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时此刻,顾庭东就尤其的嫉恨那个男人,凭什么有些人的出现,就能轻而易举的打散了别人的人生。
同时也嫉恨着那人的运气。
霍聿深的运气是真的好,至少在温浅和顾庭东看来,是这样,他拥有了一切,在不经意之间。
却让别人陪上了一辈子。
和顾庭东分开的时候,她让他先走,她不想和他走在一起,并不是不愿,而是觉得庸人自扰。
温浅想,她这一辈子的缘分,可能都花在了这一段孽缘上,约莫真的只有断个干净,才能彻底是解脱。
……
霍聿深说是隔天来接她,就当真已经等在了她家门口。
温浅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他,只不过她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想要自顾自的进门,然而他怎么会如她的愿?
霍聿深走到她身边,还是像以前那样强势扣住她的手腕,道:“没有东西好收拾,跟我回去。”
温浅试图甩开他的手,说话间的语气也有些冲。
“昨天只是你说,我没有答应你,你凭什么让我回去就回去?霍聿深,你想好以后要怎么安置我吗?你不和我离婚,宋小姐可怎么办?”
她是被他逼急了,才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嘲讽的话。
在这些天里见到的不喜欢人实在太多了,可偏偏这一个二个却还要和她说着她不想听的话,就好像……
就好像她的存在就是该死,她的存在就是阻止了他们的所有事情,就是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世界里面,就该消失的干干净净。
可她又何尝不想?
霍聿深微抿着唇,看上去情绪也不怎么样,他没松手,只是强行把她往车上拉。
温浅的后背抵上车窗,男人的双臂扣在她身侧,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眯着,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
“你去医院做什么?”
“普通检查。”温浅平静地说着,反正他这不是什么都知道,下一句是不是该问她,见顾庭东做什么?
她等了等,可他却没问。
霍聿深看了她半晌,继而才又问:“有问题吗?”
“没有。”
他点点头,也没再和她多说什么废话,直接把她拉进车里,强行替她扣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离开。
温浅自然不依,她恼于他的态度,再加上最近这发生的事情,原本她根本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可不知道为什么,就一下子没忍住,眼角有眼泪滑落下来。
“你……你怎么能这样?”她气的发抖,连声音也像是咬牙切齿的无奈。
“温浅,我不管我姐和宋蕴知和你说了什么,但我们没离婚。”
说话时霍聿深也没有看她,这平静的语气里面夹着几许威胁的意味。
温浅听着,转过视线看着他的侧脸冷笑。
“那我们现在,和离婚有什么区别吗?是你自欺欺人,还是觉得我还有可以值得你利用的地方?”她停顿了下,又道:“霍聿深,我们离婚吧,对谁都好。”
不可能。
他在红绿灯的路口猛踩下了刹车,忽而侧眸看向她,眼眸里面带着十足的掠夺之感。
“温浅,我不爱听的话,最好少说。”
一路无言。
自这天开始,霍聿深是真的把她相当于关在了家里,曾经生活了很久的地方,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囚牢。
只因他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他说:“温浅,你听话些,我让你舅舅少遭点罪。”
而他笃定了,她会因为这句话,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也不知那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后来负责打扫的家政看到书房里满地的狼藉,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基本上这房间里能砸毁的都毁了。
那也是温浅唯一一次还和他大吵,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和他说过任何一个字。
这期间也有人给她打电话,有傅流笙的,也有顾庭东的。
傅流笙打进来的电话她一概没有接,毕竟有些事情,她不想再去牵扯到别人,用霍聿深的态度来说,她现在做的任何事情那都叫做无谓的挣扎。
顾庭东的电话她接,可每次她也都不愿意说什么,他在电话里和她说,那套房子已经卖出去了,那笔钱他准备汇款到她账户里。
温浅却阻止他,说:“庭东,再替我做一件好事情吧,你帮帮我安顿好清姨,就在云城,你寻一个地方差不多的房子,你让清姨等等我,很快我就去那找她。”
这是温浅设想之中的愿望,她想着会很快能够离开霍聿深,在一个没有他的城市,和自己仅剩的亲人在一起,什么也不用管。
只是现实,并非如此。
“阿愿,我到底能怎么帮你?”顾庭东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无奈,他明知道她过得不好,却偏偏找不到任何方法可以帮她摆脱这种困境,是一种无能为力的自责。
“不用……”她轻轻出声,嗓音已经开始有些哽咽,许是这几天的日子下来,她都变得有些麻木了。
“庭东,你不欠我什么。一直都是我欠你,倘若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还给你。”
顾庭东听着,抬眸看着不远处的那栋别墅,他的眸子里带着不甘。
明知她就在这里面,他想带她离开,却偏偏没有办法。
他离她就只有这短短的距离,却好似隔着万水千山的远。
不过是当初的那一场错过,一路至今就再也没了机会。
这通电话温浅已经单方面切断,顾庭东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通话记录,忽而他想明白了些什么。
难怪她说,宁愿让别人留着负罪感,而她没有。
像霍聿深这样的人,不值得。
这牵扯是越纠缠越深,那个男人不值得。
……
温浅是数着日子过,除却第一次被霍聿深带回这里的时候她还会和他大吵大闹,后来两人基本上也没说过话。
她也不吵闹,也不闹绝食,这是这日子闲的像是死寂一般。她越是平静,就越像是仅仅是一场山雨欲来。
温浅也不知道用这个词来形容究竟对不对,这或许就算是已经把缘分走到了头。
就连争吵,都已经不存在于他们两之间。
霍聿深每天晚上都会回来,这偌大的别墅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不喜欢人多,因为在外面看着她的人已经够多了,若是在家里还有,那怕是真的会疯。
倘若前阵子,温浅还会和他虚与委蛇的讨好,现在也是完全没有。
夜晚,她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恰好看见阳台的门开着,她走上前,见男人高大的背影立在阳台的栏杆前。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回头看她。
他的身后是昏黄的灯火,再远方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看着热闹实则却是满目的寂寥。
院子里的凤凰树已经是最火红的时刻,若是在白天定然能够看到那一片灼灼之色。
而就是这样现世安好的氛围里,站着两个渐行渐远的人。
霍聿深睨着她,忽而出声问:“温浅,现在还想要我的命吗?”
温浅在离开他还有五步左右的距离停下脚步。
他们之间怎么就总是要牵扯到这些?
是互相亏欠,还是牵扯不断,可是她都不想要。
“霍聿深,现在讨论这个话题没有意义。”她低笑着摇头,转身走进房间里面,没再看他一眼。
阳台上只余下他一人。
他们两人明明是处在同一屋檐下,却隔着很远很远。
霍聿深明知道自那天过后她的情绪就不对,太安静了,不该是她应该有的状态,像是随时能摆脱他然后离去。
越是平静,便越是觉得心慌。
这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他对一件事情这么没把握,却偏生有要装着无所谓的姿态。
就像当初那样,他介意她的过去,却还非要死不承认。
温浅坐在床上看书,近来她和他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互相不搭理,互相不干涉,依旧同塌而眠。
看上去这叫岁月静好,实则,不过是腐朽到骨子里的一段婚姻。
温浅不愿意看他,关了灯就侧身躺下,一句废话也不愿和他多说。
这样的场景在他们两人之间已然发生过很多次,见怪不怪。
她甚至不愿开灯,就能自欺欺人让自己尽量忽略和个人的存在。
可到底,掩盖不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