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拿着那些册子进来,指着上面的内容对蒙书悦道:“皇后娘娘,这些账我已经是粗粗地看过了。”
蒙书悦点点头:“你拿着账簿过来,可是账本有什么问题吗?”
“可以说是有问题,也可以说是没有问题。”
“此话怎讲?”蒙书悦微微地皱眉,脑中一头雾水的,显然是不太明白陆宝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陆宝将账簿翻开,摊到了蒙书悦面前,慢慢地解释道:“是这样的,皇后娘娘,这个账簿,如果但是从账面上来说,的确是没有问题的,出账与入账,每一笔都记录得很准确,而且数字上也没有错漏。”
“那么,问题在哪里呢?”蒙书悦翻了翻,其实这类数字的东西,她看着头也是痛的。不过,她不擅长的事情,总是有其他人擅长的,让其他擅长的人来帮她的忙就好了。她原本过来这里也就不是为了看这几个账本的。
“您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陆宝指点了账簿上的几个数字,“这些数字,都是有规律的。”
“有规律的?”蒙书悦也是好奇了,连忙仔细地看了起来。
“没错,这里,这里,每个数字同前一个数字的十位还有千位,都是规律递增的。而且,这些数字,还会重复。”陆宝翻着账簿,将里面的数字都指点出来给蒙书悦看。
蒙书悦看着账簿,因为这账簿不是很厚,所以上面的数字也不是特别的都,虽然能够看到陆宝说的规律,但是重复得也不是很多,她看了看账簿的日期,倒是很久以前的账簿,已经是三年前的东西了。
“这个……怎么会有规律呢?”蒙书悦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地问道。
“是啊,这个就是问题所在了。”一旁的陆宝附和道,“按理来说,这个账簿本来就是假的,所以上面的数字原也没什么意义。只要能够做得看不出就好。”
蒙书悦点点头,听着陆宝的分析。
陆宝又道:“不过既然是要让人看不出,那么这些奇怪的数字,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况且,这些数字虽然看起来很是奇怪,让整个账簿都变得不是那么毫无破绽,但是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也是看不出的。”
“陆宝,是所有的账簿都是这样的吗?”蒙书悦因为对数字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很敏感,因此也不是很清楚这些奇妙的数字到底是什么地方有问题,只能是自己胡乱地翻看着,前后来回地对比那些看起来都差不多的数字。
“并不是,微臣之前看的那几本,都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目前倒是这只看见这本是这样的。”陆宝躬身,十分恭敬地说道,想了想,终于想起来应该拍个马屁,便十分生硬地补充了一句,“娘娘金手,随便一抽,就抽出来这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听见陆宝这样说,即便是知道陆宝的确不擅长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蒙书悦也是忍不住失笑,下意识道:“你好好做你会做的事情就是了,你不会的那些东西,我既然知道你是不会的,那也是不会逼迫你的。”
陆宝一愣,听出了蒙书悦话中未竟之意,顿时也是脸红,讪讪地点点头:“多,多谢皇后娘娘。”
蒙书悦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这个账簿既然被你发现了问题,而且现在林府那边也说是将充州历年的账都给搬过来了,那么你就去负责,将这些奇怪的账簿都给找出来。”
这么多的账簿,这些看起来仿佛是有问题的账簿,粗看之下其实同一般的账簿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如果非要将它们个找出来,那就要十分认真地一项一项地仔细地阅读,核算,这样才可以。
陆宝平日里看别的账簿其实都是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去的,也只有这本,只因为是皇后娘娘交给他,而且刚开始的时候就坐在他的面前,陆宝觉得紧张,又害怕自己看完以后对答不上皇后娘娘的问话,因此刻意看得十分地慢,也十分地仔细,就是希望等到他看完的时候,蒙书悦已经忘记让他看账簿的事情了。但也就是因为陆宝这次看得十分地仔细,所以才能发现这个账簿的问题所在。
如果非要让陆宝在那么多大家都是粗粗浏览的账簿里面去找到同这本一样都是有问题的账簿……陆宝觉得,他刚刚有那么一点点的起色的同侪之间的关系,在这个命令之下,应该就是所剩无几了。
但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他也没办法不去完成,心中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是领旨,谢恩,打算带着账簿回去。
“你等等。”蒙书悦又开口将人给留了下来。
陆宝站定,眼神中满是疑惑。蒙书悦也没给他询问的机会,只是上前将陆宝手中的账簿给拿了下来道:“你去吧,这个留我这里,我虽然不是很懂,不过会抽空仔细看看的。”
陆宝点头,这才跪安离开了。
陆宝刚一出门,就看见越清鲤原本说是要去城隍庙,结果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屋檐下,就隔着一个院子,看着院子另外一头的雨柔公主。虽然陆宝为人的确是比较的呆,但那只是呆而已,他又不是笨,不是傻,一眼就发现了两人之间气氛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偷偷地擦着走廊的边儿,就那么溜了出去。
越清鲤虽然看见陆宝,但也当做陆宝根本就没有出现,内心默默地赞了一下陆宝此刻还是很有眼色的。
“这外面还在下雨呢,你怎么就出来了?”越清鲤看见陆宝走了以后,自己还是愣了愣,然后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不过说出来的也都是废话,“最近的温差还挺大的,你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出来,我怕你感冒来着……”
“我穿得挺多了。”虽然越清鲤说的都是废话,完全可以不用回答,不用理会,但是雨柔公主却并没有不理会他,也没有不回答他,反而是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仿佛他问的是什么很重要的问题一般。
越清鲤有点尴尬地红了脸颊,笑了笑道:“那个……我,我一会儿就要出门了,你要记得吃饭。”
“我跟你一起去。”雨柔公主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她别的话都不说,专门就是为了出来说这句话的。她今天早上的时候,已经是错过了同越清鲤一同出门的机会了,现在她是更加不会错过了,而且,对于雨柔公主来说,更为重要的是,她已经知道了,就是现在,越清鲤要去的城隍庙,里面有很多的流民聚集在那里。
这些流民,都是今天一早的时候,去粮店里面打劫的流民。如果他们打劫的是普通的店家,那也就算了,可偏偏这帮人这么会挑选,就挑了一家同刘宇轩沾亲带故的店铺来。
所以,虽然这个亲戚关系已经是十分地遥远了,但终究也还算是个亲戚的关系不是,不管怎样,刘宇轩肯定是不能不管的。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按照原计划,最起码要等到他们打劫个三五个店铺才会有反应的官兵们,可能立刻就会有所应对。
当官的平日里看起来都是一副不管事的样子,绝对不是因为他们不能管事,或者不会管事,统统都只是因为他们不想管而已。所以,他们一旦是想要管事了,那么,找到那些个流民藏匿的城隍庙,将这些人给统统抓不起来,那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如同这几个人思考的一样,老天爷还没有开始下雨的时候,刘宇轩就已经开始点人了。
充州的州府里面,一共有两个城隍庙,一个是老的,一个新的,不过新的那个因为只有有钱人才去,而且位置又比较低偏僻,还是在城外,一般都是那些坐着马车或者轿子的夫人小姐们去的地方,所以城里的普通百姓,都不管那个地方叫城隍庙,反而是老的那个城隍庙,其实里面都没有庙祝了,而且都开始漏雨了,但是因为人多,而且很多的流浪汉都聚集在那个里头,而且又是在城内,所以很多的人都管那个老城隍庙叫城隍庙。
刘宇轩一听到粮店被打劫的消息,其实第一反应就是城隍庙那边是肯定有问题的。他虽然为人做事不是很正派,但是脑子和办事能力上面,那是没有半点儿问题的,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得这么地稳妥。
事实上,对于刘宇轩来说,如果不是因为蒙书悦在他那里坐了那么久,他早就让人去打听城隍庙那里的事情,才不会磨磨唧唧地折腾到现在呢,还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
正是因为蒙书悦出现了,让刘宇轩有点不太确定,所以才花出去了多的时间来确认,蒙书悦到底是不是因为巧合出现在被打劫的粮店的现场的。
按照蒙书悦当时的穿衣打扮来说,对比她的皇后的身份,显得过分地朴素了。可是,按照刘宇轩从京城那边得到的情报上面说的,这个蒙书悦,原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里头的女子,为人处世一直都是这样不拘小节的。