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一轮箭雨过后,那些已经跑远了的叛军步兵们,又是马上跑了回来,而那些车肚子底下的人,也都是纷纷钻了出来,继续去拉这该死的车。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却是,转眼之间,空中又是一片乌黑的箭雨袭来,不少人都张大了嘴巴,惊得都忘了跑,在他们长箭贯体而入的时候,都在奇怪为何这第二拨的箭雨来得如此之快,几乎没有任何间隙。
相对于他们,大阵当中的杨玄感,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韩世谔把弓箭手分成了三排,相隔不过五六步,前一排的弓箭手们射完后迅速地回退,第二排的弓箭手上前继续发射,而第三排的箭手们则一边装箭,一边前行到第二排弓箭手的位置。
如此交替往复,排与排间击发的时间相隔不过跑步五步,再拉弓射箭的时间而已,连绵不断的箭雨不断地倾泻而下,又准又狠地砸在战车刀盾那一线,很快就留下了近两千具被射得跟刺猬一样的尸体和倒地不起,翻转哀号的叛军伤兵们。
剩下的步兵和那些龙骑护卫们,也都不是傻子,除了几百个来不及跑掉的步兵,正抱头躲在战车的下面,掩着耳朵,心随着头上的战车坐板,每一次被箭射中而跳动着,剩下的骑士和步兵纷纷向后退,远远地撤出了百步的距离,到了弓箭的打击范围外,车阵之内,凉州军的大阵前,只剩下了两千多挤得密密麻麻的龙骑护卫们。
韩世谔的嘴边,闪过一阵轻松的笑意,然后,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马槊,那掌旗兵把手中的红旗,向着后方摇了三下,弓箭手的队正们,马上传出一阵口令,只听他们喊道:“大帅有令,减力二分,射程向内靠近五十步,十羽速射…!”
这回三排弓箭手们,不再使用那种轮番发身的模式,三排一起发箭,发出一箭后迅速地再次搭箭上弓,以最快的速度将箭射出,这次一轮三千多的箭雨声势比前面一千枝一轮的箭雨要大上了许多,尽情地倾泻在那挤得象沙丁鱼一样的钢铁集群当中。
前排离着凉州排槊兵们,最近的那些龙骑护卫们,正在拼命地试图踩过地上的伤马和死尸,挤到前方去厮杀,却被那又长又密,如同森林一般的枪阵阻挠着。
凉州军的排槊兵们,从刚才的刀斧手们的动作里学到了经验,十杆枪槊中有五六杆向上斜刺,用来捅人或者刺马的前胸,以抵住骑士的钢铁推进,但是有四五杆枪开始专门向下刺马腿。
这样一来果然奏效,有不少骑士被直接刺中马腿,或是被地上的尸体与战马绊倒,连人带马地跌倒在地,落地的倒霉鬼们很快就会被乱枪捅死,或者是被人群里钻出,手持重锤的刀斧手们一下子砸死,连尸体也变成了新的障碍物。
更致命的打击还是来自于空中,饶是这些龙骑护卫们全身重甲,也并不代表他们刀枪不入,十轮箭雨急袭,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两三分钟的样子,让他们避无可避,甚至来不及掉头向后逃跑。
多数骑士的身上被射得矢如猬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只活动着的刺猬。
这样密集的空中打击,有不少还是能射中头,颈等处的要害,由于从空中落下的巨大势能作用,被射中头部或者贯穿脖颈的骑士们,还是会一箭毙命,变成一具具伏在马身的尸体。
箭雨急袭过后,龙骑护卫的钢铁军阵中还呆在马上的已经不足一半了,而且就这千名左右的骑士中也有三四百是趴在马上的尸体,剩下的活人也都被射得身上插满了箭矢,伤痕累累,多数已经丢掉了武器,无力地抱着马颈子苟延残喘。
就在这个时候,韩世谔身后的黄旗再次竖起,向前点了三下。
而那些眼睛已经变得一片血红的刀斧手们,也都是在自己将军的带领下,一下子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从枪槊手们的方阵中钻了出来,直奔那些已经很少有人还有力反抗的骑士们,刀斧锤鞭齐下,先砍马腿,再对着地上的人一通乱砍乱砸,很快,连哀号声也渐渐地平息下来了。
裴文安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一脸阴沉地看着身边的乔钟葵,问道:“乔元帅,现在这情况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乔钟葵恨恨地击了一下马鞍,咬牙切齿地说道:“韩世谔这个狗贼果然奸诈,故意引我军铁骑进攻,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障碍物,铁骑的优势无法发挥,这才会让前军有这么大的损失,依我看我军,必须绕到敌军的侧面,再行攻击…。”
听了这话,裴文安的语调阴冷中,已经带了一丝杀气,他挥鞭一指对面的战车和刀盾,那里还有些没有完全平息的兵刃相交声传出,问道:“那现在那里情况怎么办…?”
乔钟葵微一楞神,理所应当的说道:“这还能怎么办,里面的兄弟们,已经不可能救出来了呀…。”
裴文安闻言,他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杀意,再次说道:“现在是敌军最猖狂的时刻,他们两翼有轻骑兵,我们想要绕过去很难,兵法有云,骄兵必败,乔元帅你能想到的侧击之法,那韩世谔他们,一定也能想到,要打赢这仗,只有用他想不到的办法才行…!”
乔钟葵歪着脑袋看着裴文安,语气中也透出了一丝不服气,只听他阴阳怪气的问道:“裴柱国,我知道你足智多谋,但现在这情况,你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吗…?”
裴文安闻言,并没有恼羞成怒,发而是“嘿嘿”一笑,接着说道:“我们可以下令让骑兵们,全部下马步战,敌军的轻骑兵在两翼,无法加入中央作战,我军的这些铁甲骑士就算下了马,对上他们这些皮甲护身的步军,仍然是大占优势,而且短兵相交后,他们就不可能再用弓箭对我们进行攻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