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雪梅就这样在不经意间闯入了赵鸿志的生活。
作为一个非常勤奋的学生,她每天上学时总要早早地到赵鸿志走来的与她所住村的相交的路口等着赵鸿志。
然后他们一前一后相跟着一块走过乡村田野间一段直直的马路,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田埂小路,再走上一块架在田野与那边官山岭脚直通古老云溪县城接壤的黄土大路的一条水沟之上的长长而古老的石板桥。
之后他们一前一后相跟着走过那片青翠欲滴的小松树林,再穿越学校西面的小小运动场一块进入青龙河区中学的各自班级上课。
不久,赵鸿志首先在吴亚文惊异的脸色中读到了吃惊,也在美女班长葛萍萍的明眸中读到了诧异。
对赵鸿志最具吸引力诱惑力或者悸动或许是开始于侯雪梅那一头长长的披散到侯雪梅腰际以下直达她丰满翘腚的三千青丝吧?
它也许是这一对异性男女之间男孩对女孩产生喜悦与情愫的最初诱因。
侯雪梅是全校公认的最美校花,也是成长发育得令人瞠目的极品女孩。学习上她在她的班里每次总是考在第一名,有时还是全校的第一名。
穿着上她与那个跟她一样并列学校姊妹校花的丰美靓丽的林慧文也总是各显春秋。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湘南山区农村经济发展显然还缓慢落后。
由于当时时时处处都讲以阶级斗争为纲而不敢重视发展生产,农民唯一的经济来源主要就是靠出集体工种植农作物的每一个劳动日一角几分钱的经济收入。
为了限制农民由小生产发展成为资本主义萌芽,全大队规定每个农家养鸡不得超过三只。
至于鸭鹅,因为没有多的粮食喂它们,它们会进入大集体的农田去啜食禾苗,是绝对禁止饲养的。
因此当时许多农民家庭没有能力给自己在农村中学读书的儿女交上每个学期低到三块五角钱的学费,甚至没有能力给儿女们做一套价格低到七八块钱的蓝色斜纹布衣服。
那个时候像赵鸿志一样来自农村家庭的中学生,纯粹靠农村劳动力出集体工那一点工分在扣除所分粮食以后的收入。
在赵鸿志读书的高中班里,学生们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穿着非常朴素的土布(俗称家织布)衣服。
就是农民们依靠在自留地里种上棉花,摘了棉花纺出纱并在有着千百年历史的木制织布机上织成布,染了颜色再请农村的土裁缝做成连扣子都是用土布折叠而成的对襟衫。
赵鸿志也一样,除了他父亲偷偷下河捉到一只八斤重的团鱼卖了几块钱给他做了一件斜纹布学生装,热热的夏天,有时还得穿着那厚厚的家织布衣服。
那时候在青龙河中学,只有跟着母亲从林场下放回到农村的侯雪梅与跟她要好的林慧文,还有美女班长葛萍萍几个家里有人拿工资的,才有几套像样的服装。
虽然谈不上什么华贵时髦,但在那些贫穷山区农民家庭出来读书的女孩子面前也算显山显水了。
不论什么衣服穿在侯雪梅的身上,配上她的高挑身材和开始膨起发育的前胸与那一张美丽俊俏的脸,都显得清丽清纯脱俗不凡。
赵鸿志此时还想都不敢想,他会能够跟侯雪梅有那种男女之情。
在他意识里,哪怕想一想都是罪过,都是对人间最美女神的亵渎。但他可以在最近距离欣赏她。
一路同行,他们之间最多的是对当时课本上那些难题的探讨。有过只用一年就攻下初中三年课程而又以优异成绩考取全校第一的赵鸿志,进入高中那按部就班的上课,对于头脑灵活思维慎密才思敏捷的他,哪怕就算是课本上那些在许多同学看来很难很难甚至是难于上青天的难题,在他来说都只是小菜一碟了。
侯雪梅是个女孩,与她同时一道读书的女孩们在初中可以靠扎扎实实稳扎稳打保持名列前茅,因为那时尚不需要较为复杂的抽象思维。
而一旦进入进入高中,特别是高中的数学需要更为复杂的抽象思维,她的优势就不如思维敏捷慎密而又勤学多思的像赵鸿志一样的男孩了。
由于高中部的招生并入了其它三个公社的生源,青龙河中学的高一年级一下子变成了各是五十个学生的四个班级。并且,由于某种原因,侯雪梅与赵鸿志依然没能够在同一个班。
开学第一次月考,发现自己成绩下降了几个名次的侯雪梅,敏感的觉察到靠自己孤军奋斗即使满负荷全速都已经难以达到学习上的目标了,便在她爸爸妈妈的启示下主动要求与喜欢幻想结成了一对学习上的朋友。
群山之间空旷的田野的风,有时也很猛烈的带着啸叫刮过。风力飘扬起侯雪梅那马尾一样长长齐腚的三千青丝。
当那长发飞散,遮盖了她的美丽俊脸而露出她那洁白的玉颈时,赵鸿志看到的是别样的美丽无暇:
那黑黑的秀发与白白的玉颈,仿佛是在黑云罅隙间的一团皎月与乌云的缠绵,又仿佛是爱与美的纠缠。
在疾风将侯雪梅的长发掠起横飞时,赵鸿志还可以欣赏到侯雪梅丰满洁白的美腮与如雪玉颈。黑与白的颜色相称,黑的长发飞散如浓密的乌云,白的颈腮还有俊俏脸庞则娇嫩如霜赛雪,状如凝脂。
那样的惊艳,让赵鸿志看后只觉得惊心动魄,不得不赞叹上天对那些娟美的女孩儿的特别眷顾。
只是,赵鸿志当时还没有想努力去弄明白,为什么美丽的女孩侯雪梅会致力去宝贝自己头上那诱人的三千青丝。
也许女孩那一头青丝对于喜欢她们的男孩而言是令人遐想的爱的广阔深远的蓝天与辽阔无际得像诗一样的草原。
当田野的风太猛烈吹得侯雪梅的一头秀发凌乱之时,她也在赵鸿志的面前轻轻除去那束缚长发的红色与蓝色的丝带。
于是她的那一头长发便如黑云在疾风里飞散开来,又黑又亮的长发几乎第一次要缠住赵鸿志的心。
从读过的许多书籍里,赵鸿志知道古往今来许多美丽高贵的女人都是喜欢为她钟情的男孩留一头秀美的长发,期盼那个钟爱她的那个男孩来欣赏她。
而且赵鸿志更知道,在那些悱恻缠绵的古代爱情戏里,在私定终身的后花园里,总可以看到痴情的女人剪下自己的一绺长发,然后用贴身的小衫子包裹了送给她心仪男人,那样的表达,甚至胜过现代许多男女间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
赵鸿志知道,在某种意义上,长发是和女人的痴情、生命紧紧连在一起的,血肉相连,无法割弃。
赵鸿志也欣赏侯雪梅的长发,觉得那就是一段迤逦与浪漫。他看出在他们同一届高中的一百个男生中,至少有九十五个是欣赏和喜欢侯雪梅那一头美丽飘逸的秀发的。
至于那些不会欣赏的人,不是审美观点有问题,恐怕就是中当时左的毒素太深。
田野的风,不断的飘扬起侯雪梅那头秀美的丝丝长发,那背影让赵鸿志感觉到真有风情万种。况且他与侯雪梅因为有时走的近,那丝丝长发几乎被剧烈的山风飘逸过来轻拂过他的脸。
如果吹的是北风,他跟侯雪梅讨论着学习上的事情一块回家,侯雪梅走在前他走在后,那淡淡的肥皂香里还混合着她的少女的体香。任是金刚罗汉,偶尔也难免不有点心猿意马。
然而,既然选择了重回母校读书,且又一年初见成效,还有在小树林侯雪梅对自己的那些冀望,赵鸿志就管得住自己心里开始的潜滋暗长而不是信马由缰。
看看又到了分别各自回家的分路之处,侯雪梅回眸用她的美目看着赵鸿志,也转过来她那俏丽的脸,对他挥了挥手,用了她那甜蜜的声音对赵鸿志说:
“goodbye!Bye—bye!”
“等等,”赵鸿志说,“我想看看你第一次月考的试卷。”
马上,侯雪梅满脸娇红,嗫嗫地说:“第一次月考我失利了,总名次在班里掉了几名。”
“能自己找到原因吗?”赵鸿志问,“自己能纠正过来吗?”
“没有。”侯雪梅声音很小也有点害臊地说,“这一段时间班里那些不想读书的人,到处递情书,弄得人心好乱!”
赵鸿志不想便知道,侯雪梅或许就是她们班里收到情书最多的人。
大山脚下的瑶族男女,十四五岁就会进入歌场对歌,表达对自己心仪之人的倾慕与爱意。
侯雪梅乃美丽俊俏且名列第一的校花,谁不想怜香惜玉携美而归呀!
看着侯雪梅一团红云似的脸,赵鸿志的嘴角止不住流露出一丝冷漠与讥诮:
“想恋爱了?”
侯雪梅的脸更红,却又激烈反驳:“谁跟谁呀!只是人家费了心写了,我总得看看吧?要不人家不指责我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那些情书有些只怕语句都不通,还错别字占不少吧?”赵鸿志没有想到侯雪梅是担心人家说她骄傲,抹不开面子。
“都回了人家信吗?”赵鸿志问。
“哪里那么好回?”侯雪梅的脸已经绯红绯红。
“那就不必回了。”侯雪梅说。
“答应不答应,总得有个回复吧。”侯雪梅说,“可是这种信也真不好回复。我今年才十七岁,根本不可能那么早就跟人谈情说爱。”
“这不得了?”赵鸿志说,“进入高中才第一次月考,名次就掉了几名,一个学期四次月考不要掉下十几名!学习就不能分心,不要像我们以前读过的《小猫钓鱼》里那个小猫,又想捉蜻蜓,又想捉蝴蝶,误了学习的大事!”
赵鸿志又看看侯雪梅那还红红着的脸:“不好复信就干脆不复。回去都把它烧了吧!”
侯雪梅的俏脸平静了下来,用洁净的双眸看着赵鸿志,说:“谢谢你!没有你的提醒,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
继而,当侯雪梅用了探询的口气问赵鸿志:“只怕你也收到不少对你心仪的女孩给你的语短情长的情书吧?难怪你这么有经验。”
赵鸿志冷冷看了侯雪梅一眼:“还要不要看你的月考试卷了?既然还不想做人家的媳妇,就一心一意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