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目下无尘自然是知道臣弟要做什么,”徽邺说完以后看了一眼坐在徽祁旁边的季朱华,季朱华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焦急与无奈,
“先帝是朕的父亲朕并没有亲手杀掉先帝,要说到母妃,当时也是事出有因,朕狠辣是狠辣但是朕还没有到那么狠辣的程度。”徽祁说着话看向了徽邺,“当年的事情你不清楚,你还小,不可听信谗言,以至于让朕与王弟你有了嫌隙,朕听说过一个故事,煮豆燃豆萁……”还没有将《七步诗》背诵完毕,徽祁已经老泪纵横,玲珑微微的咳嗽了一声,这是一个提醒的信号,徽祁的脸色这才变得冷峻而又肃穆起来,指着徽邺说道:“你我兄弟一个嫡一个庶,本朝自古以来就是立长不立幼又是立嫡不立庶,朕知道朕是僭越了,但是你可以看一看普天之下在这朕的管理下有什么是不好的?”徽祁恫吓道:“现如今你倒是跟随一干遗老遗少乱臣贼子过来逼宫,这样做真的好吗?朕念在手足之情一直不想要杀你,但是今天朕不得不杀了你。”
徽祁闭上了眼睛,徽邺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说道:“皇兄,你我二人明争暗斗到了今天,是应该有一个了断了,也好,免得臣弟夙夜匪懈想要这个九五之尊的高位,既然臣弟是这么觊觎皇位,而皇兄又是不愿意拱手让人,臣弟只能够起兵了。”说着话徽邺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经残废的右手,叹了口气,站立了起来,“来人,给本王将乾清宫包围了。”
这一次的围城依旧像上一次一样轻而易举,一会儿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住了,徽祁并不急,将一张刚才就写好的圣旨扔了下来,徽邺握住了一段,慢慢的打开了,玲珑也是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由于自己距离的比较近,也是看到了上面的那些字迹,季朱华更加是紧张的要从皇位上走下来,但是偏偏被身旁的小内监按压住了,只能气咻咻的坐在那里。
“唯乾元十三年……王弟兴无名之兵,大举进犯紫禁,朕念为张兄之故,故此不刺杀……”徽邺的手指颤抖的厉害,每每读诵一个字手上的力度也是微微增加了不少,最后颤抖的几乎是握不住手上的圣旨了,圣旨也就落在了地面上,他几乎气一个半死,这个圣旨上面的措辞被风异常,完全是说自己兴无名之兵,必须要遭受到围剿的可能,徽邺站了起来,将自己腰间的佩刀抽了下来,“一派胡言,分明是强词夺理,本王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上,只有本王才是,你什么都不是。”
说着话已经举着利剑冲了过来,就在徽邺要冲过来的时候,玲珑忽然挥了挥手,“且慢。”
徽邺的眸光落了过来,看到了玲珑更加是悲愤的厉害,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面有了一种莫名的嫌恶,要不是这个女人一切都不会有的,他们一定会势如破竹的胜利,徽邺的剑忽然间就刺了过来,玲珑知道不可幸免于难,于是铤而走险,看了一眼徽祁,徽祁手中的匕首也是抵在了身旁季朱华的脖颈上面,徽祁说道:“王弟原来是一个孟浪之人吗?王弟现如今一点儿都不会怜香惜玉吗?”
徽邺的剑停在了玲珑的鼻尖上面,玲珑处变不惊,说道:“不是七王不会怜香惜玉,大概是七王有一点心浮气躁的缘故。”玲珑眸含春水望着徽邺,徽邺那双凛然生威的厉眸里面是寒凉的光,“你,恶妇,本王不会放过你的。”
“臣妾知道王爷不会放过臣妾,是以臣妾早就想好了自保的一条路,虽然您不会放过臣妾,但是臣妾与皇上一定会放过您和皇后娘娘的。”徽邺听到这里,将剑收了回来,看向了徽祁,问道:“皇兄的条件是什么?”
徽祁点了点头,示意禄公公将圣旨捡起来,捡起来以后徽祁拿在了手中,说道:“朕不想让你留在皇城里面,你去雁门关朕让你做勤王,你带着皇后远远的走了就是了,朕不会计较你逼宫篡位的事情。”徽祁说完以后将这一个圣旨扔在了徽邺的脚边,徽邺的左手握住了圣旨,胸口剧烈的起伏。
他现在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样选择,一方面是自己追求了一生的皇位,一方面是自己爱慕的但是不能在一起的皇后,这让徽邺很是难以抉择,玲珑含笑,说道:“王爷这一辈子投闲置散就是了,皇上已经说过了会放过王爷,还请王爷早日离开紫华城为好。”
徽邺忽然间大笑起来,“你以为本王会上当,本王就不相信徽祁会有这样的好心,当初就连母妃与父亲都会杀掉的人,还有什么信誉可言?你要本王相信这个道貌岸然的皇上,倒不如让本王自行其是就是了。”
玲珑闭上了眼睛,说道:“那么就是说,你完全是不在乎的了?”
“不在乎——”
玲珑看向了皇上,说道:“皇上听见了,他是不在乎皇后的,那么皇上究竟要怎么办呢?锦衣卫是不是也应该出动了,血滴子是不是也应该出动了呢?”徽祁拍了拍手,身旁已经多了几个黑色衣服的人,这几个人的动作迅疾如同飞鸟,落在面前的地上也是悄无声息的。
季朱华望着徽邺,眼睛里面的怜惜就像是一条匆匆流过的喝河水一样,“徽邺,我们走吧,我们不要在这里了,就算是做一个贩夫走卒我也是愿意的,既然皇上已经说了可以放过我们,我们为什么不早一点走呢?”季朱华说的胸口起伏起来,她现在没有想太多,只是想要和徽邺在一起,至于在一起究竟是过什么样的日子,季朱华是没有想过的。
“朱华,你真的是没有想过吗?这个人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徽祁这么多年你还没有看清楚吗?”徽邺怒气冲冲的指着徽祁,徽祁手中不过是在把玩一把小小的匕首而已,脸色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没有人知道徽祁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玲珑那莹亮如雪的厉眸望着徽邺,徽邺说道:“皇上之心不可测也,朱华,你莫非真的相信他会放走我们?”
“他不会吗?”季朱华望着徽邺。
“不会的。”徽邺的脸色微变,望着季朱华,季朱华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只要你宣读了圣旨,朕一定会放过你的,”徽祁说道,
玲珑看着徽祁,又看了看徽邺,徽邺显然是在做极大的思想斗争,那双残余的手在微微的轻颤着,就像是风中的竹子一样,颤抖的很是厉害。
徽邺那双清亮含情的凌波目递了过来,望着季朱华,说道:“只要皇上放过了本王,本王愿意到雁门关去当勤王。”玲珑那含丹如花的樱唇微微的翕动,说道:“七王念诵圣旨即可,完毕以后皇上会安排七王的去处。”玲珑说完以后,徽邺还是不放心,问道:“你可以保证本王的安全吗?”玲珑想了想,现在的形势比较特殊,大概徽邺最后相信的人还有自己一个了,不禁皱眉,看着徽祁。徽祁略微的点了点头,玲珑说道:“你相信就行了,本宫会保护你们周全,前提是你们必须要离开这里,永远不会到紫华城里面来,外面的风土人情会教会你们很多东西的,只要你们不这样子,皇上会放过你们的。”
徽邺点了点头,走到了宫门那里,朗声将圣旨全部朗诵完毕以后,这才转过了头,徽祁正襟危坐,但是嘴角却是出现了一个美丽的而又神秘的微笑,徽邺说道:“还请皇上做主,放过皇后与本王。”
徽祁面色不变,将季朱华拉了起来,然后往前一推,季朱华那肤若凝脂的脸上是一个娇羞的神色,那微笑就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一样,完全不是一个心机很沉城府很深的人,那似墨描一样的眉毛也是弯弯的,有一种幸喜在她的脸上慢慢的集聚起来。玲珑看着季朱华这样子的神色,知道季朱华的心里面是幸福的,一定是的,这样子的幸福微笑,玲珑自己一定是没有过的,从来就没有过的,这一点玲珑知道,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那样甜美的就像是四月春风一样的微笑了。
季朱华经过了玲珑的授意,今天自然是盛装与华服,身着五色五彩凤凰的锦衣,走起路来就像是一朵云彩一样,凤尾裙在地面上微微的晃动,就有了一个美丽的弧度,眼看两人就要到了一起,忽然间徽祁手中的匕首从后面直直的刺入了季朱华的后背,季朱华那美丽的微笑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她的身体还是像一棵杨树一样没有倒下去,而是笔直的站立着,玲珑也是没有想过竟然还会有这样子的变故,只见徽祁手上的力度在加大,季朱华看向了自己的胸口,刀子已经胸后摆刺入了胸口,于是鲜血就喷了出来,季朱华的手就像是干枯的树根一样想要紧紧的保护着自己赖以生存的地脉,但是那双手怎么样也是堵不住自己胸口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徽邺……我……对不起。”
季朱华倒在了地上,玲珑只觉得脸颊上微微的一热,那一热玲珑清楚明白,那是季朱华体内湍流一样热的鲜血,玲珑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倒地的身影,为什么大仇得报一点儿高兴的心情都没有,难道是真的不是自己手刃仇人心里面才不痛快吗?玲珑伸手擦拭掉了自己脸上溅落上来的鲜血。
“你错了,你们偷鸡摸狗张和么多年,朕已经受够了你们,朕怎么会留着一对奸夫淫妇在这里?”徽祁的语声冷的就像是一块寒冰一样,季朱华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她不知道在看什么,忽然间玲珑顺着季朱华的眼眸看了过去,前面是一盆开的如火如荼的余英花,那些花瓣已经全部绽开来了,就像是刚刚从天空降落的烟花一样,美丽而又妖娆,玲珑微微的颤抖。
“不,你们……不……”徽邺一下子就扑了过来,由于只有一个左手,于是那双左手托住了季朱华的脑袋,徽祁走了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在徽邺的背上刺了下去,“你们现如今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了,好好的享受吧,朕一定会将你们一个埋葬在北山一个在南山的。”
徽邺倒在了地上,那还有生命力的眼睛也是看着前面的余英花,那双还有一点儿力气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季朱华的手掌,他的胸口平静的起伏着,眼睛里面有了幻象,十七年前,余英花下初初相见,他们一见倾心二将缘定终生,只是没有想到命运会这样子不顺遂,没有过多久她就进了皇宫,从此他们几乎是天人永隔,两个人就算是见面也是那样子远远的瞥一眼,两人终于熬了这么多年,但是偏偏是到了最后关头吗,没有走到一起。
徽祁抱住了徽邺的身体,徽邺还活着,嘴角里面的血泡冲突着,前呼后拥最后全部碎裂在了嘴角,徽祁抱着徽邺,“朕的王兄,你这是何苦,朕说过了要放走你们的,你们偏偏这样子对待朕,莫非真的是命定了朕这一辈子孤苦无依吗?”
徽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玲珑连忙走了过来,也是假惺惺的哭了起来,“皇上,七王已经去了,您还是多多保重。”玲珑说完以后,给禄公公说道:“刚才徽邺与皇后自杀了,你快一点让礼部去安排,一定要用次于天子的规格埋葬徽邺,不要忘记了徽邺葬在南明山而皇后一定要在东山。”玲珑几乎是哽咽起来,走过去好不容易将哀哀欲绝的皇上搀扶了起来,“皇上,逝者已矣,还请皇上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