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宝珞素来心思灵巧,虽然没有玲珑的过目成诵没有玲珑的惊才绝艳,不过有了这样的一位好老师自然是可以调教出来一个好徒弟的,陈充仪对玲珑充满了自信,玲珑倒是觉得困难重重,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迎头而上。
“宝珞女工如何?”在大厉朝女子如果女工不行,那就等于是一无是处,就算是有粉妆玉琢的长相也是不行的。
“自幼学习针黹,四大名绣都不在话下。”陈充仪颇自负的样子,玲珑知道陈充仪为了教好宝珞也是下了血本了,这个是无疑的。但是要想要皇上瞩目,女工是不行的,还需要一种急才,最好是琴棋书画,这就为难了。
玲珑问道:“宝珞丹青如何?文墨如何?字体如何?”一问三个问题,陈充仪一一回答:“丹青大概可以临摹吴道子,文墨粗通,字体不过是簪花小楷,其余……其余,姐姐从小并没有调教公主咏絮,这可如何是好?”
玲珑也暗暗的点头,现在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毕竟陈充仪当初也是教过自己很多的东西,这就算是报答了,如今自己虽然不过是五品的婕妤,但是已经得到了皇后与皇上的肯定,所以她说的话也是举足轻重的。
玲珑让沁儿拿过来了笔墨纸砚,说道:“宝珞公主可随意挥就,千万不要紧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陈充仪,上次的夜宴其实宝珞的舞蹈是挺不错的,但是宝珞见到了父亲忽然间紧张,导致舞蹈略逊一筹,这是宝珞的失误,如今更加明白了自己必须要感动这个父亲,否则就连陈充仪也和自己一样处处遭受白眼,就连小厮丫鬟都这样对待自己的生身母亲,宝珞心里面也是难过。
沁儿将一个大水丞送了过来,玲珑与陈充仪退在了一旁,宝珞蘸好了墨水,一会儿工夫已经画好了一副九畹兰花的图画,整个图画的线条美不胜收,繁中有简,间中有繁,看起来确实是美不胜收。更有那种清幽的意境,但是玲珑皱眉,并且皱眉得厉害。
宝珞问道:“步姐姐,有什么问题吗?”
玲珑不知道如何回答,直面问题自然是会打击宝珞的,只能从侧面说了,“咱们那一位并不喜欢闺阁的画儿,老实告诉你们,我学的画全部是为了讨好皇上的,包括我学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没有一样子是自己喜欢的。”
“那你不是很苦?步姐姐?”宝珞眨着眼睛。
陈充仪连忙制止宝珞,“宝珞你不知道在皇宫里面生存下去有多么的困难,凡事都要以皇上为中心,并且要不断的投其所好,母亲不得君心正是因为母亲不投其所好,你可不要蹈了母亲的覆辙!”说着严肃的瞪一眼宝珞,又看一眼玲珑,“事已至此,妹妹有何高见,可不能这样子,姐姐也是知道皇上喜欢的是什么,但是这时间……”
陈充仪生怕时间不够,玲珑望着陈充仪与宝珞不过是笑了笑,将一双衣袖掠了起来,然后露出了雪白的皓腕,陈充仪暗暗吃惊,不知道玲珑要做什么。
只能与宝珞退开了。
玲珑将墨汁全部倒在了宣纸上面,于是一片黑暗一片留白,看起来狞恶的很,就连陈充仪也是皱眉,玲珑又将水丞里面水随意的洒在了纸上,伸出了右手一下子“胡乱”的描画过后,竟然是一副趣味盎然的山水画,玲珑又拿过了毛笔题写了《江山万里图》几个大字,这才拍了拍手。
“真是厉害——”陈充仪与宝珞暗暗叫好,羡慕的无以言表的样子,玲珑严肃的望着宝珞,“你就这样子,能不用毛笔就不要用,可明白了吗?”
宝珞暗暗的记住了,这样子才可以看得出来自己高人一等,但是不过是虚的,如果仔细研究当然还是不行的,不过蒙混过关是没有问题的。
下来玲珑又让宝珞写了两行字,写的好是好,只是过于整齐失去了笔墨的情趣。
玲珑说道:“切不可整整齐齐,要有开合之气,皇上喜欢的并非小儿女情态的东西。”
宝珞勾勾弄弄,同样是一副对联,经过了玲珑的指点,显得字体苍劲而又饱满,百看不厌。就连陈充仪都隐隐看到了来自于字体里面的金戈铁马,不禁连连点头。
“上次的舞蹈可还记得吗?”玲珑问道,宝珞连忙在原地转了起来,玲珑看到宝珞吃力的很,说道:“没有必要就不要跳舞了,到了那时候等到轮到我们跳舞,大概皇上也是兴味缺缺了,所以我们只需要将刚才学的融会贯通就行了,你可明白?”玲珑越发的严肃,陈充仪暗暗的记住了刚才的步骤,如果不是姐妹情深谁会这样子帮助自己,连忙点了点头,“还不谢谢步母妃?”
“谢谢步姐姐——”宝珞因为还在想东西,有一点词不达意,陈充仪瞠目,“以后一律叫做母妃,不然像你这样子不小心很容易被人拿到错处,可明白了?”
宝珞连连点头。
玲珑又让宝珞做了一首词,宝珞作的词也是小女儿形态的,玲珑暗忖这样子去绝对不会让人记得住她,于是索性自己做好了一首词,说道:“到时候我会从旁帮助你,你可明白了?”玲珑握住了腰间的玉屏箫,陈充仪明白的点了点头,“宝珞,你记住词就好,到时候和歌而唱,自然会有步母妃在旁边帮助你的,你可记住了?”
宝珞今天记得东西太多了,但是为了自己日后与母亲的日子,只能努力的记。
玲珑看到宝珞与陈充仪将全部希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也是想要尽最大的努力。
于是说道:“姐姐放心就好,有妹妹的一日,就不会让宝珞受到委屈的。”
“那就好,姐姐相信你。”陈充仪几乎是落了眼泪。
留着宝珞在内室里面去勾勾画画了,陈充仪与宝珞走到了外间里面,玲珑这才请教,“往常在潜邸并没有听说过百花宴,如今究竟是为什么?妹妹就是想不清楚,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猫腻?”玲珑暗暗的觉得事情不会像表面那般风平浪静,表面的风平浪静,往往催生的是湖底的暗潮汹涌。
陈充仪微微的叹了口气,“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不是没事找事的,每一次的宴会里都是有风波的,不是晋升某人就是贬谪某人,或者就是树立威信吧,我们坐观成败就行了,没有必要……”
“姐姐自然是没有必要卷进去,妹妹也是不想要卷进去的,但是无可奈何,已经被拖到了漩涡里面,如今载沉载浮只能浮起来!”玲珑肃然的挑眉,掀唇道:“不管有什么,我都不怕,我都会想办法化险为夷。”
其实有很多危险也未必就是给玲珑准备的,但是玲珑还是想要保全自己,所以说的阴测测的。
陈充仪感激的点一点头,“谢谢妹妹你了,如果可以帮助宝珞留在京里,姐姐就算是拼了命也是不会让妹妹你受到旁人的伤害的。你不要看姐姐弱不禁风,到了那该要奋起直追的时候,姐姐也是当仁不让的!”
玲珑握住了陈充仪的手,“如今已经到了当仁不让的时候了,姐姐已经准备好了吗?”
“全部准备好了,到时候妹妹帮助着就好。”陈充仪点了点头。
玲珑犹自不放心,将自己之前舍不得穿的一件百蝶穿花衣服拿了出来,“这个衣服是我按照母亲的一本书里面做出来的花样子,你看一看裙摆,裙摆上面杂糅了暖黄的金线与晶莹的银线,如今宝珞穿着了自然是一舞动四方,你拿回去,以备不时之需。哪怕就算是宝珞不跳舞,这件衣服也是很有特点的,想必会让人过目不忘。”
“这——”陈充仪不敢接受,毕竟是玲珑的心爱之物,而且听这个口吻分明是玲珑自己赶制出来的,更加不好掠美。
“放心拿去就好!为了宝珞公主,一件衣服姐姐莫非也是不想要吗?再说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姐姐不用考虑了。”玲珑作势就要将衣服送过去,陈充仪接住了衣服,暗暗的点了点头。
玲珑看一看时间不早了,到了内殿里面去纠正了两三笔,也就送别了这母女俩。
还有三天就是朔望之辰,玲珑在这三天里面不停的教诲宝珞,如何运用墨汁构件恢弘富丽的山水,如何用最投机取巧的笔墨达到巧夺天工,如何又如何,说了很多很多,让宝珞全部记住了。
宝珞对于玲珑自然是感激不尽的,玲珑握住了宝珞的手叮嘱道:“可记住了,这为的是你母亲与你自己的安富尊荣,千万不要差了,行差踏错了不但不能哗众取宠还会成为众矢之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但是没有办法。”
“我——喜欢。”宝珞口是心非的回答,玲珑含笑看了看桌面上的文墨,觉得写的画的都是得到了自己的真传,虽然是一蹴而就的,但是看得出来已经得到了精髓,并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画上看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再看了看宝珞的手,才短短的三天已经磨出了茧子,玲珑心疼的没有办法。
“仰仗步母妃高义,宝珞感激不尽。”宝珞说着就要卑躬屈膝,玲珑要的何尝是这个,赶紧将玲珑搀扶住了,“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万众瞩目的,不要含羞带怯就好,你母妃与我的愿望都是一模一样的,想要你飞黄腾达到时候也好拉扯我们。后宫里面色衰而爱驰的事情数不胜数,你是我们的希望……”
宝珞仿佛也是听出了什么,连连的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