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苏瑾音抬起头时,正对上赫连隐那双审视的眸子。
苏瑾音下意识的滞了滞呼吸,可旋即想起什么,胆子又大了起来。
她继续将软榻上的行头布置好,舒舒服服的窝在被窝里,一副“有什么话就说吧”的坦然样,看向赫连隐。
“苏府来的人,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没有任何措辞,赫连隐直接将话给问了出来。
苏瑾音一愣,忽的想起了什么,那天在景焕宫正殿中发生的事情,一并在脑海内回想了起来。
她笑了,道:“说了些什么,你应该都清楚的吧?”
她就知道,赫连隐当时一定派人去她的景焕宫了!她当时就总觉得正殿里不止两个人!
可能是云慕倾之前让她养成了一种习惯,能察觉到有人在,虽然不知道人藏在哪儿。
毕竟她还没见过,有谁的武功比云慕倾高。
那种大半夜出现在床头的家伙,没把她折腾出神经病,她已经非常庆幸了。
“如果苏府再派人来,就说有消息了,就在紫英殿里。”
赫连隐的声音将苏瑾音的意识给拽了回来。
“什么消息?”
苏瑾音回过神,茫然的回问了一句。
“天堑。”
两字出口的那一瞬,赫连隐的眸子里似乎暗了暗。
“你有消息了?!”
苏瑾音闻言一惊,险些从被窝里翻出来,一脸愕然的看着赫连隐。
要知道她从知道天堑的存在后,也没少去找寻天堑的所在,可从来没有任何收获。
赫连隐却只是微眯了眯眸,静静的看着追问的苏瑾音,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没有回答。
有那么一瞬,苏瑾音似乎从赫连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气场。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重新窝回被子里。
……她已经看出来,赫连隐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想要引蛇出洞。
如果将“天堑就在紫英殿”的消息透给苏府,若是苏丞相疏忽大意就派人去紫英殿,结果被赫连隐捉个正着……那赫连隐就有能给苏丞相判罪的由头了!
去紫英殿偷东西什么的,这可不是掉脑袋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苏瑾音吞了吞口水,忍不住瞟了赫连隐一眼。
她不怕赫连隐会拿苏丞相他们一家怎么样,毕竟她早已对苏家人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存在着些许憎恶。
就算赫连隐要砍了苏丞相的脑袋,她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动容。
怕就怕在……赫连隐到时候会连着她的脑袋也一起收割了。
“放心,到时候你便不是苏府的人了。”
似是看出了苏瑾音的想法,赫连隐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苏瑾音提起来的小心脏旋即放了下来。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赫连隐继续埋头于奏折之中,而苏瑾音也不知何时入了睡。
又是很平安的一个晚上。
第二天清晨,赫连隐还是和往常一样,不顾苏瑾音睡得正香,直接派人将她送回了景焕宫。
苏瑾音刚回去想继续补觉,朦朦胧胧之间,却听到屋外传来云襄火急火燎的叫喊声。
虽然已经习惯了云襄大惊小怪的样子,但苏瑾音还是被她给惊掉了一半的睡意。
“娘娘!”云襄窜到苏瑾音床边,满脸的惊喜,“听说那寒山国大使到皇城了!”
苏瑾音一脸懵逼,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寒山国大使这件事。
从听闻寒山国派来大使来,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了,苏瑾音差点将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寒山国与秦渊国素来交好,此次派大使到秦渊国,目的就是为了缓和两国之间的关系,替前段时间在边界小城发生的寒山国流窜人员兹惹生事的事情带来歉意
苏瑾音坐起身,心想这可是八卦小能手云襄带回来的消息,就绝对不会出错的。
既然这大使都已经到了皇城,就算是蹦着过来,下午时应该就到皇宫了吧?
苏瑾音想得挺好。
结果没想到,这寒山国大使,竟慢到第二天才到宫内。
当听闻寒山国大使一行人已经顺利入宫后,一向什么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苏瑾音,倒也起了几分兴趣。
苏瑾音表示,很想看看这个寒山国大使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从寒山国到秦渊国皇城的距离,一星期的时间绰绰有余,他到底是怎么走出半个月时间的……
苏瑾音本想走出景焕宫去转转,“顺便”去一睹那寒山国大使的尊容。
哪知她刚收拾妥当,就听说赫连隐已经召见了寒山国大使到紫英殿一叙。
她差点忘了,他国大使来到皇城,第一个要见的人当然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了。
苏瑾音又懒散了下来,干脆到正殿去,用云襄备好的纸笔,开始构思新玩偶的长相。
另一边。
紫英殿中。
赫连隐一改往常的审阅奏折,反而在紫英殿的书房的窗前负手而立,一席俊逸的皇袍衬得他面容竟显出了几分暖色。
殿外传来一阵骚动声,似是有谁过来了。
殿外,一抹幽蓝色身影从众人中窜了出来,直奔紫英殿的书房,一路上没有士兵去阻拦。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赫连隐侧过身,往门的方向望去。
几乎是同时,那幽蓝色身影“撞”了进来,直向赫连隐扑去。
“子桑,好久……”
“不见”二字还未出口,那蓝色少女就已经连蹦带跳的向赫连隐一扑,挂在了他的身上。
“好久不见,赫连哥哥!”
少女大笑着说道,眉眼弯弯,红唇齿白,煞是好看。
除了笑得有些夸张,她的长相倒是令人一眼便难以讨厌。
眼瞅着好看的红唇都要咧到了耳旁,她似是难以压抑自己的激动之情,恨不得永远保持着这个别人看来及其微妙的姿势。
此时,赫连隐的身上挂着个高挑个子的蓝衣少女,若是苏瑾音在场,绝对会忍不住笑倒在地,并指着赫连隐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嘲笑。
这秦渊国内,敢对赫连隐做这种事情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
而这个少女,却也不是这秦渊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