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小霏继续说道：“即便你可以解决资源争夺的问题，那么沟通障碍所引发的猜忌链呢？要知道星球文明之间的差距基本远远大于同一星球不同物种的差距，人类这同一物种都打打杀杀了几千年才安分下来，那么你有什么基础来相信一个能征服宇宙的文明靠的是嘴炮而不是拳头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
“所以我才一直强调，自己致力于创建一个可以共通的精神世界，来推进这个宇宙的透明化时代的到来，只要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文明，都可以再去往别的星球之前发现这样一个新的交流领域……”
“那既然你的志向如此伟大，那就去做呗！已经有答案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听我的意见呢？”
“可是在一些更为宏大的世界当中，精神领域都只是一个也不能再渺小的存在，因为不同属性世界之间，甚至一点共通性都不存在，乃至一些超级强大的个体甚至都不是靠思维来决定自己的行为……”
“那是神马玩意啊？”晓双这才愧疚于自己的思维尺度还是太狭窄了，“梦之使者”想必之前已经在无数的世界做过无数次的努力，但看样子成功的几率似乎并不是很高，对于所谓“不是靠思维来决定自己的行为”的超级强大的个体，他完全没有概念：“（难道真的是‘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而要在那样的世界中站到顶端就必须重复着无穷无尽的杀戮和吞噬，即便是再强的物种，有时候他们也可以被命运随意的抛弃，如同被他们碾碎的失败者一样被更为强大的存在肆意的宰割……”
小霏用尽文字描述着那种痛苦，在她闪闪的泪光中……虽然很多内容晓双醒来之后就已经记不得了，但他这次似乎看到了那各种的景象：孤独生活的生物在无尽绝望的守候在那里……无路可寻，始终漂泊的个体……这一切是那样的真实，仿佛她曾经经过过一样。
“而后，剩下的最强者之中却发现还有别的世界甚至更为庞大的世界群，战斗的惯性促使着他们冲破自己世界的枷锁梦想这征服所能观察到的一切！但后来绝大多数的强者都渐渐被埋没在无尽时空的扭曲之中，即便化作孤魂野鬼也依然不会被放过……”
“那这样的循环岂不是没完没了？”晓双有忍不住一皱眉头，“那是不是一种另类的‘无限流’？”
“谁都可以不断地去追求更强大的力量，但很少去思考更高的境界，无数层的黑暗世界背后，真相已经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个体的演化总会到一个瓶颈——那就是对杀戮的厌倦……而在这一点上，你们人类无疑是很快就走到了无数物种的前头……”
“靠，那岂不是说我们只有这一点实力了？”
“当然那也最多只能维持在社会出现新的迫切需求之前，而目前看来似乎不存在产生上进心的基本要素……所以，我才会认真地思考，如何保护这些不再好战的文明，来构建一个光明的未来……而在大浪淘沙，优胜劣汰的残酷法则下，当那些厌倦了战斗的强者停下来回望他们最初离开的世界时，又会有怎样的感叹呢？”
“（……）……”晓双没有回答，也不再有任何的揣测，似乎也被小霏的话触动了自己某一根潜藏已久的疼痛神经，纯粹陷入到了一种深思的状态。
“但在非生非死之地当中，你的生死只取决于你自己，纵然你已经拥有了再恐怖的实力，从你开始怀疑自己不断提升战斗级别和踩人嗜血杀戮的意义开始，失败的命运就早就已经与你产生注定无法摆脱的羁绊，在巨大的尺度之下，光明与黑暗总是相互交替，可后者的总长度却是前者的无数倍之多……”
小霏继续说道：“而这也意味着当你感觉到环境终于变得透明和友善的那一刻起，往往还有更庞大的黑暗在不远处等着你……一旦你开始寄希望于怜悯开始向外传播，迟早有一天会被不吃这一套的存在碾碎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之下……而这，就是非生非死之地的生存法则！”
“那你的意思是……所谓的‘善意’在不同物种、不同世界之间是无法相互共通的，唯有消灭对方才是一切的真理所在？”晓双这下子沉不住气了，“可，可是……可是那毕竟是泯灭鲜活的生命啊！只要你有足够高的智慧，只要能感受到自己踩过的炮灰和尸体，难道就不会联想到自己可能也会有一天面对这无法回避的绝望和痛苦？”
晓双继续说道：“随着作战形态的不断升级，自然法则也变得愈加残酷无情……那即使是再麻木再残忍的灵魂也不可能承受得住这无穷无尽的刺激，这样的话还能活到最后的家伙该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啊？难道‘人性’在‘兽性’面前就是无解的么？”
“其实，还是有解的……”小霏却出人意料地给出了一个与先前论据完全相反的结论，“复制自己的实体形态散播到尽可能多的世界群封印起来，然后再将灵魂和意志抽去出来，寄托于低级世界的多个个体，等于做出了多个拷贝，即使被别的家伙找出并吞噬掉几个也无伤大雅，又可以以较低的姿态，安全地生活在自己所能控制的世界之中，毕竟以他们的实力对于低级世界而言，哪怕遇到再大的危险都可以轻松拥有无限的自卫权和自主权……”
小霏继续说道：“但这起码需要你修炼到可以自如操控低级世界的因果律和多维平行世界法则的地步……并且这也同时意味着你放弃了进一步向上突破的可能性，不过既然世界可能是一种无限的循环，不断地重复早晚也会让任何灵魂迷失自己存在的意义，相对于‘非生非死’的残酷，这也许已经可以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