩儿面上,你就饶了我罢。我以后再不敢了……”王姨娘忽然挣脱了身后扭着她两个健壮仆妇,踉跄着扑到炎文贵跟前,将头伏他腿上哀哀哭道,汹涌泪水一霎时就将炎文贵青色袍子浸湿了一大片。
炎文贵心中虽恨她不守妇道,与人通|奸。但好她通|奸人是一个女子,女子和女子又能做出些什么,不过是荒唐至极情|事罢了。背地里,他也曾被下属同僚拉去过烟花之地,风月场所狎妓。有同僚甚至让那些妓者磨镜取乐。男人们眼中,窥探女子媾|和仿佛是另一种隐秘乐事,并没有看得多严重。况且此刻伏他膝盖上女子是他妻妾中为喜欢一个妾室,他喜欢她身子,喜欢她风情万种媚态。若是真要按照本朝民间规矩,夫主有权将捉奸床奸|夫淫|妇处死,将王姨娘处死,他真下不起手。
犹豫着炎文贵抬手,想抚上匍匐自己腿上哀哀哭泣王姨娘那一蓬乱发,旁边罗氏见状便知道他舍不得这个女人,那要严厉处置她心开始动摇了。心中那是醋意和怒气一起翻滚不止。这么好机会,绝不能让她翻身!好,自己还有一招棋,能将眼前这妖精彻底打倒。
“老爷,你可知王姨娘除了干出这伤风败俗淫|荡之事,她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不可饶恕之事么?”罗氏冷冷看了眼王姨娘,不屑得说到。
炎文贵闻言收回手,转脸看向罗氏道:“哦,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罗氏转脸看向鹦鹉吩咐道:“鹦鹉,说罢……”
“是,夫人……”鹦鹉欠了欠身,开口道:“姨娘月前让奴婢悄悄院子里南边石榴树下埋了个偶人……”
炎文贵一听便将王姨娘一把推开,站起来道:“你说什么?埋了个偶人?行厌胜之术?”
鹦鹉头埋得低道:“老爷,那偶人上写得是大小姐名字和生辰八字……”
这话甫一说出,炎文贵狠狠得瞪了王姨娘一眼,铁青着脸,沉声道:“去,叫人将那偶人给我挖出来。”
“是,老爷。”罗氏接话道,随即命人带着鹦鹉出了房,往院子里南边石榴树下去。王姨娘偷觑了炎文贵一眼,不安得哭得越发哀伤起来。
约莫一刻钟后,鹦鹉等人去而复返,赵嬷嬷将一个沾满土偶人递到炎文贵跟前道:“老爷,请看。”
炎文贵接过来,见那偶人上果真写着自己女儿炎无忧名字和生辰八字,而且偶人心窝上钉着一根铁钉。铁钉对穿过了偶人身子。将偶人紧紧得捏手中,炎文贵气得发抖,抬腿就是一脚踢王姨娘胸口,将她踢得仰躺地,闷哼一声,口中即刻吐出一口鲜血,起不来身。
“你这狠毒妇人,竟然做出这样朝廷命令禁止巫蛊之事,竟然想害我孩儿,真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我原本还念着你为我炎家诞下两个孩儿,是儿子们娘亲,本想饶了你这一回,谁料,谁料,你不但生性淫|荡,而且心肠恶毒,怪不得我无忧会莫名其妙得晕倒,原来竟然是你捣鬼,想要她命……”炎文贵指着王姨娘厉声说道。
孙芸儿见王姨娘被炎文贵踢倒地,哭着尖声喊了声“婉桐”,膝行扑到了她身边,一叠声得急急问道:“婉桐,你怎么样了,你没事罢……”
王姨娘躺地上好容易回了口气,看着孙芸儿摇摇头,又转眼看向炎文贵小声分辨道:“老爷……不是我……我冤枉啊,冤枉……”
“老爷,这淫|妇好生狠毒狡猾,到这个份儿上了还狡辩。你可得为我们孩儿做主,天晓得这事若不是早早败露了,我们无忧别说考取功名,说不定连命也保不住。再有,厌胜之术可是朝廷命令禁止,凡是行巫蛊之事人轻则流放,重则处死。这事要传出去,说不定会连累到我们整个炎家。老爷,你可要想好……”
罗氏说到这里住了嘴。炎文贵自然知道罗氏说得这后果。仅剩一丝不舍之心终于被家族安宁,嫡女安危所摧毁。无忧作为他甚是看重嫡长女,她身上炎文贵寄托了很大希望,他甚至希望通过这位天资过人,容色倾城女儿而令炎家声名鹊起,名扬天下,从而振兴整个家族。所以,谁敢让他这希望破灭,便是要他老命,他绝不允许。
炎文贵背着手,手中捏着那偶人,房中来会踱步。想来想去,家丑不可外扬,这事情还是不宜宣扬出去,别说游街见官。良久,他终于有了决定,便重走到屋子中间那把官帽椅上坐下,面无表情得看着躺地上痛苦得呻|吟出声王姨娘和跪她旁边痛哭不止孙芸儿道:“替她们解开绳子,让她们穿上衣服。”
罗氏不可置信得看向炎文贵大声愤然道:“老爷,你这是要绕了她们?”
炎文贵摆摆手,示意罗氏不要说话,随后冷冷得看着房中仆妇将王姨娘和孙芸儿扶起来,解了两人绳索,找来两人衣裙让两人穿上。
王姨娘被刚才炎文贵那一脚踢得不轻,此时连腰都直不起,不过她看到炎文贵脸上神色和缓下来,又让人替自己和孙芸儿解开绳子,穿上衣裳,便认为他或者还是舍不得自己,踢自己一脚出了气后,终会饶恕自己。甚至脑中想为孙芸儿求情,求炎文贵从轻发落。
“将孙芸儿拖出去杖九十,永不许入府!”炎文贵见两人穿好衣服后便蓦然提高了声音恨声说道。
此话一出,王姨娘惊出了一声冷汗。一般人被打个四五十杖,也会受不住血溅当场,一命呜呼。何况孙芸儿是一位女子,九十杖打下去,她哪里还能活。顾不得自己有伤身,王姨娘再次扑到了炎文贵脚边哭喊起来:“老爷,你这是要杀了她么,求你,求你饶她一命罢……”
炎文贵不为所动,只是收拢袍袖,抬手向着底下站着仆妇们一挥,狠厉道:“与我推出去!”
“是!老爷!”站孙芸儿身边两位健壮仆妇齐声应了,上前将孙芸儿反扭了双手,往外推去。孙芸儿脚步踉跄,泪流满面,但仍是不停回首看扑炎文贵脚下王姨娘,嘴中大声道:“婉桐,来世……来世……我还要来寻你……”
“芸儿……芸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王姨娘泪眼朦胧中,见孙芸儿被推出了房,想站起来去拉住她,却被身后两位仆妇死死得按住。
随后院子中便响起“扑扑”重重得木棒击打人身子上声音和孙芸儿惨叫和哭声。一会儿功夫,那叫声和哭声渐渐得变小,后彻底消失,寂然无声。
王姨娘无声哭泣,只觉自己心全然碎了,周遭一切轰然塌陷,她一直以来好强撑起一切被碾成了粉尘,无边痛苦和绝望似泰山压顶般将她压垮。昏过去之前,终于明白那离她而去人是被她忽视了对于她来说为珍贵存。是那个人让她兴兴然活着,让她每一日都有念想,让她想活得好。她多想再听那人亲亲热热得再叫自己一声“心肝儿”,可是永远不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