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冬天接近了末尾,路上的积雪也是清理干净了,这日,零雪霏霏,悲风徘徊,李充媛走到了外面,看了看晴好的天气,对侍女说了两句,侍女就搀扶着李充媛到了皇后那里。
因为昨天皇后说了自己手边还有小孩子衣服的花样,本是打算让佩兰送过来的,今天竟然没有来,李充媛打算自己到坤德宫里走一趟。
一来是散散心,而来是散散步,一举两得自然也是好的。
纷纷霰雪都从树枝头落下来,李充媛一边躲避着,一边捂着腹部,因为是有了身孕这一次走路倒是小心翼翼的,平日里不喜欢让人跟随着,今天身后也是迤逦跟了一大片。
有那老成的姑姑把汤婆子送了过来,李充媛接住握在了手中,还有那女婢忙不得的跟前跟后将一把青伞打着了,现在的李充媛虽然没有晋升什么位分,不过举手投足都不可与往常同日而语,就算是自己想要一个人散步也是不可以的,这些都是皇上下的命令自己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我自己来吧,你怪累的。”李充媛说着就要抢过雨伞,那个女婢涕泪涟涟,“小主别,还是让奴婢来吧,奴婢要是连这一点小事情都做不好,又有什么颜面在紫华城活着呢?”
听这个女婢说的害怕,李充媛自然也是知道她的意思,如果不让她打伞自然会有耳报神通传给皇上那里,到时候就不是砍手砍脚那么简单了,李充媛想明白了关窍也是松了手。
往前走刚好遇见了玲珑,玲珑点了点头,“你也到皇后宫里面去吗?昨天我给你送的燕窝不知道你尝了没有?”
李充媛一等玲珑走开就把燕窝兑着蜂蜜浓浓的勾了一碗吃了,这才点了点头,“姐姐倒是好,收藏的好燕窝。”
玲珑眉宇间有暗暗的焦急,握住了李充媛的手,两人慢慢地走着,“你也真是的,都已经显怀了,还这样走来走去的,你要什么东西横竖张嘴就是了,这样子要是有什么闪失,不是闹着玩的。”李充媛点点头,“姐姐挂心了,妹妹不过是随便走一走,大概是心里面烦闷想要出来透透气,昨天听皇后说自己这边有花样子,我就过来看一看。”
玲珑看了看李充媛身后的那么多宫女,也是瞠目结舌,确实是这样子会把人逼疯的,什么都不用做时间长了也是不可以的,因为玲珑要与李充媛说两句梯己话,自然是接过来了青伞,“我给妹妹打伞就行了,你们慢来。”
众人慢慢的跟着,但是眼睛都是看着李充媛的肚子,李充媛连连冷笑。
更有那得力的太监两人在前面走着,一个倒着煤灰一个用铲子铲着又倒在了木桶里面,于是前面一段路就算是有积雪的也是没有了,玲珑看的暗暗羡慕,“倒是你的命好,现在好,就差没有红毯给你走了,说说如今可怎么样呢?”
李充媛笑了笑,掀唇道:“横竖不自然,有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只觉得难过的厉害。”
“也是,坐不垂堂的日子是不好过。”玲珑又与李充媛说了两句,李充媛也是知道了玲珑要帮宝珞说话这才到皇后的跟前,自然也是答应了。
原来皇后这边请安的人已经很够了,看到李充媛进来,季朱华哪里敢让李充媛请安,一边握住了李充媛的手,一边让李充媛坐在了自己的手旁边。
“充媛妹妹如今倒是可以看得出来了,一切还是要小心着,切不可大意了。”说着话把已经准备好的花样子递到了身后的奴才手里面,李充媛点了点头,说道:“今日倒是来的齐整,可是什么日子吗?”
“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日子,不过是数九寒天的最后一天罢了,民间叫做“消寒”,这一日大家是要齐聚一堂需要好好的庆祝一下的。”说到这里不禁勾起了李充媛的兴趣,李充媛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烟霞珠子,望着玲珑道:“步姐姐,如今可好了,这个节日还是第一次过。”
季朱华笑了笑站了起来,“大概也不过是到花园里面祭奠一下雪神罢了,没什么了不得的,再说了你是有身子的人,不方便走动的,罢了,罢了。”
李充媛还没有说话,鹤淑妃已经凉凉的说道:“有没有身子有什么了不起,就连走路也是走不得嘛?”
这句话倒是很有意思,玲珑微微不满,说道:“淑妃娘娘也不必这样子说话,可见怀孕还是要与自己的修行一样的,否则倒是不可以了,娘娘是识大体的,不该在这里说这些。”
季朱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凉凉的笑着。
宁古塔氏倒是笑的厉害,前仰后合的点着头,“这也是淑妃娘娘的造化,恐怕离不了那样一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说完以后哄堂大笑起来,鹤淑妃如今不比往常了,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季朱华站了起来,“后面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到后面去吧。”
众人站了起来,一片衣裙响动之声。
过了会儿,已经到了坤德宫的后花园,这里倒像是提前进入了春天一样,因栽种的竹子与松柏比较多的,看起来绿意盎然的,很是养眼。
前面是一个九曲回廊,两边已经用珠帘隔住了,里面烧起了地龙,暖和的很。
季朱华握着李充媛的手走在最前面,身后是鹤淑妃与玲珑,下来是蓝漱玉,鹤淑妃频频回头本来是要与蓝漱玉说两句话的,但是看起来蓝漱玉是不想要说话了,这个妹妹很是会做一个墙头草。为了表现自己的行藏,蓝漱玉也想在皇后面前表现出来自己并没有与这个蠢到家的鹤淑妃为伍,两人这一群人后面是宁古塔氏芸娅,佟佳氏苔岚,还有德妃,顺妃最末尾的陈充仪等等。
刚到抄手游廊这里地上湿漉漉的,因是还没有烘干的缘故,人走在上面也是滑腻的厉害,皇后害怕摔倒自然是先走到了前面,回过了头,叫佩兰去放红毡了。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推了谁一把,还没有反应过来,李充媛已经被推到了皇后面前,皇后猝不及防已经由于大力“啊哟”一声落在了地上,玲珑站在第二排的,想要抢救已经来不及了,横着扑到了地面上,李充媛大惊失色,青着脸一下子跌在了柱子上,软软的落在了玲珑的身上,昏了过去。
皇后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连忙搀扶起李充媛,宁古塔氏走到了前面,也是过来帮忙,倒是没有人帮助垫底的玲珑了,玲珑一伸手只觉得湿淋淋的,起初还是没有觉得什么,仔细一看手上竟然都是红艳艳的鲜血,心道不好,也来不及擦拭,扶着李充媛到了暖暖的回廊里面,“还不快去请胡宗南与裴明海过来!”
皇后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众人怒不可遏,“究竟是怎么着,谁可看出来究竟是谁伸出的禄山之爪?这个狠毒的小娼妇,本宫定然不会放过!”
眼风斜斜的扫过了面前的每一个人,有的人脸上是平静的,有的人是幸灾乐祸的,自然也有一些不以为然的,玲珑小心翼翼的将李充媛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李充媛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望着玲珑说道:“姐姐,你没事吧。”
玲珑喉头哽咽,“姐姐没事,只是苦了你。”
李充媛只觉得肚子痛,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努力的想要起来,季朱华连忙摁住了她,“你觉得怎么样?太医就快过来了,你可要给本宫中用着。”皇后语声低微,李充媛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但是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是发生了什么。
一低头果然看到了裤子上面的红色血痕,“我,我怎么了?”
季朱华微微的一怔,“先让太医过来瞧了才知道了,究竟怎么样了。”
不到一会李充媛的眉头就拧了起来,“好痛啊,皇后,好痛啊。”这倒不是开玩笑,李充媛一下子就痛晕了过去,额头的冷汗一连串湿哒哒的,玲珑握住了李充媛的手,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祷告着一边心急如焚的等待着。
季朱华瞪大了眼睛,扫视了一眼身后的妃嫔,“你们也是大胆了,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行凶,都给本宫跪着了!”
众人都战战兢兢的跪着了,德妃病体也是跪着了,不过还是说了一句,“娘娘,事不宜迟,现在就调查吧。”
季朱华瞪圆了眼睛走到了众人的身旁,她们跪的也算是整整齐齐的,季朱华站在了那些格子线一样分明的行列里面,一边微微的走着,一边微微的停顿在了鹤淑妃面前,又走到了宁古塔氏面前,略微一停最后走到了蓝漱玉的面前。
“臣妾冤枉,并非是臣妾,娘娘神目如电,臣妾如何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臣妾绝对不敢!”蓝漱玉抬起了头,不禁也是吓坏了,毕竟这样子谋害龙裔的事情如果被扣在了头上,祸移九族都是小的,自然是战战兢兢的。
“本宫自然知道不是你!”
皇后走到了第五排又走了回来,想要看一看前面几排的人,要说到后面那是力有不逮的,就算是想要做坏事情也是没有那么精准,那么只能是前面五排里面的某些人或者说某个人使出了手段。
皇后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众人,她们的衣袖也在微微的发抖,季朱华点了点头望着他们然后挥了挥手,佩兰把德妃搀扶了起来。
“德妃妹妹,你来看一看,这些人里面究竟哪一个人才是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