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般行为,黄天不佑,更不要说否极泰来。”徽祁说着话,指了指徽邺的传国玉玺说道:“并不是人人都认传国玉玺的,你可以好好的看一看。”徽邺笑着将玉玺握在了手里面,然后观察着,看着看着面色有点儿微微的变化,连忙将自己的衣襟打开,用玉玺在上面盖了一枚印章,仔细一看竟然是九叠篆的“自作孽,不可活”又是仔细的看着玉玺,喃喃自语起来,“自作孽,不可活,绝对不可能的,不可能……”
徽祁退开一步,说道:“天下无德换有德,有道伐无道自古皆然,朕已经说过了朕做皇帝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是一个明君,并没有半点做过对不起黎民百姓的事情,朕当得起这个皇上。”徽祁说着话,将手伸了出来,“玲珑,将真玉玺呈上来。”
禄公公走到了玲珑的身旁,玲珑将谢云霄拉了过来,谢云霄慢慢的从自己的衣袖里面将一块用明黄色绢布包裹着的玉玺递了过来,徽祁将玉玺这才握住了,对着日色看了看说道:“这个是真正的玉玺,所以你可知道徽邺你败了,你和上次一样一败如水。不过这次朕保证会将你碎尸万段,朕会亲眼看着你死。”
玲珑将玉玺递到了徽祁的手中,忽然间好像将自己一辈子的耻辱连同坎坷的经历都递给了徽祁一样,徽祁握住了玉玺也像是握住了玲珑递给自己热乎乎的心一样,不过热乎乎的心正在一点一滴的变成冷却的石头。
“羽林郎——”
“臣等在——”
“——控鹤监——”
“有——”
“血滴子——”
“臣等在——”
“龙禁尉?”
“臣在——”
“将徽邺活捉,谁人献徽邺者,朕给他一个诸侯做一做。”徽邺在也说不出来一句话,嘴唇颤抖的厉害,“我的命就只值一个诸侯,不,徽祁,你一定会天打五雷轰的。”徽祁负手并不看徽邺,良久回过了头,说道:“败兵之将说什么天打五雷轰,你这人冥顽不灵!朕给你留一条全尸已经是朕的仁慈,你焉可这般?”
徽祁说完以后挥了挥手,这一群人早就已经如狼似虎的攻击了过去,马蹄将落叶踩碎了,边角在城头一下子全部吹响了起来,城里城外一片示警的声音,城头的弓箭手已经收拾掉了宣武门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兔起凫举的飞了过来,准备生擒七王徽邺。
徽祁凉凉的看着面前的人,他们只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乾元殿外面的修竹千余竿全部燃烧了起来,青萝以及前面墙垣上面的织山藤全部在烈火里面被烧灼的蜷曲起来,来了一群小内监开始救火,一会儿之后已经将太液池里面的水泼在了熊熊燃烧的这些东西上面,飞泉落于檐间一般很快就将烧毁的东西扑灭了。
玲珑在谢云霄的身旁站着,绿柳白莲还在季夏的空气里面凉飕飕的生出一种淡淡的香甜,玲珑将头轻轻的靠在了谢云霄的肩膀上面,“云霄哥哥,我就知道你会帮助我的,我就知道。”谢云霄点了点头,“为了我们可以顺利的离开紫华城,做什么我都愿意。”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徽祁的脸色铁青的厉害,玲珑知道在众人面前不可以这样子僭越,连忙离开谢云霄的怀抱。
前面的龙禁尉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将徽邺给包裹在了垓心,不出一时半刻,徽邺已经被活生生拉了出来,横拖倒拽着,让徽邺的脸上是一片尘土飞扬,徽邺的眼睛微微的睁开,看和徽祁。西天的最后一抹夕阳在徽祁的后面慢慢的降落着,让他整个人就像是有着金光保护的神祇一样,徽邺咬了咬牙,说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天公地道,朕现如今就要杀了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徽祁说着话已经开始笑,“你不要准备让你的亲卫过来帮助你,谢江军现如今是大厉朝的得力干将,要是没有谢江军也不会有自作孽不可活,你可死心塌地。”
“不——”徽邺难以置信,谢云霄一直以来就是帮助自己的,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就不帮助自己了,玲珑看着徽邺,慢慢的走到了徽邺的身旁,“七王,或许是七王你错了,皇上做的很好。”
徽邺被蒋统领带走了,玲珑也是到了徽祁的身旁,徽祁知道到了离别的时候了,他故意避而不见玲珑的,但是玲珑偏偏是无处不在的,跪在了徽祁的马前面,马蹄子在空中扬着,徽祁的脸色就像是沉水一样,那古井无波的眼眸里面是恋恋不舍的样子,玲珑说道:“皇上,强冦已经伏诛,还请皇上放行。”玲珑将袖口里面的圣旨拿了出来,上面的字迹历历在目,徽祁不愿意看圣旨,痛心的叹了口气,说道:“朕知道你思前想后一切都是明白的,朕自然是不能够强留你。”
玲珑面露喜色,说道:皇上大仁大义,往后玲珑玉夫君自然是会好好的记得。”
“夫君?”徽祁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谢云霄走了过来,“皇上,是臣下了。”徽祁自然是知道谢云霄的事情,挥了挥手,说道:“步玲珑从十三岁选秀就到了潜邸,十八岁到了皇宫里面,在皇宫里面生活了十年,从才人到皇后,其中还诞育过一个帝姬,这样的女子你真心实意要?”
“臣要——”谢云霄不抬头,徽祁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看一看你的眼睛,既然玲珑去意义绝,朕倒是想要看一看究竟玲珑是所托非人还是适得其所,朕这一辈子不曾看错任何人,就拿玲珑来说,朕在这里是不会出错的。”谢云霄倔强的抬起了头,那双宝光四射的厉眸看着徽祁,徽祁的灼灼目光也是落了过来,谢云霄的眼睛里面有一种莫名的坚定,就像是巨石一样沉甸甸的,徽祁拍了拍手,说道:“朕后悔了——”
玲珑心头忽然间一个抽痛,脚下一软差一点就跌在了地上,徽祁将衣袖微微的缠在了自己的虎口那里,说道:“朕要是说可以放玲珑出去,但是必须要你去死,你可以做得到吗?”谢云霄不过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皇上手眼通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皇上可以言而有信,谢某不过区区一条命罢了,有什么死不足惜吗?”谢云霄倒是豪气干云,玲珑忽然间挡在了谢云霄的身旁,说道:“云霄哥哥,此生玲珑誓不为妃,定然要与云霄哥哥离开这里,倘若你我二人必须有一个人要去死,倒不如你我一起吧。”
谢云霄还是淡淡的笑着,说道:“好。”
但是徽祁又发话了,“朕只要这个男人的命,你是朕的皇后,你要离开是可以的,这一辈子你都是朕的皇后,你且让开。”玲珑并不让开,徽祁的声音拔高了不少,“你让开——”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岂可食言而肥,玲珑与皇上有城下之盟,现如今口血未干皇上就翻脸不认人了吗?”玲珑忽然间站了起来,徽祁看着玲珑站起来,那瘦小的身影也是变得无比的强大,徽祁凉凉的说道:“朕答应过放你们走,但是朕没有说你们是生是死。”徽祁忽然间笑了笑,说道:“来人,将皇后娘娘带走。”禄公公已经眼疾手快的找了几个人过来,将玲珑弄走,徽祁这时候说道:“玲珑朕是一定会放走的,朕就是想要看一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舍得让玲珑走,人都是有私心的,你要是后悔可以不答应,朕留你一条命就是了。”玲珑好几年都没有哭过了,这时候忽然间嚎啕大哭起来,但是谢云霄只不过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说道:“皇上,臣只有一条命,还请皇上不要用臣的脑袋开玩笑,臣只有一颗脑袋,这一颗脑袋要是果真可以换的玲珑一世长安,臣死而无怨。”谢云霄看了一眼玲珑,说道:“玲珑到时候你走就可以了,不要管我。”
“不,不——”玲珑泣不成声,谢云霄淡淡的笑着然后闭上了眼睛,徽祁握着一把刀,然后挥舞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玲珑已经奋力的冲了过去,但是还是没有来得及救护,徽祁的刀停在了谢云霄的脖颈上面,然后微微的一顿,刀落在了地面上,谢云霄并没有避让。
“好了,朕放心了,你们放开皇后娘娘。”身后的几个小内监连忙将玲珑给放了,玲珑扑了过来与谢云霄抱在了一起,徽祁说道:“往后你们不管到哪里去朕都不会干预,你的父亲与步府满门朕都会好好的照顾,你们要走……就走吧。”
玲珑想到这里,将自己衣袖里面的五枚金牌递了过来,“这是臣妾收集的五枚金牌,还请皇上拿走。”
“禄公公,呈上来——”徽祁眼皮微微的抬了一下,他的心里面难受的很,几乎是手上也是乏力,禄公公将五枚金牌递到了徽祁的手旁,徽祁看了看,说道:“送到冶炼司,融化吧。”禄公公点了点头走了。
玲珑看着徽祁骑在马上频频回头,不仅心里面也是难过起来。
烟横树色,翠树欲流,恰是到了傍晚的时间,玲珑的耳旁这才恢复了声音,身旁倒塌的大殿里面的灰尘也算是尘埃落地,玲珑看了看头顶,万里澄空一片干干净净的样子。又看了看远方,千峰开霁,山色如黛,在夕阳里面美丽而又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