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那边真有个孩子!”
忽的,苏瑾音他们斜前方的伊歌喊了起来,伸手指着前面的某个地方。
苏瑾音伸长脖子往前探,在片片半人高的草丛的隐匿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孩子趴在地上。
从身形看,那孩子只有五六岁大,双手紧紧扣在旁边的草上,半个身子已然陷进了淤泥之中。
这里的沼泽也是稀奇,不是裸空状态,反倒能让灌木草丛长在上面,可活物一上去,就会立刻深陷其中。
他们连忙将下马,退到安全地带。
在将马往外拽的同时,也在商量着该如何将那陷入泥中的孩子救出来。
他们不可能直接过去。
他们的体重要比那孩子还要重,只要踏入一步,别说是把孩子救上来,自己可能会先埋没其中。
眼看着那孩子生息渐弱,趴在沼泽上也不知死活,急得这边一群人团团转。
然而只有鸣启一人,环着臂淡然站在旁边。
苏瑾音看了他一眼,愈发觉得,鸣启这家伙就像是没有心,似乎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他总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样,可什么事情都不去理会。
就像是现在这种情况,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孩子要被沼泽吞噬,可他却安然得令人心寒。
不知为何,苏瑾音有一种感觉,就像是鸣启早就不在乎生命,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伊歌站在沼泽边,探着脑袋向那孩子的方向看去,着急不安。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只有轻功很好的人才能过去的吧?”
伊歌回过头,边说边向鸣启的方向小心看去。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伊歌是什么意思,然而鸣启却充耳不闻,仍旧像是个旁观者似的,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看着他这幅样子,苏瑾音顿时一阵恼怒。
她一步上前,气冲冲的冲着鸣启问道:
“你有没有去将那孩子救出来的能力?!”
她的语气很冲,就像是要和鸣启大吵一架似的,恼意与着急交织在她的眸底。
鸣启回过神,挑了挑眉,淡淡然的点了点头。
“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
听到他这飘飘然的回答,苏瑾音顿时怒意腾升,恨不得直接一把将鸣启推到那沼泽里淹死算了。
“那你倒是快去救人啊!”
任谁都能听出苏瑾音语气中的愤怒,可鸣启却仍旧一动不动,就连眼神,都没向那孩子的方向看一眼。
“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一句话,就像是给苏瑾音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浑身冰凉。
她原以为鸣启的冷漠只是表面上的,可却没想到,他的冷,是从内而外的,毫不掩饰的。
有那么一瞬间,苏瑾音感觉鸣启与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所在的世界,更冷漠更无情,没有人能够融入到他的世界里去。
鸣启说出的这种话,让苏瑾音对他再也不存在任何期待。
“伊歌牧野,你们有带绳子吗?”
苏瑾音回头问道,伊歌牧野愣了愣,旋即点头,从随身携带的东西里,掏出两根麻绳来。
随后,苏瑾音让伊歌和牧野骑马,去看看这圈沼泽有多大,自己则和云襄将麻绳牢牢系紧。
片刻后,两人驾马回来,看着苏瑾音系好的那条长长的麻绳,顿时心知苏瑾音想要做些什么。
“娘娘,这麻绳应该够长。”
牧野开口,伊歌也随之重重点了点头。
见已经不用自己多解释什么,他们就已经了解自己的意思,苏瑾音旋即松了口气。
她将麻绳两头分别交给伊歌和牧野,两人将麻绳牢牢绑在马鞍上,旋即马不停蹄的向不同的方向奔去。
鸣启站在旁侧,饶有兴趣的观望。
苏瑾音斜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漠然。
眼看着伊歌和牧野已然跑到沼泽的两侧,而麻绳也悬在了沼泽的上方。
虽然有片片草丛的阻挡,但伊歌和牧野还是卖力控制住马匹,没让麻绳被草丛的阻力拦下。
眼看着那麻绳已经到了那孩子的上方,苏瑾音的心都揪了起来。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那原本一动不动的孩子,忽的抬起脑袋,卖力望向自己上方的那根麻绳。
“抓住绳子!”
苏瑾音立刻冲那孩子喊道,心脏悬了起来。
只要那孩子能有力气抓紧麻绳,伊歌和牧野兴许就能将他从沼泽里拉出来。
这个忽然从脑海里蹦出来的想法,苏瑾音也很慌,不知到底靠不靠谱。
可他们几个人都没有凭一己之力将那孩子救出来的能力,只能用这种不知能不能成功的方法来尝试。
万幸的是,那孩子还并未失去意识,挣扎着扬起手,抓住脑袋顶上的那根麻绳。
苏瑾音眼睛一亮,看着那孩子卖力的将另一只满是泥巴的手拉住麻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拼命将身子压在那麻绳上。
眼看着到了时候,苏瑾音旋即冲伊歌和牧野大喊道:
“拉!”
两人没有任何迟疑,驾马就向同一个方向用力。
那孩子陷得太深,周遭还有不少草的阻拦,伊歌和牧野拼了命的让马用力,可也只将孩子从沼泽中拽出了一半。
眼看着孩子的小腿还陷在泥中,整个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线生机似的,抓着那麻绳,苏瑾音的心就生疼生疼的。
下一秒,伊歌发出一声惊叫,还未来得及反应,那麻绳就忽的一缩,骤然落在了沼泽上!
那孩子也随之啪嗒一下重新跌回了沼泽中,像是耗完了最后一丝气力,整个人倒在泥泞之中一动不动,却仍死死保持着那拽着麻绳的姿势。
“娘娘,绳子断了!!”
耳边听到伊歌那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苏瑾音倒抽一口凉气。
最后一丝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被沼泽吞噬?!
不行,当然不行!
在这些人之中,她的体重最轻,如果匍匐前进过去的话……不不不,不现实。
那孩子的体重可要比自己轻多了,可他都陷在里面出不来,更别说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