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您是七次,与李充媛旗鼓相当了,想这么多做什么,不过是个人凭借本事罢了。”沁儿拿过了刚刚从敬事房找人抄录的彤史,一边说着一边看玲珑的脸色。
玲珑的嘴角有过一抹微笑,但是并没有理会。
她的心里想到的是前几天在上林苑的偶然相遇,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必然遇到了李充媛,两人虽然一见如故,但是到底还是隔了一层什么,毕竟她也是一个女子私心里总是想要花好月圆人长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只是不遂意罢了。
“主子娘娘,小主,你可在听吗?”沁儿问道。
步玲珑这才回过了神,“知道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呵呵。”
沁儿看到玲珑嘴角的笑涡有一点苦涩,连忙将那纸放下来,递过来一碗热茶,“小主心事重重,黛眉深锁的,仔细身子。”
“你也看出来了吗?”玲珑微微侧眸,看一看水银镜里面的自己,云鬟雾鬓,只是多了一点莫名的沧桑,让人觉得有点不能接受。
“奴婢自然是看得出来,主子娘娘,有什么事情值得您老大的忧思,不如大而化之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才好,宫里宫外忧心的事情还不够多吗?”沁儿连忙宽慰玲珑,玲珑想到这里才释怀,对啊,自己不过是想要做好一个宠妃,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这些琐碎的事情醋意翻涌的,不是吗?
“你一说我倒是明白了不少,看来到底还是旁观者清,此言不差。”玲珑说着笑了笑。
沁儿心情也是好了不少,一边打点去了。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纸张,都是出自敬事房小太监之手,同样送到了不同的人手中。
此时,鹤淑妃横眉竖目,手中的纸张在慢慢的抖动,本月竟然自己是个空额,她虽然是知道的,但是看到这些记录还是不免心头火气大起。
“罢了,姐姐莫不是因为这里少一笔竟然忧思满腹吗?值不值得?”话虽如此,蓝漱玉也是有点优越感的,再不行也是有两笔,就凭借这两笔,已经可以和鹤淑妃叫板了。
鹤淑妃没有听出来蓝漱玉的挖苦与揶揄,倒像是安慰自己一样,不禁暗暗的握住了蓝漱玉的手,“姐姐对不起妹妹你,若不是姐姐让你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大概你也是可独占鳌头的。”
“姐姐这可是在说妹妹的不是了,已经过去了,提来作甚?”蓝漱玉好像很是不满意一样,这让鹤淑妃也是满意了不少,这个妹妹还是很可以的。
“只是这两个贱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本宫,本宫是可忍孰不可忍。”鹤淑妃说着微微的颤抖,手指用力的敲打着这两个名字,一个是“李充媛”一个是“步玲珑”。
蓝漱玉冷笑:“姐姐好不晓事,如今形势强于人,姐姐莫非还看不出来吗?两个人都是……”
“都是寒门出生的女子吗?还是都有才情,这些算得什么,本宫从小也是庭训甚严,这些淫词艳曲又以为哪个不会吗?不过是本宫不愿意做来罢了。”说到这里鹤淑妃慢慢的脸红,要说到才华,大概是不敢恭维了,就连蓝漱玉这么个远方妹妹也是知道的。
“姐姐又错了,姐姐难道还没有想明白吗?”蓝漱玉说道这里忽然间提高了语声,“曾经的步玲珑是什么品阶地位,曾经的李充媛呢,其中的关节姐姐莫非是真的视而不见吗?”
“当然还是知道的,都是皇后这个老妇在后面帮助推波助澜罢了,这起子狐媚惑主的贱人!”一句话就连皇后也饱含在里面侮辱了去,蓝漱玉这才点了点头,“前几天听说姐姐也是让皇后美言了,竟不知是效果甚微还是明珠暗投了,事情被压下去了呢?”蓝漱玉微微的掀唇。
“岂有此理,妹妹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大半,这事情谁知道呢,说不得本宫还要亲自去一趟了。”说着话已经站了起来,蓝漱玉淡然而笑,握住了鹤淑妃手,“宜早不宜迟,妹妹就在这里等待姐姐的好消息了。”
蓝漱玉果然是不走了,在鹤淑妃的宫内等待着。
鹤淑妃一路迤逦已经到了坤德宫,径直到了内殿里面。
佩兰看到是鹤淑妃,满脸堆上了笑,“淑妃娘娘里面坐吧。”
鹤淑妃眼珠慧黠的转动了一圈,心想这次过来是兴师问罪的,难免需要下马威,不然皇后倒是觉得自己很好说话一样,刚刚落座,就有小丫头子过来送茶点。鹤淑妃故意将身子微微的一侧,不成想满满的一杯水已经洒在了她的鞋子上面。
“还不快打发了这没王法的去,看一看。”说着话儿已经打了这个小丫头一个耳光,佩兰搀扶着皇后到了这里,皇后微微变色,冷然道:“淑妃娘娘怕是走错了地方吧,本宫的宫里就算是一条狗也是本宫自己教训,如果淑妃娘娘技痒不如回去好好的教训那些不成器的。”
鹤淑妃被噎的一愣神,回过了头,“娘娘贵人多忘事,本宫也是给娘娘提醒了,有些话儿娘娘当真是忘记了吗?”
皇后眨眨眼,在一旁坐了,气质高华就像是空谷幽兰,两人相形见绌倒是鹤淑妃像是一朵即将凋残的玫瑰花,鹤淑妃冷笑:“娘娘贵人多忘,上次本宫请娘娘在皇上耳旁说两句话儿,娘娘果真是忘记了不成。”
“竟有这等事,本宫俗务缠身,忘记了也是有的。”季朱华对答如流,完全不看鹤淑妃的脸色是怎么样变幻的。
鹤淑妃继续说道:“那么,娘娘可是忘记了信笺,那些阴谋诡计鬼蜮伎俩本宫可还是记得的。”
季朱华冷笑,挑眉道:“淑妃娘娘口不择言了,为了让本宫给妹妹做个传话筒,竟然开始乱说话吗?什么信笺,本宫竟不知何时有过什么信笺?”皇后说的不卑不亢的,神情大有“此事无中生有”的样子,鹤淑妃横眉道:“皇后娘娘,你可真是会粉饰太平,不过本宫可是很会宣扬的,到时候本宫一个不小心泄露了天机,怕是也会殃及池鱼的。不要说七王会因此一蹶不振,恐怕娘娘您也是难辞其咎的。”
“本宫虽然不知道淑妃妹妹在说什么,不过,”季朱华淡淡的说道:“本宫认为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本宫一味的好气性自然是无所谓的,大事化小也就没有了。只是,七王征战沙场惯了,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万一有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殃及了淑妃妹妹的池鱼那才是大事不妙呢。”季朱华说完以后冷笑。
“你——”鹤淑妃指着皇后说道:“当时我就应该告密的。”
“当时吗?”季朱华淡淡的说道:“当时为什么你不告密,可见是无中生有了。”
“你,你竟然说这种话,那么本宫就与你鱼死网破吧。”鹤淑妃这次才是真的口不择言,明明是受到了自己的威胁,但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竟然好像是忘记了一样,她果然是老谋深算。
“鱼死倒是罢了,要想要网破淑妃妹妹还是仔细点吧,不要做出惹得人家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才是好的。”季朱华端华的眸光望了过来,“本宫在这坤德宫里面等着了,妹妹只管面君,到时候自然还是要脱簪谢罪的,负荆请罪的时候,妹妹就跪在那里吧,那里是本宫给妹妹准备的一个蒲团。”季朱华的手指微微的伸直,指着大门以外的一个蒲团神色悠闲的说着。
“你,你结党营私,莫非以为本宫真的不敢告密吗?你这样子就不怕……”鹤淑妃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后笑的琳琅如同珠落玉盘,“本宫才是后宫之主,淑妃妹妹大可以去告诉皇上本宫和七王暗通款曲竟然是要将大厉朝的江山取而代之,兹事体大皇上自然会慢慢的调查的,到时候本宫随随便便一句话就从衙门口回来了,只是不知道淑妃妹妹你有没有那种本事了。”季朱华说的不咸不淡的,语气寒凉如同腊月寒梅上面的一顶冷雪。
“罢了,罢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有些事情未必就是皇后胜利,您觉的呢?”鹤淑妃自知鱼死网破是不可能的,皇上大概也是会相信皇后,而自己到时候不过是成了一个小丑,赔上身家性命自然是不值当的。
“那么,本宫就送客了。”说到这里给佩兰使一个眼色,佩兰乖巧的到了她的面前,说道:“淑妃娘娘请吧。”
鹤淑妃挥挥宽袍大袖,一边嘴里面不明不白的咒骂着,一边愤愤不平的走了出去。
“看紧她,可不要真让她狗急跳墙了。”皇后摆了摆手,黑暗里面走出来一个宫装的女子,点了点头跟着去了。
鹤淑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两个人看紧了,一个是季朱华派出去的,一个是从大内羽林卫中派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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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一个礼部竟然可以贪污黄金十万两,大厉朝一年国库纯银也不过二十万两,真是网漏吞舟,就连燕州,兖州,云州都有人先后告发!给朕……”徽祁在空中摆了摆手,电光石火间又说道:“盯好鹤淑妃。”
“皇上为何不着即拿下礼部尚书以及侍郎?”身旁一个宰辅说道。
“孙大人有所不知,朕还打算看一看他将女儿送到宫里面来有何打算呢,里应外合,朕是绝对不会这样子让他们蝇营狗苟的。”徽祁狠狠的说道。
乾和宫外面宫人报说步婕妤来了,大臣不可见皇上的女眷,自然是回避了。玲珑走了进来,听到徽祁一叠声的怨气连忙送过来一碗杏仁汤,“臣妾帮皇上煲的汤,皇上可息怒吧,有什么事情比身子更重要呢?”
徽祁看到玲珑走了进来,心中虽然还有愤恨不过眼风已经变得柔和,望着玲珑接过了杏仁汤,浅浅的啜了一口,“不错。”
玲珑看到了那张弹劾的奏折,连忙将眸光错过了。
徽祁不动声色的合了起来,推到了一边,说道:“不过是朝堂的事罢了,朕也是气的七窍生烟,真是没有想到我朝已经贪污腐败至此,朕真是榆木脑袋,竟然还以为民风淳朴官风也是一样呢。”
玲珑淡淡的笑,“哪个朝廷不是有几个蠹虫呢,不过总是会被连根斩除掉的,臣妾猜测皇上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了?”
“你倒是很会揣摩心思,不过,这些事情并不是红粉佳人该知道的。”徽祁说着站了起来,将茶碗放在了桌子上面,“杏仁汤,甚好,难得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竟然也帮朕破例一遭烧了汤。”
玲珑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情只能当做是视而不见了,与徽祁闲闲的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