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破盆,云素语连忙用这勉强能装水的盆子装了水,又从自己衣裳上撕下一块布充作毛巾。
沾湿了布,她便仔细地替闻人白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汗,一遍遍地替他降温。为了不让他着凉,她又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替他盖上。
忙活了大半夜,闻人白的体温总算没有那么吓人了。云素语这才松了口气。
“娘……”还在昏睡的闻人白轻声喃道:“娘……你在哪!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娘……”
他一边喊着,一边将两只手胡乱地抓着,很快便抓到了坐在他身边的云素语的手。他猛地一拉,将她的身子带得一晃,险些撞到他的身上。
云素语皱了皱眉,想要将手抽回来,却发现闻人白抓着自己的手竟是那般用力。
犹豫了半响,看着这般痛苦的闻人白,她便不再挣扎。
闻人白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云素语也听不大清楚那话里的意思,可看他那说话的神情,便知道这人必是有着一些不好的经历。
她一面轻声安抚着他,一面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这番动作竟果真让不安的闻人白渐渐安心起来。他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口中的话也慢慢地消失,只余下嘴角那极其幸福的笑意。
这般过了许久,直到云素语不知何时歪倒在墙上睡着了,这破旧的院子才渐渐安静下来。
翌日,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闻人白便醒了过来。他睁开眼便见自己躺在云素语腿上,顿时心喜不已。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衣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便出了门找点东西吃。
出了院子,便见这是个偏僻的郊区,周围有几户人家。闻人白顺着路往前去,想着这些人家必是要种点什么可生食的东西的,到时候便可去看看能不能偷偷摘点来。
一路行去,还没找到吃的东西,却在林子里遇见了来找云素语的陨星宫的人。他眸光微闪,趁着他们不注意,便将那几个黑衣人杀了。
云素语是被外面的鸟声闹醒的。昨天晚上实在太累,所以她一点都不想醒,正准备接着睡,低头却见闻人白不见了。
“这家伙去哪了?”她低声自言自语了声,便起身四处看了看,依旧没见到他的身影。
皱了皱眉,云素语心中着实担忧,便出了院子去找他。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云素语用手遮着太阳喊了几声闻人白,却没有听见回应。于是便一路寻了过去。
来到林子里,却见闻人白正弯腰将一抹什么东西撒在几个尸体上,便见那尸体冒着烟转眼便化作了一滩血水消失了踪影。
“你在干什么?”云素语走了过去问道。
闻人白听到声音,立刻转身,见是她,才放下心来。
“哦,是逍遥王的人,听他们交谈中提到你的名字,怕对你不利,就……”闻人白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云素语的脸色,见她并没有怀疑的样子,心中稍稍放下心来。
云素语见他这般说,便也不再说话,两人转身回了破院。这时候苏神与苏明回来了。
“姑娘,大人已经回去了,他说让你不要担心他。”苏神见云素语回来,便立刻将消息传到。
云素语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因着闻人白受伤要用药,所以云素语便让他们两先去找个药铺买点外伤的药回来,顺便带点衣服让他们两换。于是苏神便又再次出去了,留下苏明照顾云素语的安全。
沧澜国。
君逸轩得知御司暝离开了,便暗中筹谋回宫的事情。国舅爷在云梓彤的威胁下,不得不将那守卫皇宫的将军的令牌偷了过来,很快,君逸轩便得到了皇宫守卫的调遣令。
这日,一切就绪后,他便暗中回了皇城,在云梓彤的安排下入了宫。进到宫内,他一路往前,带人直逼御书房。
“将这里围起来,不准放过任何人!”君逸轩吩咐道。
那些想要反抗的人,皆被那些侍卫们一剑毙命。其余人见这些人如此,便不再敢动,只低眉垂首地乖乖立在一旁。
君逸轩入了御书房,见沧澜帝依然端坐在殿前,嗤笑了一声走了过去。
“父皇,听闻您最近身体不大好,儿臣这便来看您了!”他一面说着,一面立身于帝前,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
也不等沧澜帝说什么,他便起身道:“您看,我这般关心您,您为何要将我罢黜?”
沧澜帝抬头看了眼这个自己宠爱了半辈子的儿子,那个自己曾经的太子,他知道,他这番前来所为何事。
可是,他必不会让他得逞的!
垂了垂眸,沧澜帝也不理君逸轩的这番做作,只低头继续翻阅奏章。
大殿内无声,静得吓人。可沧澜帝却心平如镜,他知道,他就要走了,无论是这病体终要将他拖垮,还是眼前这个面色阴沉的儿子要对自己下的手,他都要走了。
又翻了一页,他看了看这上面的禀报,心中暗道,不过又是要填充那边疆的军响罢了。
勾了一勾,表示同意。然而,他还没勾好,手中的笔便不动了。
沧澜帝抬头看了眼怒意不减的君逸轩,终于决定和他说几句话。他因病而日渐虚弱的身体实在不容许过多的操劳,因此,这般坐着只那么一会功夫,便觉受不了了。
他松开手,往后靠了靠,帝王之势竟比那立在身前的君逸轩还要强大,即使是病体的他,都无法掩盖他身上那浸淫多年的帝王之气。
像是睨着他一般,沧澜帝缓缓开口:“若是你想要这帝王之位,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了,我早已定下人选。”
“他有什么好!不过是不知道谁生的贱种罢了!父皇,你真的信他是你的孩子?”君逸轩吼道。
“他必是我的孩子,而且是我最爱的人的孩子。”沧澜帝的话缓慢而悠长,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却清晰无比。
这无比清晰的声音传入君逸轩的耳中,却如同雷鸣,直震得他仿佛要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所以,我努力做了这么久的太子,终究抵不过那个你最爱的人的孩子的一眼么?
君逸轩觉得心中怒意凌然,那份怒火直烧得他头昏脑涨:“既然你这般想见那个女人,那我这便送你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