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赶我走么?”白若衣心酸的哽咽着问,那双含满了凄迷的双眸怔怔然地望着他问。
“不是赶你走,只是这里的的确确不适合你。”
景天涯知道不能与她来硬的,只能来软的,更何况,说到底若衣不过是个女孩子,他又怎的能跟她说些重话?于是,摸了摸她的头顶,笑着说。
“不适合么?”
白若衣咬咬唇,然后环顾四周:“你却也是不合适的。你乃是古年上将的后代,怎的能流落在这里。”
景天涯无言以对。
她的话的确是对的,他住在这里,的确也十分的不合适,他也十分的不适应,奈何安馨桃就在此,他又怎的能离开呢?
“若衣,感情的事情无法勉强,既是无缘了,便莫要再强求,可是我还是会守护着你关心着你的,因为在我的心里,你还是我的妹妹,甚至比我亲妹妹还要重要的多,若衣,你可懂得?”
她原本是坐在椅子上听着他讲话的,然后听着听着就一下子忍不住的又哭了出来,刷的一下扑到他的跟前,搂着他的腰,这一次比适才的嘤嘤啼啼要汹涌澎湃的多。
“我不我不我不!我不懂我不懂,你就只是与我说这个借口,我放不下你又该如何?”
景天涯原本是欲推开她的,但是见她哭的这样严重,他也不好意思再出手了,只是脸色微显无奈地、好言好语劝着:“过一段时间你会放下的。”
她不听,一味的摇头,然后将他抱的更紧:“她如今是幽冥界的魔后了,你继续留在这里又有什么好处呢?你以为她会回心转意么?还是你以为她会抛弃这里的一切与你隐居山林?”
“我也从未想过她能做到这些,虽然这是我的念想。”
“那不就是了?她既然是做不到的,为何还要一味的守着?在幽冥界难道你心里不会觉得难受么?”
“为了她,什么都值得。”
这句话,大约对于他来说是甜蜜的,可是对于白若衣来说,却是残忍的。
她听了之后怔了片刻,随即双手却是主动的松开了揽着他的腰,一连后退三步,用一种格外复杂的表情望着他,似乎是在思考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原本哭的红红的肿肿的眸如今却是一阵的凄迷苍茫。
诚然如此,她却还是心有不甘。
但是再多的不甘,都因着他刚刚那句为了她,什么都值得,而默默地吞回了肚子里。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眸,似乎是在调整心内的情绪。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睁开眼,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然后往外走去,擦肩而过的一瞬,她只说了一句话,一句只有五个字的话,却是字字诛心:“你会后悔的。”
“若衣!”
他蹙眉,喊她,她却佯装只当听不见,飞身走过他的身旁,离开,只是她刚刚离去时那样决绝的表情,却是让他心里有了一丝的担心与后怕,她刚刚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会后悔的?
若衣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他怎么,听不懂?
安馨桃走进来的时候发现景天涯正坐在椅子上扶着额,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安馨桃微微眯了眯眼,然后坐到了他的旁边。
“白若衣走了?”
景天涯点点头,安馨桃又望了望四周,继续问:“那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是不是很怨她?”
他平白无故的忽然来了这样的一句话,安馨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愣了愣,然后才恍惚地道:“本就是怨恨她的,怎的这样说呢?”
“她真的有那么让你讨厌么?”
“她毁了花颜,总是处处与我做对,这样的人,我不讨厌难道要喜欢么?”
安馨桃一向爱憎分明。
喜欢就是喜欢,恨呐便是恨,她不会说什么讨人喜欢的官方话,那也的确不适合她的性子。
景天涯默然。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那样问我?”
“我刚刚,与她说了大半的话。”
“然后呢?”安馨桃急着追问。
景天涯偏过头,幽幽的望了一眼满脸焦急的安馨桃,嘴角倏地露出一丝邪笑,有些狡谲:“怎么,很想知道么?”
“废话么!”
安馨桃气呼呼地白他一眼,景天涯继续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在想,她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都是因着我害的关系。”
“确实因为着你的关系。”
安馨桃表现出很是赞同的模样,点点头,景天涯继续皱眉:“你还真是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留情面,怎么说,也要给我些面子。”
“给你什么面子呐?本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她又怎么会对我有那样大的敌意?说来说去,便都因着你的关系!”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怕以后的烦心事会更多。”
“唔,为什么会这样想?”
他摇摇头,似乎不打算说给她听,安馨桃见状,板起脸来,“不说就算了,故作深沉!”
他闻声失笑出声。
故作深沉?
唔,这个词还真的是形容的一针见血。
只是……
两人笑着笑着,景天涯倏然想到刚刚白若衣说的一句话。
她说,如今安馨桃已是幽冥界的魔后了,她是不会回心转意的。
与她一起隐居山林。
那是他的念想,却也是他的奢望。
景天涯眸中隐过一丝伤感,却是直直的望着安馨桃,似乎是看着她的眉眼以及五官,想要将她深深的刻进心里,安馨桃摸摸鼻子又摸摸嘴巴:“脸上有什么东西么?”她好奇的问。
景天涯摇头:“幽冥界现在对于你,是不是很重要?”
“诶……”
怎的好好的又扯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安馨桃发现她最近怎么有些跟不上景天涯的思维呢?难道是在幽冥界呆的太久了的关系么?
安馨桃眨眨眼,然后又咬着唇:“这个么……是挺重要的,我在这里呆了三年,难道要我把这里当作客栈一样么?只是,再重要的地方,都没你重要。”
这句话,使得景天涯很是受用。
他没有再继续皱着眉,只是微微的眸中燃出一丝笑意,是璀璨的,明亮的。
像是一束烟火一样,划过她的眼睛。
安馨桃不得不承认,面对他的时候她经常会做出白痴才会做的事情。
“安馨桃,无路如何,答应我,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比你还活着要重要。”
“唔,那么你呢?”
“我?”
“在我的心里,你却是比我还要重要的。”安馨桃说罢却又觉得太酸了,然后便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景天涯一开始没缓过神来,只是后来才琢磨出这话的含义,原本只是浅浅淡淡的笑着,现在却因着她的话,更加眉开眼笑,他揉着她的秀发,将她拥入怀中,额头抵着她的头顶,轻轻的吸允着身上属于她的芳香:“能听到你刚刚的话,我很感动。”
那算是表白么?
绝对不算!
安馨桃心里默默地否决来着。
“白若衣也许没那么容易放弃,你只是要小心了些。”
“我适才见她气鼓鼓的离开,便就知道你们没有谈拢。”
“难道你希望我与她谈拢么?”
“这个……咳咳,那还是不要的好。”安馨桃搅了搅衣袋上的流苏,又摇摇头,景天涯笑了,这才对啊。
“所以这段时间都要保护好自己。”
“诶,我明白。”
“安馨桃,我真希望能快些结束现在这样的日子,我想与你一个人,就只有你跟我。”
他说的话格外真切,就连话语里所带的情绪都让安馨桃很是觉得感动,她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也想。”
他笑,只是现在的世道,不允许那样做。
“一切都会苦尽甘来的。”
“嗯。”
安馨桃与景天涯这段时间彼此十分默契,两个人就像是一个人一样,时时刻刻的都黏在一起,幽冥界的看了却是没有一个敢说闲话的。
毕竟,就连魔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又怎么好说些什么?
安馨桃这段时间过的格外的开心。
只是有人开心,必定就会有人忧愁。
且说天庭上的那帮神仙。
自是上次白若衣带了东皇钟自以为圆满完成任务归来之后,天庭的人一开始还没发现什么端倪,彼此都很是开心,各种的庆祝啊,天庭上一片灯火辉煌,酒肉淋漓的。但是日子长了,慢慢的,临夜便开始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等他报告给王母玉帝之时,东皇钟这才彻底被查出原来是个假货!
众神仙十分生气,就连白若衣也很是愤怒,没有想到会被安馨桃坑了一道,白若衣气的咬牙切齿的,玉帝王母的脸色亦是很不好看,众神仙一一如此,大家都觉得被一只妖耍了,在面子上很是过不去,王母大怒,便下令要活捉安馨桃,众神仙虽是听到此消息乐不可支,但是大家心里又都十分惧怕安馨桃,彼此巍巍不敢向前。
直到,众神仙忐忑不安中,玉帝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家觉得很是意外,但是意外之后,又不禁欣喜若狂起来。
有了这个人的助战,他们想要活捉安馨桃,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罢?
于是,大家将目光又一次的对准白若衣。
本就正在角落里画着圈圈咒骂安馨桃的白若衣猛地感到那么多目光吓了一大跳,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望着众神仙,见他们正是热切地看着她微笑,白若衣更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又是我么?”她指了指自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