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2情之惑2
随着赵春晖接过冯丽娟递给他的那几张洁白的信笺开始阅读,他心中那个曾经纯洁丰满而且自己一直认为是与冯丽娟葛萍萍一样生活在美丽天国里的美如天仙一样的林慧文,还有她如西方文学作品中夏娃与亚当那样的情节,在赵春晖的面前便一一清晰起来——
半年前的中秋节那天,林慧文白天呆在家里自己的床上犹豫踌躇矛盾彷徨。到了晚上她横下一条心偷偷回到了学校。
才晚上九点多钟,以前下晚课熙熙攘攘的学校已经很安静了。
由于中秋节放假,没有了人声嘈杂,也减少了人来人往。除了那些路灯在黑暗的夜里熠熠生辉,林慧文看到那些教室和许多教师的住房都因为人的离开回家过中秋节而上了锁。
当林慧文推开宿舍门蹑手蹑足的进入张之桂老师的房间时,张之桂房间的小桌上还摆着简单的几个菜,一个喝了一半的高度白酒瓶和一只斜躺着的透明高脚酒杯。
房间里弥散着一股浓浓的高度白酒气味。
也许是因为心情郁悒喝了许多酒,也许是因为与妻子一年多来的闹到法院的离婚而弄得心力交瘁,张之桂除了宿舍已经无家可归。
中秋月圆人不圆。
导致张之桂与妻子离婚的缘由,是因为妻子总是抱怨他张之桂干来干去都只是一个普通教师,而张之桂晚上去妻子那个学校的宿舍时,却碰上妻子正在与她学校的校长在一起。
家境贫寒的张之桂,靠着自己努力读书考上师范院校,在青龙河那样的中学可以担任教导主任,可是进入县民族一中,再往上升,人脉,资源都极其有限。
上升无望,妻子变心,他无法让自己升职,也无法让妻子回心转意,苦闷彷徨加之心情郁悒,他只能以酒浇愁。几杯五十度的白酒下肚,便四仰八叉的醉倒在床上睡着了。
县水电站的电力因用电的人少而使得张之桂房间的那个100瓦的电灯泡格外雪亮。
看见张之桂只用条毛毯盖住身子仰身睡着,想到多少时日自己梦里都想与张之桂在一起。再看一眼张之桂英俊的眉脸,刚刚进入十八岁妙龄且对于男女之事充满幻想阶段的林慧文便心跳加速满脸发热。
她先镇定了镇定自己,咽下了涌上喉咙的几口唾液。也许是从一些影片里学习到的,林慧文也拿起酒瓶往高脚杯里斟了满满的一杯白酒,仰脸将那一杯又苦辣又几乎烧得出火的白酒喝了下去。
之后,被烈酒焚烧着的林慧文走到床边把张之桂床头的电灯拉灭,自己也踉踉跄跄地倒在了张之桂的那张床上。
不知道已经到了深夜的几点,林慧文醒了。
她用她的手轻轻的轻抚着张之桂那张曾经令她倾倒的脸,并用了她的双唇去吻着张之桂。
张之桂醒了先是吓了一跳:
“你是谁?”
林慧文没有做声,仍然用她十七岁少女的嘴唇吻着张之桂。
张之桂伸手拧亮了放在枕头边的手电筒,看清楚了林慧文的脸庞。
林慧文说:“老师,我知道你老婆跟你闹离婚,她不要你,我要。”
张之桂叹息一声:“你还是一个小女孩,你知道什么呢?”
林慧文伸手捂住张之桂的嘴:“老师,你别说了。我已经到了十八岁,我什么都知道。我愿意跟你在一起。”
林慧文又说:“老师,我知道一个男人不容易。你的妻子她不应该这样对待你,她看不起你,我不嫌弃你。她不要你,我要你。”
张之桂无言的长叹了一声。
林慧文又说:
“老师,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哪怕做你饥渴时的一块面包一瓶水。高中毕业以后我就叫我爸安排我参加工作,到那时候你跟你的妻子离婚了,我就正式跟你领证结婚。”
说完,林慧文主动地抱紧了张之桂。
想到被妻子看不起的屈辱,在生活底层挣扎而欲哭无泪的张之桂,被融化了。
宋代婉约派大词人秦观曾经有词描述这种爱情:
“纤云弄巧,
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
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
朝朝暮暮。”
年轻英俊的化学教师张之桂在妻子与他闹离婚的一年多都未曾与异性接触,又加上心情郁闷和高度酒酒力的作用使得他头脑昏昏。
温存体贴的林慧文,处于危险年龄阶段的她,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一缠绵让他们都几乎忘乎所以。
林慧文因为是与自己梦寐以求的男人在一起,虽然痛但她觉得快乐。
她就是特别想要再看看张之桂那张英俊的眉脸,于是摸索着“啪”地一声又开亮了电灯。
满脸潮红的她,此时看见张之桂苍白着脸,仿佛一只猛兽。
他们忘却了身外的世界,仿佛整个的世界就是他们两个人。
他们拥抱着,直到双方都精疲力竭。
不久,他们从梦乡里出来,依然深情的缠绵在一起。
“我爱你,”林慧文用她的娇甜的声音轻轻地震动着张之桂的耳膜,“只要你们一离婚,高中毕业参加工作,我马上跟你结婚。”
张之桂只是用他那男人强劲有力的双臂更紧的拥住她,什么也不说。
“我会尽量地照顾你,我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随时出现在你这里。”林慧文忘情的说。
当第二天早晨林慧文出现在县委机关家属院自己家门口时,她的正要去上班的妈妈看见了她,几乎大吃了一惊。
她看着林慧文那被发育得极其丰满的胸脯撑起的胸衣和似乎有些发青的脸眼,疑惑的问:
“昨晚你都到哪去了?”
“我和几个女同学去了一个女同学家,我们开了一个诗会,共同赏了一夜的月读了一夜的诗。”林慧文打着呵欠,“我困死了,我要睡去啦。”
第三天晚上,张之桂正在备课,房门被敲响。
“谁?什么事啊?”张之桂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拉开了门。
“我,林慧文。老师,我有一道化学题不会做。”
张之桂刚开门,林慧文就闪了进来。她的眼睛里闪着火焰,用脚跟轻轻一下就把房门磕上了,然后一把抱住了张之桂。
她用她的双唇吻着张之桂。再然后他们就拉灭了电灯……
当十几分钟后另两位学生来找张之桂问作业时,他们已度毕巫山,云销雨霁。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在讲解作业和听作业了。
不是真夫妻,过不了囫囵夜。强烈的欲念难以得到满足,促使他们三天一回,两天一次的偷情。
前后近半年时间,他们没有被谁发现过。直到半个月前,由于他们不慎没有关紧房门,被两个前来询问作业的学生撞破云雨巫山。
学校征求家长意见,林慧文的父母要求采取保护措施。因此,两人明着有所收敛,暗中亦时时偷渡巫山。
又是好多年之后国家终于恢复了高等学校招生考试,赵春晖考进了F大学中文系,在中国古代文学课中再次研读了《诗经》中的《氓》,才理解了这种男女为情所困之苦。那诗中写到:
“————
桑之未落,
其叶沃若。
于嗟鸠兮,
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
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
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
不可说也。”
这里“耽’”有沉迷于“男女欢爱”的意思,“说”是从两性之中“脱身”的意思。
这几行诗的意思是说:
桑叶在没有落下的时候,叶子是多么的光鲜美好(用以比喻女子在年轻美貌和男子情浓意厚之时的美妙)。
可叹的是树上的雎鸠鸟(用以比喻恋情之中的男女),不要再贪吃桑树上那红红的桑葚啦,那甜美的桑葚(喻男欢女爱)吃了就忘不了嘞。
可叹的是那些女孩子们,千万不要再贪图跟男孩子在一起的男女乐趣啦。
那些男人在男女欢爱之后很快就会把你忘记了,他们可以很快离开你去找新的女孩子贪图新欢索求新爱。
而你们这些女孩子在得到男欢女爱之后,就一条心地只想要保持跟那个男人的关系。就是想要摆脱也不可能了。
赵春晖想,那林慧文抄写古诗《上邪》寄给冯丽娟看,无非是为了表白自己对选择的爱情的始终如一和不怨不悔吧?都说当局者迷,局中的女人真是头撞南墙也难以回头啊!
其实林慧文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孟浪行为对他人对社会造成的危害。
而上级主管部门对于教师与学生之间发生的性行为,处理历来是极其严厉的。不久,张之桂便被开除教师队伍下放到农场去劳动改造了。
其实对于林慧文,她正处于危险的年龄和渴望被爱的时期。而张之桂呢,作为一个教师他不仅忘记了自己的教师身份职责,同时他还存在着一种侥幸,以为自己所干的事情别人不会知道。孰不知道中国自古有一句俗话说:“走多了夜路总要遇见鬼。”
直到公元二千零一十三年,赵春晖退休后去看望师母吕文馨。吕文馨告诉赵春晖:“你知道吗,张之桂风流成性一直没有改,七十岁了还与他的外甥女搞援交。最后两人发生矛盾,相互用水果刀刺死在同一个房间里。”
比之于张之桂,赵春晖的另一位物理教师季长明可就惨多了。
季长明是赵春晖高中时期的物理教师,他教的牛顿运动第二定律和牛顿运动第三定律大家都觉得是精彩极了。
后来他也被调到县一中,由于他的课讲的精彩,总有女学生在下面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加上他一米七八的个头,谈笑风生而又天生的娃娃脸,虽然他已经三十几岁了,可还是迷倒了县政法委书记兼县公安局长的美艳千金----李莹莹。
李莹莹也是天生丽质,高挑而袅袅婷婷的魔鬼身材,秀气而冰雕玉琢的瓜子脸。
同时她也聪明颖悟,别人举一反三,她却举一反十。什么东西只要老师一点就透。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季长明上她班的课时她总把持不住自己。只要有空,她就往季长明的房间跑。
无意中她知道了林慧文与张之桂的关系,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头那熊熊的烈焰。
在一个秋深的放晚学前课外活动时间,她走进了季长明的房间。大胆而又热烈的她,将自己的老师推到在床上,然后自己压了上去。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季长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女色入怀,便把持不住自己了。
后来季长明在县公安局被打得屎从嘴巴里出,还被踢断了脊梁骨,最终被以奸*生罪投进了监狱。
赵春晖不知道冯丽娟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去想她为什么把这些别人的隐私拿给自己看。
然而赵春晖的心里却在惋惜,张之桂和季长明都是曾经教过自己而且自己觉得上课极其优秀的老师啊!可惜他们的一身就这么毁了。
好像一种疫苗接种到血液里,一旦激活便产生永生永世的免疫力。在从高等学校毕业以后几十年的教书生涯中,赵春晖一直保持着高度警觉:
——千万千万不能去碰着那根永远永远也不能碰的高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